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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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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左右，从省城赶回来过年的叔叔一家四口终于到达了，一家子的年夜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爷爷奶奶育有三个子女，杨奕的爸爸和叔叔，还有一个姑姑。姑姑嫁得也不远，就在清水溪的下游，距县城十公里的村寨里。昨天爸爸妈妈就去过姑姑家接姑姑过年了，和大部分的时候一样，姑姑没来，家里决定年初二再去姑姑家拜年。
叔叔小时候因为有爸爸的“游手好闲”作为前车之鉴，被爷爷奶奶送去学了厨师，后来也学有所成，在省城开了一个小餐馆。七八年了，一家四口常年都在市里，如今已经在省城买房定居。
爷爷奶奶主要是爸爸妈妈伺候养老的，二老还在世的时候，叔叔一家还能经常回来看望尽孝。杨奕高考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叔叔一家也就只有过年过节店里休息的时候才能回来团聚。
父辈感情好，杨奕这辈子女感情也很好，小时候父母都在外谋生活，四人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后来叔叔婶婶的店开起来了，堂妹杨岫和堂弟杨昭就跟着爸妈住，在市里上学，但和杨奕姐弟俩感情却依然很好。
姑姑是长女，结婚早，两个表哥也比他们四人年长很多，有亲情，但代沟挺大，不甚亲近。杨奕是小辈的长女，几个弟妹都是跟着她混长大的。她入了二次元的大坑，也不忘把几个弟妹都埋进来。
杨奕比堂妹大四岁，比弟弟大五岁，比堂弟大六岁。他们三个正是十五六青春叛逆的年纪，同龄人都在杀马特精神小伙的时候，这三个因为杨奕有意的威逼利诱和洗脑，还没来得及翻出去五指山，就被困进了二次元。
比起村里大多念完初中高中肄业就出去混社会打工的同龄人，姐弟四人念书也争气。堂妹上了高二，堂弟成绩也不错，明年7月可以顺利升入高中。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说他们当家的年代，家里穷得出名，现在日子倒是一天天红火起来，惹得村里人都艳羡不已。
姐弟感情好，杨奕和堂妹杨岫，更简直是超越亲姐妹和闺蜜知己的存在，无话不谈。杨阳和杨昭两人也是完全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哥们儿。就地理也隔绝不了的好感情，一到假期，不是你跟我住一段时间，就是我来跟你住一段时间。
一大家子团聚的幸福欢乐，让杨奕把单方面失恋的颓废情绪暂时抛诸脑后。
慢慢地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晚上十点，姐弟四人到院子里放叔叔扛回来的烟花。烟花几百块砰砰砰就炸没了，在村里现在也算是奢侈品，近年来大家的生活都好了燃放才多了起来。小时候大家都只能站在高处看着城里燃放，现在自己家却都可以奢侈一把了。
放过烟花，躲回去屋里暖和，大家继续看春晚节目。又到了扫一扫抢红包的环节，杨奕拿出来手机，却意外地发现疏浚给自己发了一条短信，很是惊喜。
打开一看，却只是【除夕快乐！】四个字。一看就是群发的语气，杨奕萎靡了。编辑了半天回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她没有群发祝福短信的习惯，觉得这样很尴尬，但要是每个人都单独编辑祝福短信，又很耗费时间，所幸就不发。
凌晨，春晚节目还在继续。叔叔在厨房烧菜，爸爸妈妈和婶婶去包饺子，姐弟四人挤不上小厨房，还在火炉旁看电视玩手机。【大音】的直播也开始了下跨年歌会下半场。
满屏的新年快乐，一众歌手都上麦大合唱，然后又一一排着队来送祝福。
杨奕和三个弟妹无话不谈，四个人有个小群，她在两千多公里外的地方上大学，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会在群里和大家分享，堪比直播。她进【大音】之后，虽然有意没提自己和团队和堰塞湖的关系，也是经常在群里和几人说的。这会儿外放直播，四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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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半，一家子吃过宵夜，姐弟四人就被爸妈撵去睡觉。明天大年初一，要早起上山给老人拜年。
妈妈早就把正房旁边的厢房收拾好了，叔叔和婶婶歇在那里。杨岫和杨奕自然是要一起睡，杨阳的床还是爸妈特地买的加大上下铺，杨昭时常回家来住，二人一直一个屋。
