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番外 ...
-
——————————————————
传送带把大豆从散货船上卸下来，金黄金黄的豆子可以直接当粮食，更能榨成油，豆粕留下来当饲料转卖，次一点的还可以卖给工厂做燃料，化废为宝，物尽其用。但虽然是转运码头，为了观光客的需要，还是硬生生将最平整的着港口让给了大型客轮，客轮吃水吃得厉害，也只有这里的海深可以容纳这些千吨的庞然大物。
在那些穿着体面正准备登船的人群边上，有一支排得很长的队，那些人规规矩矩地排成一队，低垂着眼睛，在毒辣的太阳底下暴晒着，却没有人去问一下验票的人何时才轮到他们，像无声的幽灵。
想要逃离这个国家的偷渡者越来越多了，比他当时离开的时候还要夸张，而游客却络绎不绝，他们慕名而来观赏那些被血浸染过的历史建筑，好在有阿比斯这个威慑的存在，不然觊觎阿托贝卡矿产资源的“正义”想必早就以大义之名向残暴不堪的暴‘政施以天诛了，一贯的伎俩了，就和强盗一样，不过苏拉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就是了，说“正义”是强盗的话，那他就是仓库里挖空国家的灰耗子。
偷渡客不是罪犯就是穷人，人贩子接单之前说好了“九死一生”，人为还是天灾都自行承担，“下地狱吓不倒阿托贝卡人民”，只要是别的地方，就比留在这里强。吵闹的人会成为船上的麻烦，最好现在就剔除出去，所以长龙一样的队伍也是种天然选拔，能沉住气排在这里的只剩下低眉顺眼的沉默影子，苏拉看到队伍里一个年轻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满眼的仇恨，这种压在体内的力量会支撑着他坚持下去。
有信念和命硬的人，可以到达彼岸。
准备上偷渡的船时，有人叫住了苏拉，当时和苏拉同台竞技的弄权者现在已经很老了吧，就算还认识他，看到他依然是少年模样，应该也只会摇摇头叹一声眼花吧，可是他的的确确听到有人叫他，苏拉循声回过头去，人贩子不耐烦地催促他马上做决定，不然就别挡在这里，“这是今天最后一艘船。”
看到对方，苏拉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两个位置，不上就滚到一边去。”
“遇到困难了吗？”叫住苏拉的人问他，显然这不是喜爱奢靡、可以与神对话、堂堂“主神祭祀”苏拉大人的出行仪仗，但是对方语气温和，明显不是为了落井下石，仿佛只是古道热肠，想对老朋友施以援手。
苏拉摸不清对方的意图，不敢轻易接话，他握紧手里的那只小手，“嗯？怎么了苏拉？我们为什么不上去？”小手的主人是个一头灰白色自来卷的小朋友，睫毛又密又长，他眨巴着大眼睛问家里的大人。
“大人，我……让您见笑了，我落魄至此……”
在外人看来，曾经呼风唤雨的神官现在正准备偷渡离开自己的国家，连个随行的仆人都没有，还带着个和他有几分相像的拖油瓶。
对方体贴地没有深究下去，只是提议说：“要不要与我同行？”
“谢谢您的盛情，我怕我下了您的船，以后会不适应。”由奢入俭难，苏拉就像是要保住最后的尊严，示意自己与对方已经分属不同的世界。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难继续，但没想到对方貌似无意地提起：“对了，我听有人说看到你去了阿比斯，还顺利吗？”呃，果然不是单纯的偶遇，不然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乌烟瘴气的乡下码头遇见大名鼎鼎的制裁者呢，这是比在阿比斯里碰到无上福音还小的概率。
苏拉还没有回答，他牵着的那个小朋友奶声奶气地说：“有我在，当然顺利。”
“这个是……”
没错，这个就是死活闹着非要出来了解人类的无上福音，它没有了依附的对象之后一直无法拥有固定形态，于是神气地命令苏拉，让他想象出一个他应付不了的、一看见就头疼的、甚至还有点惧怕的存在，它就要化身成那个样子——苏拉最讨厌小孩子，所以……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一个仿佛苏拉私生子一般的存在，就这样诞生了，不谙世事的无上福音还很得意，自以为这样苏拉就会敬畏它，自己比较有威严。
好在之前苏拉的确放浪形骸享乐过一阵子，很不成样子，有这样的风流债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毕竟就连你制裁者都有私生子，大家彼此彼此。
苏拉叹了口气，露出几分局促的笑意，“让大人见笑了。”加深了制裁者这个误会。
欺骗制裁者……这个罪也不小，但眼下苏拉更头疼是怎么跟无上福音解释，它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之前窥探过人类的灵魂，甚至把复制的两个灵魂占为己用，必然不像其他人类幼兽那样懵懂无知……
只不过强点有限，心智也没有成熟到哪里去，几百岁的一个神在众神之中也就是个胚胎的级别吧。
果然那个萌萌的小朋友不满地拉他手：“为什么还不上去？你们在说什么？他不是问我是谁吗？你回答他了吗？我怎么没听到你回答他？见笑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可笑的事吗？”
“嗯，见笑就是……一种委婉的表达。”苏拉故意语焉不详地说：“刚刚我跟他说我们是亲与子……”
“嗯嗯没错！”小朋友满意地点点头，大大方方底承认两人的关系，它还以为苏拉这种委婉是出于害羞，然后表白说：“苏拉，我喜欢你！”像是要起到一个表率作用。
在无上福音心中，苏拉可不就是它的神之子吗。
没毛病。
苏拉抬起袖角，擦擦汗。
“…………”
别人不知道苏拉的人渣史，可同时期的制裁者却清清楚楚，现在父慈子孝的一幕让人感觉不真实，这得是发生了多大的变故，才能让乌修卡神殿那个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穹顶之种马浪子回头，幡然醒悟，拣回人性和亲情。
众所周知，纵使都是变态，也未必能相互理解。
————————————————————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番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