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邦花》南北东东

64、064哭一步走一步

　　好大的雾！雾中人即亲历者，一个个摩拳擦掌、信誓旦旦地宣称：长这么大就没见过！
　　年逾五旬的保洁员陈九妹，也不失安详地加入了宣言大军。陈九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听说跟老板娘或老板还沾亲带故。如其所言不虚，那么这场雾就是本地区半个世纪以来最大的雾了。
　　当然了，人的记忆往往会有偏差。但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横竖是一场大雾无疑。
　　大家对雾的感慨绵延至雾后多日，足见其说不清楚的糊里又糊涂有多震撼！
　　雾的大小用大小来定量表达是做不到的，张开双臂也无济于事。气象学家创造性地定义了“能见度”，令人拍案叫绝！不过，普通人要想独自获取准确的能见数据困难重重。人走“能见圈”也走，量去吧，好比量自己的影子。
　　刘东刻对雾尤其大雾独有情钟。雾就是接地的云！人间演绎仙境，一切司空见惯、日久生腻的一切，都鬼头鬼脑、若有似无的被神话！神志和思绪如袅袅炊烟般腾飞！
　　段岚兴高采烈地迟到了。不可抗拒的因素所致，有什么办法？！大家都迟到，法不责众！段岚破天荒“甜蜜蜜”起来！不知道《甜蜜蜜》的原唱是不是邓丽君，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邓丽君不唱就甜不起来。
　　刘东刻双手捂住耳朵。
　　嫌难听是吧？段岚冲过去，拉开刘东刻的手、对着他的耳朵 “甜蜜蜜”。
　　惹不起躲得起，不如去赏雾。
　　刘东刻“少年跳”到大门外的马路边，目的不是“捡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刘东刻放眼望去，居然看不到马路中央的黄线！大自然就这么不讲道理的神奇！
　　也有声音说雾有毒，“雾霾”一词跳将出来！把唐僧往白骨精怀里推，逼他们搞对象，如此捆绑令人愤怒，玷污雾！一小撮人（女性居多）还捂上了口罩，装腔作势！拆穿了这是形象欠佳者之所为。遮住大半个脸，以此来攫取美丽的误会！
　　能见度表明了雾的成色、浓烈程度，并不能全面反映雾情。还有长短、范围、中心问题，建议气象部门引入“雾长”、“雾围”、“雾心”等更多概念。这场雾不但能见度罕见的低（明天本市的报纸上登了，此雾确创了有气象记录以来能见度新低），而且持续时间长。
　　午饭时间到了，浓雾丝毫不见消散迹象。亿邦的员工，搞不好有人会端着饭碗往厕所跑。就这么夸张，亿邦随时都有新员工进来。
　　刘东刻第八次钻进雾中取乐。
　　“刘东刻！”
　　刘东刻听到有人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是雾之过，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是叶慨。
　　“不去吃饭，往哪跑？忘了今天要干嘛么？”叶慨走过来。
　　“去海安。没忘，哪能呢？好不容易盼到今天。”刘东刻回头说话。
　　“激动什么？没出过门儿啊？”叶慨。
　　“不是，不是因为有你呢吗！”刘东刻。
　　“贫。”叶慨。
　　“小叶子，你说这么大雾，他们庆祝仪式会不会取消啊？”刘东刻。
　　“你雾他也雾？取消更好，咱们能去两回。”叶慨。
　　“对对对，对！待会儿看，雾要不退的话咱们早点走。”刘东刻。
　　“吃了饭就走！”叶慨。
　　“啊？两小时能到吧？提前量是不是大了点？”刘东刻。
　　“我说了算。去吃饭，过半小时，你下来。”叶慨。
　　叶慨转身走了，鞋跟均匀地敲击地面有声。
　　吃饭是要吃的，描述省略。
　　“岚岚，我要走了？”刘东刻双手扶着桌子上的皮包，请示的口吻。
　　“一路走好！”段岚沉痛地道。
　　“大逆不道！好好的跟你道个别，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走啊，跟我说不着。你干嘛不昨天、前天就走呢？上辈子走最好！”段岚训斥道。
　　“雾大，小叶子说早点走，别误事。”刘东刻小心解释。
　　段岚走过来，拿起刘东刻的杯子，注满无色无味透明液体，拧紧盖子。
　　段岚打开刘东刻的皮包，伸手在里面翻。
　　“你要干嘛？都是我的，有衣服，不能乱翻。住手，男女有别不懂吗？！”刘东刻手也伸进包，进行防卫。
　　“毛巾裤衩都带了。袜子呢？”
　　刘东刻抢过包，慌忙拉上拉链，气喘吁吁！
　　“问你呢？”
　　“没带，就一天，不换。”
　　“唉哟，还来脾气了。不讲卫生可耻，袜子每天都要换！”段岚从哪摸出来一个黑色坨坨，递给刘东刻：“借你，丝光袜，不分大小。”
　　刘东刻不接，宁死不屈的决然神态！
　　段岚又要抢包，刘东刻绝不想事态扩大，妥协了。
　　刘东刻抓袜在手，看见了花，要扔。
　　段岚一指禅定刘东刻。
　　刘东刻把袜子塞进裤兜，落荒而逃。
　　“记得要还的。”段岚心满意足的坏笑。想给他留点“物证”，没来迟的灵感！
　　下楼一半，刘东刻将袜子转移到包里。不然到了海安人也不会走路了。
　　公司大门外停泊一辆“瑟瑟发抖”的银灰色桑塔纳2000。这车曾经是老板褚德福的座驾，如今使用权归叶慨。一部残缺拥有的二手车已能将叶慨托举到俯视万众的半空。
　　刘东刻拉开车后门。
　　“刘东刻，你往哪钻？”叶慨大声呵斥。
　　“别喊别喊，这不来了么，我先把包放后面，怎能让你独守空排。”刘东刻自觉来迟理亏，不敢硬碰硬，温柔似水。
　　叶慨发出几个无文字的古怪音符，一拍邻座嘉宾的大腿，车挂一档，开路！
　　刘东刻没少坐小叶子的车，自然见识过该女之车技。叶慨之驾驶本领与她干练的工作作风一样，毫不含糊！
　　然而，时势造英雄，不打仗就没枪眼儿可堵！就这雾，以小叶子之能也无法施展才华，不得不一米一米的往前蹭。
　　这地段虽然是个次热闹地段，车辆却也密集。但这会儿只能用耳朵去感知。平时不注意，原来汽车的喇叭声和人的嗓子一样，嗓嗓不同啊！车灯失去作用，都看不见，哭一步是一步吧。
　　刘东刻联想到课本里的伦敦大雾，一个盲人带路的故事。是啊，雾对盲人不能构成威胁！
　　本世纪中叶，声呐蝙蝠车成功上市，浓雾与黑夜不在话下。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艰难跋涉，小叶子踩了刹车。
　　“啊，累死姑姑了！”小叶子举起双臂，奋力挺腹后仰，以缓解疲劳。
　　T恤短小，走光没商量。
　　刘东刻为亲眼所见的风景命名为“美丽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