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斯监狱》奇牙牙

22、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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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寒暄的时候，人贩子没跳出来捣乱，是因为他被制裁者大人的随从塞了钱，现在正喜笑颜开地点着钞票，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估计是哪家老大犯了事要出去避风头，只不过有这钱，为什么不买通官员给自己洗白？还非要偷渡？人贩子迟疑了一下，打眼看制裁者，眉眼温和，文弱白净，肩不能扛——毫无威胁，嗯，人贩子这才踏踏实实地把钱掖进后背的腰带缝里。

　　苏拉见状，赶忙阻止说：“大人！您这是要……”

　　“上次见你，还是在神殿，苏拉大人接见我……苏拉大人的风采恍若昨日，难得见到你，不叙叙旧吗？”

　　“别、别叫我大人……”苏拉羞于提及过去，他想到自己当时故意晾了制裁者两天才找人在深夜去叫他，还是在自己酒醉之后，当众给制裁者难堪，谁知道那样一个温和无害的年轻人会成为如今这么恐怖的存在啊！苏拉人生最失败的一刻就是当时自诩阅人无数的眼力就如同瞎了一般没能发挥半点作用，甚至还帮了倒忙。

　　“好，苏拉，不过即使你如此谦逊，历史是有记忆的，它知道是谁用杀戮重建了秩序。你回去神殿看过吗？在你‘死’后，秩序崩坏，帝国分裂，说明你的成就违背了形势，以一己之力短暂地帮走下坡路的国家踩了一脚刹车。更让人佩服的是你满手血腥，罪恶滔天，最后竟然得以善终地‘病死’在了自家床上，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也是一个奇迹，不是吗？”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发现了你其实是诈死……”制裁者不无遗憾地说：“像你这样风流的人物，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你马上就死，这样才能为你著书立传，让后人也能领略你的风采。”

　　“大人……”你能不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么，苏拉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觉得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如果给您造成误解，可能是我运气还不错吧。”

　　运气是强者的谦辞，也是不招人嫉恨的好话术，可没想到制裁者竟然接过话来说：“运气吗？以前也有人这样说过我，说我的一切都应归功于运气好，换谁来都能成功。”

　　“……………”说得苏拉想杀人，心想这人谁啊，这不是让他踩雷吗，但他又一想，觉得算了，没什么可计较的，反正那人八成早就死了！

　　“大人绝非因为运气才……”

　　制裁者打断了他，说：“你不要紧张，我开玩笑的。既然苏拉你不愿意上我的船，我也不能强人所难。”男人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如沐春风，“还是说我连客套话都没听出来，你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根本就不想和我同行？”

　　苏拉还能说什么，“当然不是……”

　　苏拉忽然想起人贩子的话，说了一句辱没乌修卡之名的蠢话，“只是他刚刚说只剩下最后两个位置……”

　　话一出口苏拉自己都被自己蠢懵了，他在说什么呢，区区一个座位的问题，能难倒一门心思要跟上来的制裁者吗，今天大概怎么也躲不过了……

　　但情况也不会更糟了……

　　“你把他抱起来，小孩不算人，这不就有两个位置了吗！”人贩子指着阿比斯的真神无上福音示意他爸加钱：“但是这么大了收还是要收两份钱，少算你一点，别啰嗦了快点这就开船了！”

　　……吧！

　　他差点忘了自己不是只有一个人，旁边还有个祖宗！

　　祖宗仰着头问他：“为什么小孩不算人？”

　　对，他就是怕听到这样的问题，他绝不能让无上福音知道“小孩子”在人类世界中是多么不被尊重的柔弱群体，它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只有依靠成年人的庇护才能存活下去。这些都会向无上福音揭露一个残酷的事实——它这次化形是极其失败的。

　　无上福音……应该很要面子吧？神都是小心眼的……它多半会像那些死要面子的掌权者一样，不讲道理地把罪责都推到他的头上。

　　无上福音见苏拉语塞了，以为是自己又问了什么常识性问题，它可是个人类专家，它懂得的，不就是蝌蚪变青蛙那样吗，于是跳过初级问题，进一步问道：“那长到多大的时候才能算人呢？”

