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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答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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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四，杨奕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结果人员不齐，左等右等。杨奕趁着白天，和同学一起在城中心逛街，给爸妈和弟弟都买了新衣服。到了傍晚，好容易人员基本到位了，也没来得及进行别的活动了，吃了个火锅、拿了几张结婚请帖就匆匆结束了聚会。
杜鹃县还是个相对传统落后的小县，尤其少数民族聚居的村落，结婚都比较早。杨奕这样念书上学的其实相对还是少。就是她的初中高中同学，上专科的已经毕业，没有上大学的同学更是很多已经结婚生子了。现在收到请帖也不奇怪。人到不了婚礼现场不要紧，但礼金却跑不了。
年初五，杨奕家一大家子全体出动，去给外公外婆拜年。外公家在杜鹃苗寨，距离杜鹃古镇10公里左右。婶婶和妈妈是同村七拐八弯的亲戚，自然也一同前往。
杜鹃苗寨是个不小的苗族聚居村寨，全村百来户人家，全是苗族。苗族人心灵手巧，住的房子和她们的刺绣一样美。而杜鹃苗寨的人，至今仍然住着苗族人家依山而建的吊脚楼。
寨子又在杜鹃县绵延百里的大树杜鹃花丛深处，风景秀丽如画，人文优美如诗。逢年过节更是热闹，男女老幼，载歌载舞，吸引周围很多人慕名前来游玩。
但杜鹃苗寨不是正式的旅游区，向游人展示的，也只是自己宁静美好的生活，因此并没有门票。如果有游客前来游玩想要住宿，基本只要得到家主的同意，就能在这户人家食宿。当然，这可以是有报酬的，也可以是无报酬的，端看游客和这户人家的商讨结果。
大年初五的杜鹃苗寨，还没有到节日盛典的时候。苗族人家的新年，除夕到年初五，都是属于自己家的时光，家家户户都在忙自己家的新年，基本不会接待外客。这个苗寨的村民，只有到年初六年初七年初八，才有欢乐盛大的活动。
这三天是当地苗族年轻人的相亲盛会，年轻人都会盛装出席，跳舞对歌，看对眼的青年男女可以自由恋爱，经过父母同意就能结为连理。男女老少也不甘宅家，前来观看山间溪边桥上载歌载舞的青年，从而形成一个男女老幼都参加的盛会。
原本杨奕是每年都能观看这个盛会的，但今年年初七公司就要正常开工，所以这场盛会今年注定是不能全程参加了。她前天好容易托词买不到票，磨着刘曦才请到了两天假。她准备上完这个月，开学之前辞职，所以怎么着都必须得在初八当天赶回去。
年初六，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表兄弟姐妹们，都去看杜鹃苗寨的盛会。妈妈和婶婶把给姐弟四人做的民族服饰都带来了。毕竟是人家的相亲会，四人还念书也不相亲，其实并不乐意穿，但也不好拂了两位妈妈的面子。反正从小到大也穿不少次了，每年都别扭那么几下，最后还不是得屈服在老妈的淫威之下。
杨奕姐弟四人可以在苗寨多住几天，杨爸杨妈和叔叔婶婶却只住了一晚。杨爸杨妈是因为家里养着猪牛鸡鸭猫猫狗狗，麻烦邻居饲喂一天已经是大人情了，并不好多让人照料几天。叔叔婶婶则是要回省城准备小店新年开工。
年初七这天杨奕带着弟弟妹妹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初八回K市的票早前就已经买好了。
来的时候，她就带了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只带这个箱子却不行了。爸妈做的腊肉香肠，家里自己种自己炒的瓜子，以及一些杨奕都细数不清楚的东西，又打包了一个旅行袋。
巴不得把家里都给她全部搬空的架势，妈妈还在继续搜罗东西的时候，杨奕的电话却响了。
“从来此心只一个你处心积虑……”是疏浚。这首歌上次出来之后就成了杨奕的新铃声。
简单的寒暄完，最后他说的是，“明天别迟了赶不上车。”
杨奕心里竟然有些无语，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待人温和周到，以前觉得真好。但现在却感到这样的周全有暧昧的嫌疑。
想了想还是说，“好。”
杨奕想，人性格好应该不是错，如果有错，那自己作为当局者，也不应该全赖他人。自己总不能管着别人如何想如何做，解决办法还是要在自己身上找。
因为你不可能让自己以外的人完全听你的，你能完全掌控和支配的只有自己。
这是她单方面失恋之后悟出来的道理。