【大音】歌会还在继续，杨奕和杨岫姐俩还在继续听。比起两个弟弟，杨岫完全是姐姐的迷妹，姐姐做什么她都觉得是最新颖最好的，绝对不甘落后。两人又是一年没见，说不完的话，又哪里来的睡意。两人关了灯窝进开了电热毯暖烘烘的被窝里，嘀嘀咕咕地侃天侃地。
随着聊天的深入，杨岫已经发现姐姐对【大音】也太了解了，听她讲歌会漫展的事情也仿佛就在眼前。她敏感地发现里面有猫腻。
经过杨奕大半天的洗脑，杨岫本来最喜欢的歌手是吻大的，现在也越加喜欢堰塞湖。
于是她问到，“姐，你怎么对扶大这么了解啊。你说你去过他的漫展，但去一次漫展不可能这么了解一个人的吧？”
谈及这个藏在心中的人，杨奕本来也不想掩饰，只是因为自己被拒绝了，在自己的原生“粉丝”这里有点没面子。她想保留自己的面子，难免就要省略一些东西。加上疏浚和堰塞湖，本名和圈名等等的迭代，如果要隐瞒，磕磕绊绊地就不好解说。
现在听杨岫这么问，她本来就不是多在意的“面子”也就没必要存在了。想了想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她决定对杨岫和盘托出自己和【大音】的联系，以及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单恋。
“妞妞，我给你说……”虽然知道父母和弟弟离得远根本听不见，但杨奕还是放低了声音，“我认识堰塞湖本人，他本名叫疏浚。他和我一样就是科大的，还是和我一届的同学。不过他和我不是一个专业也不是一个学院，他是学艺术设计的。”
“啊？！”虽然心中有不少大胆的猜测，但这样的答案明显在杨岫意料之外，“啊啊啊！这也太厉害了吧！难怪我说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我以为你只是很喜欢他，想追求他在做疯狂的事而已……”
要是开着灯的话，杨奕就能看见堂妹激动得脸都红了，“哦不，你和他应该不止是普通同学校友吧，你们应该认识的吧，不然你不可能跟他这么熟！这样的话，那你想追求他会更容易些啊！”
“……”杨奕尴尬了，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妹妹看出来了。不过细思她说的话，杨奕更尴尬了。事实的确是，她比这同学关系还要更近一步，然而失败了。
“这个，对的，他如果只是我的校友，我可能还不一定认识他。”杨奕小小声地说，“但我对他这么了解，也不是一般的熟。其实我是他的助理，挂名在【大音】的管理组里，实际上只是他的个人助理。”
“……！！！”杨岫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懵了，好半天才魂归来兮，“姐你说什么？你是【大音】的管理组……成员？你是扶大的助理？！”
她说着一把抓住杨奕的胳膊，激动地摇起来。
“额额额——你停下！镇定！”杨奕给她摇晃得话不成句，笑出眼泪来，“你听我慢慢说。淡定淡定，下面说的怕吓着你啊。”
“啊啊啊啊！”杨岫激动得在床上打滚，“你快说快说！哈哈哈哈！我好高兴好开心啊！”
于是杨奕就从夏天那个晨跑说起，那个清俊温雅的男生，让自己瞬间沉迷……
*
彻夜谈心的结果，姐俩一夜未眠，直到清早鸡啼狗叫，还在滔滔不绝地你说我应，半点没有精神不济。听到楼下父母起床忙碌的声音，姐俩干脆爬起来打扫，顺便把两个弟弟叫起来准备香烛纸钱，一会儿姑姑一家来了，大家吃过早饭就会直接上山了。
刚刚洗漱完毕开始打扫，姑姑家就已经开车到了门口。四人庆幸还好起了床，不然两个表哥都背着还不会走路的小外甥小外甥女来了，他们几个却还在赖床就尴尬大发了。
吃过早饭，一大家子十六口人，背了香烛纸钱就上了山。按照习俗，姑姑回来娘家这边给老人家拜年，那娘家这边也要回敬，拜完这边之后第二天就到姑姑家给那边去世的老人拜年。祭祀祖先是重中之重，忙完这些，才到远近宗亲之间的拜年。
爷爷奶奶都是饥荒年代的孤苦孩子，年纪小靠帮工赚口吃的养活了自己，对自己的祖上已经没有了印象，所以杨家也没有更多的宗亲了。上山祭奠去世的老人之后，主要是去外婆家拜年，那边是民族聚居，宗族很大，拜年需要的时间多点。总之，算算过年这几天其实就没有个闲的时候。
杨奕和杨岫姐俩手挽手排排走，继续嘀嘀咕咕。
【新年好！新的一年期待继续同行。】杨奕手机提示收到了消息，打开来看，是疏浚发的消息。
“哇！他，他给你发消息了姐！哇！新年问候诶！”杨奕并不避讳着好姐妹，杨岫紧挨着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小姑娘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唉！”已经将告白的结果和杨岫说清楚的杨奕只得叹气，“你还记得昨晚上直播的时候，疏浚的新年祝福吗？”
这个消息好歹不像是群发了，但和昨晚上他在直播轮麦里给【大音】的祝福也没什么差别，估计这个新年继续同行是给【大音】这边熟人的群发消息了吧。
杨岫是记不清了，但听了杨奕的解释，也隐约记得似乎确实没差。
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姐姐，只好说：“姐，你别泄气嘛！哪怕他以前有喜欢的女生，哪怕他现在也非常受欢迎，但你们聊得来，也懂对方的心里想什么。而且你还在他身边，对他未来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帮助……对了还有！我的姐姐是这样优秀的人，只有这样的优秀的扶大才能相配啊！”