　　制裁者听到孩子天真无邪的话，问苏拉说：“他叫什么名字？”

　　先回答哪个问题呢……

　　或者说……死在哪一边的手里更安详一点呢？

　　苏拉真希望制裁者来帮他回答无上福音的话，不是针对谁，这个码头有一个算一个，别管男女老少，能被制裁者算作是人的绝对不超过一只手！他毫不怀疑，如果让制裁者回答的话，他会亲切地告诉小朋友说“你是小渣渣，你爸是大渣渣，你和你爸都是渣渣懂了吗”。

　　呃，苏拉自己曾经好像就这样说过别人……

　　苏拉深刻地检讨了自己一秒钟，然后原谅了自己。

　　制裁者看上去就是这么具有欺骗性，他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能让人觉得有攻击性，相反还需要人保护似的，苏拉眯起眼睛看了看他的排场，递水的，打伞的……出行一堆啰里八嗦的“老妈子”围在身边鞍前马后，搞得制裁者像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少爷一样，“不用了。”甚至使大人多次感到困扰，可这些训练有素的随从像是被谁硬塞过来的，敬业地罔顾大人的心情，将自己好意强加给他。多亏了制裁者性格温吞又随和，才能任由他们那样折腾自己……

　　这哪里像是什么威震世界的大人物！

　　要不是这样，势利眼的苏拉当初在神殿也不会晾着他不管了啊。

　　但苏拉不会再被假象蒙蔽了！他很清醒地知道制裁者人皮之下封着怎样的恶魔。

　　谁不知道世界至宝“不凋花”黑狱麒麟是被他团长——制裁者亲手处决的，听说是为了给各方势力一个交代，但事后斩妖除魔的“大英雄”却痛恨别人为他歌功颂德，还翻脸撕毁了和“正义”的互不干涉协议，一个人真的不能做太多扭曲自己的事，种种迹象表明，那个气定神闲的制裁者已经开始情绪失控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拉说不清楚，无上福音实力不弱，还是个神……但多年混迹政界的直觉，让他想要把它藏起来，藏得越隐秘越好，他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制裁者知道他眼前的就是阿比斯的化身——无上福音，更加不能让他知道，这位幼x齿神明拥有造人的能力。

　　苏拉不动声色，淡然地回复制裁者说：“还没有起名字，我对这孩子没有什么期许，只希望他健康平安。”在阿托贝卡，名字意味着出身，越是血统高贵，名字越长越繁琐，恨不得把人的野心全部都写进去。苏拉这么说，意欲一石二鸟，一方面避重就轻掩盖了无上福音的真正身份，一方面又言语恳切，希望制裁者看在他心灰意冷的份上，不要赶尽杀绝。

　　他说着放开无上福音的小手，抬起手来摸摸小朋友的头，哄无上福音说：“不是不算人，是为了公平，体型小的人占的地方也小呀，要是和其他人收一样的费用，是不是有失公允？”

　　“体型小的人……”无上福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真好糊弄，苏拉几乎没怎么用心发挥，忽然小朋友眼睛亮了亮，里面跳动着智慧的光芒，吓了苏拉一跳，以为露馅儿了，然后听到这位聪明的小朋友说：“那我是不是给你省钱啦？”自己这个老父亲给儿子帮上忙了，历害死它了，无上福音嘟嘟的小脸上露骨地写着“求表扬”，被击中的苏拉愣了一下，不自觉地笑道：“是啊！”

　　制裁者有时候反应慢半拍，但他的随从们眼疾手快，在这令人恶寒的一幕发生的瞬间，撑伞的小哥及时地把遮阳伞斜了个角度帮他家大人挡视线，以免这辣眼睛的画面伤害大人的眼睛，就好像那不是什么感人的亲子互动，而是苏拉大人当众脱裤子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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