初八一大早，爸爸又借来邻居家堂哥的车，把姐弟四人送到省城。这次送四人到市里，杨岫和杨昭两个是回家，杨奕是回校，杨阳则是到叔叔家和杨昭玩，他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
四人先把杨奕送到高铁站才返回。杨奕是十点四十多分的车，晚上九点左右能到K市。
因为即将分开很久，头天晚上杨奕和杨岫又来了一场彻夜畅聊。没办法，姐俩实在好得根本分不开。于是一路上杨奕都戴着耳机在补眠，醒醒睡睡迷迷瞪瞪的。
下午四点多，终于没那么困了，杨奕才醒来吃东西。饭菜还是早上妈妈给打包在饭盒里的。
小酥肉，西红柿鸡蛋，香菜煎豆腐，配上香喷喷的梯田稻米饭，冷了车上不能加热，也还是美味得不行。
*
杨奕正叼着一根小酥肉吃得喷香，邻座的阿姨和她搭讪。
“小姑娘，你还自己做饭带上来吃哦，真是聪明的嘞。饭也做得好香。”阿姨说着N市口音的普通话。
“是我爸爸做的，阿姨您尝尝看。我们老家的口味。”杨奕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那碗小酥肉递给阿姨，示意她尝尝，“放了一点胡椒，会有点辣。”
“你爸爸真体贴。你们这边的人都很好。我儿媳妇就是你们Y省人，也做了一手好菜，我本来不太能吃辣的，现在也还可以了。”阿姨也不客气，伸出洁白的手指捻了一根，送到嘴巴咬了一口，边有滋味地咀嚼边说，“你爸爸的手艺真好，这个肉条炸得嫩而不柴，辣味刚刚好。”
听到老爸被夸奖，杨奕很开心，又和阿姨分享了两根，阿姨才推辞没继续吃。这一碗她也吃不完，可以带回学校继续吃。其实旅行袋里也还装了一保鲜袋，冬天还算能放，她还能吃上好几次。
“嘟~”搁在小桌板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提示一条微信消息。
杨奕垂眼看，是疏浚发的，习惯性地解锁点开。一边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心里再一万遍地赖他过于礼貌周到，结果自己不也是无缝衔接生怕慢了一秒……
杨奕安慰自己，这是正常的社交。
【你到哪里了？】
【H市境内】
【春节没见你发动态，都做什么了？】
这话题未免转得太快，杨奕虽然有点莫名其妙，还是东拉西扯地给他聊起来。
聊了新年的趣事，又聊了这段时间圈内的新鲜事，聊着聊着那些心里的膈应就慢慢淡化了。也许是心里放下了，也许是别的，但杨奕渐渐觉得这完全是自己的问题。
因为自己对他有异心，所以以前才会觉得他对自己很特别。现在想想，他这时的语气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应该天生脾气如此随和礼貌吧。虽然没有看见他和贡眉和别的女孩子怎么聊天，但想来他也不会差别对待。
人啊，就是自己想太多。弹幕朋友常调侃说“淫者见淫”，虽然放在这里不太贴切，却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杨奕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晚上八点半，杨奕到达了N市，再有二十多分钟，高铁就能从N市到K市。两人一直断断续续聊着天。
【你到N市了吧？】
【嗯嗯，车刚刚出站了。】
【那再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杨奕才敲了个嗯，他下一条消息就进来了：【我在出站口等你。】
？？？！！！
杨奕一时间就炸懵了。出站口？哪里出站口？K市出站口？既然是等她，那除了K市的出站口还能是哪里？
她删掉敲下的嗯，发了个【昂？】
【噗哈哈哈哈JIF】
【如意面馆】
【不过今天可能不能吃了，不然宿舍要锁门了。】
他怎么也回来了，之前完全没听他说过啊。难道是年初四那天，她给弟弟买衣服问他参考意见，然后透露出去的车票信息？这……可能吗？
年前也没听说他年后要赶什么魔音BAND的乐队活动啊，【大音】那边也没有活动，距离开学也还有十天半月的……他这么早回去干嘛？
“欢迎您乘坐和谐号动车组列车，我代表动车组全体乘务人员向您问好，祝您旅途愉快！列车前方到站是K市车站，下车的旅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杨奕还没琢磨出合理的解释来，高铁就到了K市，她只好拖着行李下了车。趁出站口比较拥堵，杨奕让到了空旷地带，先给家里去了通电话报平安。打过电话人也稍微少了，才刷票出站。
出站她埋头直接往如意面馆的方位走，要是面馆门口没有疏浚就呵呵了。结果面馆门口确实没有疏浚，因为她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人喊她名字。
