11、第二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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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好重。”我睁开眼，一条手臂当胸而过。头略微一侧，只见本就不大的一张床，我只占了小小的一个角落，有人却躺得四仰八叉还嫌不够，巴不得再多出一倍空间让他打滚。
只是……我略微皱眉，既然喜欢随心所欲，干吗还每次巴巴挤到我床上，连锁了门窗都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人的睡癖……还真够特别的。
打量了一下窗外透来的光，晕黄的，带着点昏沉的红，正是日头将落、月上柳梢的时刻。
不迟不早，刚刚好。
“喂，白痴，起来！”我使劲摇着把整个脑袋窝在我肩头，睡得好梦正酣的家伙。
“嗯~~~”那家伙眼睛睁了半只，回头瞥了眼窗，咕哝着，“天不是刚晚吗，正好睡觉呀，你糊涂了吧，继续睡……”末尾几个字已经说得不清不楚，还带着明显的鼻音，说完，拍了拍我的脑袋，长臂一揽，拉着我又缩进了被窝。
“你才糊涂。”我一边低声说道，一边捏紧他的鼻子，趁他掀开被子透气的时候，一把拽过被子藏到身后。
“你今天到底要干什么？！”伴随身体的渐渐冷却，神识也随之清醒，“午饭吃得好好的，突然说要来什么客栈休息！好吧，休息就休息了，现在别人都去休息了，你却把我叫醒！！”
“呵呵，”我抓抓后脑勺，努力表现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表情，“今天夜色会很好，去看星星吗？”
“咯嘣~~~~”怎么有牙齿断裂的声音？
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尽管是满心的不情愿，但最终结果还是知宇陪着我找了梯子爬到了客栈的屋顶，一起带上来的还有清茶一壶（用酒瓶子装着）、茶杯两只、干果若干、点心数种（去厨房顺手牵羊的），为了这些，还着实让他上上下下了好几回。
直到最后一次，知宇端着一小碟蜜糖柿饼爬上来时，我才终于说了句“行了”为他上蹿下跳的奔波宣告结束。与此同时，随着我右手尾指一钩一划，界阵亦告大成。
清明之夜，百鬼出行，人无事不出门，以避祸逃灾。家有横死枉死者，焚化冥纸，安抚亡者，愿其早日了断前怨，转往来生。
转往来生？！我轻添着尚沾在指上的茶水。百鬼夜行是真，至于这来生嘛，呵呵……
转过头，见知宇平躺在屋顶上看着我，一幅入了神的模样，“怎么啦？”
“我今天才发现，你笑起来很特别……”顿了顿，“看着你笑，会觉得什么都看透了，却又什么都不知道。极端清醒，又极端模糊……”
我躺了下来，拈了颗腌制过的青梅送进嘴里，“什么形容啊……”
“真的，总觉得你笑起来就应该是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用妖力往自己茶杯里注满茶水。说穿了这家伙就是懒，好在屋顶上根本没有人会留意，不然光是果子、茶水满天乱飞的场景就够让别人以为是鬼魂作怪了，“不过……有的时候，我还是希望你笑得能再开心点……嗯……就像普通人那样。”
我把玩者手里的茶杯，看着月光在茶杯边缘映出的一轮光晕，漫天星辰，尽被收入了这小小的一被茶中，随着一圈一圈的波澜起起伏伏。放下手中的茶杯。
“人活一世，总有发自真心开怀大笑的时候，只是现在时候未到而已。”
“那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怎么会知道，那么不可预测的未来。
转过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凑过头来近在咫尺的大头，墨绿色的瞳孔里装得满满的竟然都是我的身影。
于是鬼使神差脱口而出：“也许将来和你在一起的某一天。”
“啪”的一声脆响，身旁的茶杯在此时翻倒 ，茶水顿时如溪流般顺着房檐的缝隙蜿蜒而下。
糟了！我一惊。
屋顶上的界阵原本就是我用茶水划下，暂作抵御之用，本想等过了今夜，便可不留痕迹。现在混入了打翻的茶水势必扰乱了原本的阵势。
是我一时大意打翻了茶水，还是有人趁人不备破我界阵。如果是前者，那倒也没什么，只是要多费些口舌跟知宇解释外加今天要东躲西藏过完下半夜，再没有这样风花雪月的兴致。如果是后者……
虽然我想阻止茶水的流势，无奈水卡在瓦片缝隙中，截又截不住，烘又烘不干，半点办法都没有。有些事情当真由天不由人。
“喂，”我站起身，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你以前见过鬼没有？”
话音刚落，我们方圆一丈之内闪过一片淡黄的光柱，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我们脚下的城镇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景象。
若说，这之前，之所以被天上的繁星、皓月吸引住目光的原因是因为地面上黑暗、宁静到根本无法让人察觉到它的存在感的话。那么现在的景象则完全将方才的状况颠倒了过来。
其实，地面上并不是多么得亮，即使不像界阵的掩饰下那么一片漆黑、毫无亮光。有所区别的也不过是几盏白色的散发出黄色幽光的冥灯和一些在路边为亲人烧冥纸残留下的火光而已。地面上也并不吵闹，除了一些比平时叫得更狂响的狗吠声和风刮过篱笆的呜呜声。
在常人眼中，大概就是这样吧，我想。
而在我看来，一路的冥灯、冥火蔓延着如火般盛开的红色的花，曼珠莎华。彼岸花，花开黄泉，鬼魂的引路灯，走在彼岸花途中，即可到达黄泉彼岸。花期如火焰般短暂。旧的尚未退却、腐朽，新的已葱葱而生，在老去的尸体上。刺目地闪耀而蔓延着。
而那乍看之下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院落里、房屋里、桌子旁，都是些鬼魂们游荡着，有的有目的，而更多的不过是忘记了原因地存在着等待自己的超脱。有攀附在所有可供依存的硬物上的，有目不斜视飘来飘去的，有鬼哭震天、凄惨哀号的。
“这~~~~”知宇坐起身来，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不用惊讶，这就是鬼了。”我一边向知宇解释，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虽然大部分鬼魂并不会攻击人或其他生灵，但也不排除想抢夺法力或妖力，别有用心的鬼的存在。
“你能看到多少？”
“？”知宇怔愣得看着我，“什么意思？”
“鬼其实不过是死去的生灵三魂七魄中的一部分由于某些特别的因素或者牵挂不肯消散的缘故。正常的人或者其他生物，死去之后，魂魄虽然暂时凝聚不散，但只要托生的□□或物质死去，魂魄失去依托，就会慢慢消失。鬼不过是由于某些原因，在这个过程中消耗的时间比较长，故而另给的一个称呼而已。”
“不同的鬼遗留下来的原因不一样，不同生灵由于气、特质、性格等因素，看到的鬼也不同。一般来说，你看不到的，对方也看不到你，就像彼此不存在一样，也就不用在意。”
“你所要留心的是你看得到的那些，有的甚至可能会攻击你。”
“哦……是这样啊。知道了，就没什么可怕的了。”知宇对着街道笑了出来，月色照耀下，留下一层别样的阴影，“总之一句话，若是有鬼来犯，打回去就是了，对吗？”
“打？怎么打？阴阳两隔，鬼魂不散根本原因是心结未解，碰上了，只有一个办法……”
“我知道，”话没说完，已经被对方打断，“你的经典招式——逃。”
看着他笑得狷狂的脸，我不禁低头反思，之前那么辛苦摆阵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原来有人根本没拿这些鬼放在眼里。
真有些……自作多情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二章（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