“哈哈哈哈哈哈！”杨奕被她发自内心的自吹自擂逗笑了。
老家说的新年上山给老人家拜年，可能算是杨奕家这边的风俗。因为没有规划公墓，所以家里的老人去世，都是请葬礼主持先生看好地下葬。先人们因此可能就会分散在各个山头土地。
上山给老人家拜年，是真的需要上山的，而且不止一个山。听起来是个跑路辛苦的事情，但一路家人齐聚，谈天说笑，带上吃的喝的，也算是爬山远足和聚众野餐，是个难得相聚的幸福开心的事。
虽然没有下雪，天气也很晴朗，但冬天寒冷，夜里凝冻结了冰。山上温度更低，到第一个山上的时候才是七点多，草丛灌木和树枝都还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晶。回身往山下坝子里的人家望去，随晨曦蒸腾而起的寒雾飘飘渺渺，保持传统农耕的原生态山野显得更加的美丽迷人。
大家纷纷掏出手机拍照，路上遇到也上山来给老人拜年的邻居，又请人帮忙拍了张全家福。拍照就要发朋友圈，按照惯例自然必须去给家长捧场点赞。
杨奕不怎么刷朋友圈，这会儿也忍不住刷了一下，却看到疏浚也发了一张照片。杨奕脑子一热，点开了大图。他一手高举着手机拍完了整张桌子上坐的人。照片中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紧挨着他落座，从他侧着的身子那边伸出脑袋来，一手扒拉在他的肩上，下巴就枕在自己的手上疏浚的肩上，一手贴着脸比了个俏皮的剪刀。
“姐，快点跟上！”礼尚往来去给邻居家拍照的杨岫已经完事，催她快过去跟上大部队赶往爷爷的墓地。
“好！”杨奕心中震动，脑子里有些懵，一时心绪繁杂。来不及细想，只好逼迫自己速度做点别的，应声锁了手机只管奔上去追赶。
整整一天，她都没有再去碰手机。晌午时分，终于给老人拜完年。姑姑坚持要从另外的路回去自己家，爸妈叔婶没能挽留住，大家便在山头上分别，各自回家。晚上烧菜吃过饭，累了一天加上昨晚上杨奕杨岫姐俩压根没睡觉，上楼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年初二，照约是到姑姑家给那边的老人拜年，父母顺便把给姑姑拜年的年货也带上了。一早出门，杨奕才发现没给手机充电，所幸就把手机扔家里充电不管了，再次出门一天，关闭所有的外面联系信息。
直到晚上回到家，也得到杨岫的开解，自己抑郁的心情终于纾解，也想通了，才去开机。开机的第一件事情，找到疏浚的那条朋友圈，准备给他点个赞。但是却不会给评论的，她决定。
【扶大，旁边的是你妹妹？】
翻到疏浚的那条朋友圈，还没点赞，杨奕却在被疏浚的个人回复占据的评论里，意外地看见了二人的共同好友贡眉的评论。
疏浚的回复有很多条，大多数都是一个龇牙咧嘴笑的表情。有两三条回复的一起吃饭，初几聚之类的话，这明显不是回复贡眉的。看了会儿也没看见他给贡眉的回复在哪里。
杨奕点完赞正看着，微信提示收到了一条新消息，翻过去看，是贡眉。应该是收到她的点赞提示，就找过来聊天。
【小奕，你看到扶大的朋友圈了吧？那个是他妹妹还是他女朋友啊？】
【不知道诶，二次元不管三次元，虽然我和他是同学，但对他的家庭也不了解，对他的感情就更不了解了。】
【完了完了，我有种直觉，那个女生和他关系肯定不一般。】
【笑哭JPG】
【我还想我要是没戏了，你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错啊。可惜……】
【……】
【可惜我们都忘记了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呢。】
贡眉这话说得太戳心，杨奕想来想去，不好再继续用表情和省略号敷衍。
【这个……我们也都不小了，谁没个过去呢是吧。】
【唉，可是……可是……】
【哭哭哭哭哭哭哭】
贡眉就发了很多大哭脸。
杨奕也不知道她是在玩笑，还是真的很喜欢疏浚所以现在真的伤心。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想自己经过几天自我愈合也才稍微释怀，如果她走了心，应该也需要些时间吧。于是也就没有继续安慰她。
贡眉看她半天不给任何回应，又发了句：【你不伤心吗？难道你对他不是那种喜欢吗？】
“……”杨奕一时真是……疏浚和【大音】一些人是有单线联系方式的，不可能他和别人聊什么都给自己报备，首先自己只是个助理，也不是他对象，就算是对象这种也不可能全程报备。
所以她并不知道贡眉和疏浚都会聊些什么，聊到什么程度。贡眉现在这么给自己说，就很尴尬。自己怎么回复都不太对劲。
于是她再次敷衍搅和：【这个，我没谈过恋爱，实话说我也不懂你说的那种喜欢是什么样，我没有对比分不出来。不过我当然是喜欢扶大的啊，他唱歌多好是吧。】
贡眉这次倒没有回复消息了，继续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杨奕就继续发了一条：【来，咱们打开扶大的首页，连续播放，听听歌，感受音乐的美，心情会好很多的。】
贡眉的大哭表情就更多了。杨奕看这是差不多结束了，便也没继续和她车轱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