“杨奕！”
听到疏浚的声音，杨奕下意识一回头，出站口商场一侧靠墙的休息座椅上，疏浚正站了起来。
表白后的第一次见面。然而过去了十来天，加上中间的小插曲，好像当时所有的情绪已经走远。
尽管如此，已经说服自己要平常心对待，看到他的这一刻，她还是骗不了自己。心里一下子涌起的开心，嘴角不自觉笑起，都做不得假。
“嗨~”隐下心里乱麻似的情绪，她若无其事地冲他招招手，等他推着行李走近，“还以为你要在面馆门口站牌。”
疏浚笑笑没回话，朝她伸出手来，杨奕一脸懵逼地顺着他修长的手，看到他自然地伸向自己的行李箱拉杆，下意识把手一推就躲开了。
“额……不重，我自己能行。”尬笑。
疏浚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说，“走吧，我提前打了车，现在过去刚好。”
杨奕顿了顿，看他真的推着行李走了，赶紧小跑跟上。
不知道是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还是刚刚拂了他的面子，一路上两人也没说什么话，基本是一路沉默回了学校。
*
进了校门，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宿舍方向走。杨奕走在前面，疏浚走在后面。
察觉到气氛愈加尴尬和诡异了，杨奕努力想找个话题聊，早知道刚刚在车上就不要巴拉巴拉聊那么多了，现在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杨奕第六次偷摸回头朝他看，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样子。
现在这情况，明明他比自己腿长好多，他偏偏就能在自己故意慢下来的脚步里落在自己后头。
几番思索，杨奕也烦躁了。眼看宿舍路口近在眼前，杨奕终于忍不住停下来。
“疏浚……”身后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并没有停下。
疏浚跟了上来，等他的影子过来并行了，杨奕才转身面向他。
在心里想了好几遍的话就在嘴边：如果是我的表白给你带来困扰，我很抱歉，你就当没发生过吧。我已经决定放下你了。
“杨奕！”疏浚突然说话。
“？”杨奕莫名地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好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竟觉得他的音量高了好几个分贝，吓得她心一慌，刚刚组织好的语言短路了。
他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关于上次你让我考虑的事情，我想可以给你答复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当面拒绝就不用了吧！杨奕张张嘴，准备给他说不用答复了。
“你听我说。”他打断她，“我的答案和你想要的一样。”他顿了顿。
是是是，我知道，拒绝嘛。杨奕撇开眼睛，心下了然。
突然意识到一丝异样。我想要的？一样？你怎么知道？
我想要的是什么？不对啊，我想要的明明是你也喜欢我！
心思千回百转之际，杨奕就听到他说，“那天你问我之后，我后面一直在想，发现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
开始喜欢我？喜欢我？！杨奕懵逼了。怕不是听力出了问题？
可能是杨奕目瞪口呆的样子太逗了，疏浚本来一脸一鼓作气破釜沉舟，突然咧开嘴笑了笑。
然后在杨奕的抽抽中，他仿佛觉得自己不够严肃，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天太晚了，早点休息。”
“哈？哈？”这些杨奕是彻底懵逼了，还没有从答案一样里回过神来，这就结束了？
不继续说点啥吗？不是应该还有点什么吗？正常应该有很多要说的吧？
疏浚再次笑起来，“明天下班我去等你，一起吃饭吧，我还有很多事想跟你说。”
果然是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杨奕兀自有些愣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好吗？”疏浚问。
“……好。”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杨奕发现自己已经先点了头，反应过来的瞬间脸就红了，丢下一句“拜拜！”掉头就直奔宿舍而去。
上了楼，第一反应居然去躲到阳台那边去偷看。在楼下搜索一圈疏浚的身影无果之后又去瞄对面的男生宿舍楼，一个男生的身影从那边的走廊往阳台走，吓得杨奕一缩脖子跑回了寝室。
妈耶！真的不是做梦吗？
真的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杨奕捂着滚烫的脸滚到D姐的床上，乐得一边打滚一边傻笑，腿子蹬来蹬去。
好想大叫好想大笑，怎么肥四？！要憋死了！这么一想，貌似现在回校的人基本没有，这层刚刚上来好像只有自己在啊！于是放心地笑了起来。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太高兴的结果就是，一个人呆这空荡荡的一层楼也不害怕了，但是，仍然睡不着。
思前想后，杨奕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杨岫，于是两人没完没了地聊嗨了。聊到一点多，杨岫硬逼着她去休息，强行中止了聊天。结果她自己还是辗转反侧，爬起来写了长长一篇，才逼自己去睡。
至于后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就完全不知道了，只知道早上闹钟响了就起床，而且精神奕奕，感觉不到一丝精力不济。
*
年后第一天上班，杨奕很不在状态。发现大家也都不是很在状态，老板没有过来视察，两个主管也悠哉游哉地玩手机。临近下班开开会，总结总结过去一年，又提纲挈领地规划今年，一天就过去了。
一整天，杨奕无数次打开和疏浚的聊天窗口，打了字又删掉，打了字又删掉。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准备给他发一条消息，叫他躲着自己的同事远一点，自己晚几分钟避开人群再出来。然而这也没来得及，因为他的短信先到了。
【我已经到你们公司楼下了，我在大堂等你。】
如果昨天不是做梦，那么按照正常程序，现在两情相悦的人应该是要交往了吧？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那么，就给他正下名吧。吼吼哈哈！
公司就在二楼，大家上下班都习惯直接走楼梯，而且是旋转楼梯，刚从公司大门打卡出来，站栏杆边就看见坐在大堂落地窗边的疏浚。
他藏青色的棉衣外套脱下放在了身边的位置上，单穿着蓝色和紫色拼接设计感的连帽卫衣和军绿色工装裤，交叠着一双长腿，正闲适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楼上说话声抬头看来，一眼先找到杨奕，两人相视而笑。
杨奕就厚着脸皮在大家的打趣声中下楼走过去，“走吧。”
故意避开大家，两人走得很慢，走出园区大门搭了去市心广场的公交。疏浚订了市心广场一家店。小资情调的餐厅，精装修、慢音乐、半独立的小空间……杨奕听他熟稔地介绍着，心里想的是，这地方就很适合约会聊天。
当然，对于学生来说，有点贵。好在现在两人算是小有存款的人了。
也许是因为害羞，也许还有尴尬，或者是觉得太熟悉了，虽然已经不存在那些形式上的突然亲近，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似乎有意避开主题。稀松平常地聊天，然后开始吃饭。
等杨奕吃饱了，甜点上来之后，看他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决定发挥下自己的业务优势，主动打破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
“你昨天说还有事想说，是什么事？”这个事在昨天从被告白的惊喜中清醒过来后，反复想得杨奕抓心挠肺。
“我……我……”疏浚迟疑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从哪里给你开始说比较好。”他尴尬地用手拨了拨额发。
杨奕把他的迟疑当成了害羞，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真像客户，要慢慢引导的？”
这句话说完，就看到疏浚呆住，然后耳朵可疑地泛红起来。
“我问你答？可以？”杨奕补充说。
“噗~”刚刚还羞涩可爱的样子，这下他就突然咧嘴笑了。
“你笑什么？”杨奕被他带笑的眼睛看得反而自己莫名其妙害羞起来，还是故作神色问，“我说的很好笑吗？”
疏浚抿抿嘴唇把笑收起来，摆摆手，“没事没事，你问你问。”
杨奕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奇怪地打量他一眼。他不笑了，但眼睛里还有刚刚笑的亮晶晶，想着自己要说的话，杨奕压不下脸上的潮热。
放下杯子，她一鼓作气地问，“你确定你也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