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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当年(1) ...

  •   见穆晗蕊不愿乖乖合作,那小官面色不改,挥了挥手。
      身旁站立的侍卫便立即将那站在一旁的宫女拿下,似要带走。

      耳畔是跟了自个好些年的婢女在嚎哭饶命,眼前却是一脸平静只等她挥舞白旗人面兽心的一小小芝麻官,穆晗蕊咬牙切齿中,深深将那薄唇咬出血丝,双眸似血。
      真真是欺人太甚!

      转身从房中取出钥匙,穆晗蕊一把将其甩在那面色白净之人脸上,带着锐利的棱角直接在那面上划出一道血痕。
      可穆晗蕊却丝毫不觉解气,她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杀鸡儆猴。

      不料,那匣盒一开,被杀鸡儆猴的却成为了她……

      那雨丝在下了许久后终于有变小的样子,远处的雾气亦渐渐消散,露出原本花园好看的模样。可虽雾气消散,但不知怎的,一股冷气却从外袭来,生生让人不由一颤。
      站在阁楼中的莹莹虽未曾见当初景象,但娓娓道来时亦觉得心惊动魄。

      皇宫本便是聪明人的天下,一步差池便是首尾分离。
      身为宫女的莹莹不懂为何当初那几位武将不选一心有谋略的女子入宫,偏生生选了一并不大聪明的穆晗蕊?

      将一旁放置的小披风为自家主子系上,莹莹方才继续:“那匣盒之中便是那毒,经过御医亲手查验交于当今陛下。”
      从此芳华殿再无芳华,只余凋零。

      “陛下,真不是臣妾所为啊——”
      “臣妾不知啊,陛下——”
      跪在慕容永脚边的穆晗蕊再无半分冰雪美人的模样,她哭得是那么伤心,生生将自个哭得眼肿脸白,再加上发丝凌乱,衣裳不整,平添几分丑态。

      可那穆晗蕊便是哭得再伤心无辜,一旁冷眼相看眼眸通红面目凶狠的慕容儁却一丝同情之色皆无——他的兄弟至今还因那毒缠绵病榻,并无好转,那御医说若再无解药,许是要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当时在门外偷听到这四个字的慕容儁如蒙重击,而一旁跟来的慕容豫直接哭到晕厥。
      “三哥……”抱着慕容豫的慕容暐一改往日模样,慌张的不成体统,颤着嗓音喊道。

      怎么咽都咽不下喉咙中的哽咽和心中的酸苦,一身黑红长袍的慕容儁一脚踹开那门,曾经漫不经心的凤眸中皆是凶狠。

      几步上前,扫了一眼见到他便齐齐跪下行李的一干御医,慕容儁伸手攥起某一位衣襟,一字一顿道:“若九弟真要听天由命,魂归九天,那你等与家眷亦同去,好叫我那弟弟在黄泉路上不少伺候之人!”

      瞬时,一干御医噤若寒蝉不发一言——这是医不好要诛九族的节奏!

      如雾般的雨,如雨般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仿若诗歌所咏颂的那般——“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汩汩流动的阁楼溪水,从湍急慢慢变缓又再次湍急,那雨势大大小小,尽是不断的意思。

      站在阁楼中的莹莹将手握的紧些,以抵御那丝丝寒气渗入令其手脚冰凉:“那荣王当初是定要那穆美人赔命,可就在这时,她身旁一宫女却站出认了罪名……”

      那日,哭得都快喘不上气的穆晗蕊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她何事都未做,却有人恶意栽赃陷害令她深陷泥沼。
      光凭她空口说来根本就是百口莫辩,更何况那毒出自她芳华殿,便言自己不知,亦无人会信。

      当年入宫,她有多期待,现下就有多心酸。
      人言入宫便是平步云,只要踏的好,便日日高升,享尽荣华富贵,从此在梧桐树上引喉高歌,可为何她却沦落到如此地步,从一人人羡慕的婕妤变成一毛不剩的斑秃鸡?

      哭到最后,双眸都看不清周遭一切的穆晗蕊自个的心也凉了。
      她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回天乏术,除了认命,似乎并无第二条出路。

      可她才十三,才踏入最好的豆蔻年华。
      有道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正是娇娇打打的年纪,难不成她就要死在这暗潮涌动蛇鼠团凑鬼魅横生的冰冷后宫?
      将那下红唇咬出深深牙印,穆晗蕊总归是不甘心的,可不甘心又如何,她阿父已死,孰会救她?

      就在穆晗蕊抽噎着想莫不是一头撞死在这芳华殿,好叫这些人瞧瞧她是清白无辜之人时,从那跪了一地的宫女中走出一人,跪在她身侧。

      深深给穆晗蕊磕了一个响头,身着宫女服的侍女才站起给慕容永与慕容儁磕头,出声:“陛下,此等之事与我等夫人无关,还请陛下明查。”嗓音不紧不慢,带着沉稳。
      听到有人为自个说话,一旁的穆晗蕊抽噎两声,揉了揉红肿的双眸试图看清是何人帮她。

      从头到尾不发一言的慕容永将目光转到走出的宫女,四目相对,那宫女竟未曾露出一丝怯意,面无表情淡定自如。
      见那宫女为穆晗蕊出头,站在慕容永身侧的来福张嘴:“你可有证据?”

      话音一落,跪在地上的宫女蓦地露出一抹笑意,瞧着慕容永与慕容儁,轻声道:“因那毒是奴婢下的。”

      刚眯着双目看清楚人的穆晗蕊随即露出惊骇不已的神情,当场呆愣。
      坐在位置上一身深蓝锦袍的慕容儁先是一怔随后拧眉:“为何?”语气中皆是不信。

      “为何?”跪在地上的宫女喃喃自语般的说着这二字,清秀的脸庞随着笑意扩大竟有几分哭相。
      带着哭相的笑面一点点扭曲,最终沦为恨意,眉清目秀的金佳直直盯着慕容儁:“你说为何?”带着咬牙切齿的语调,“当年若不是路欣然盛宠太过,我姐姐又如何会死在这深宫大院!”

      听到已逝之人名讳,慕容永执茶的手顿住了,他打量那金佳半晌,开口:“你是……”
      跪在地上的金佳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当年宇帝广招美人,便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凡是资质相貌甚佳皆可入宫,生生是将美人一兜子往怀里揽。我姐姐虽在故里是有名的美人,可一到这百花齐放之地何曾有过名讳?”言辞之间是各种愤懑。

      对此,慕容永一言不发。
      当年的荒唐事,又有孰说得请?

      富安殿里的雪白梨花因着这雨纷纷落下,随着水势流入蜿蜒的水池之中,顺势而下,飘向远处。片片花瓣在池中随波逐流,宛若一叶叶泛舟,不知来去归途。
      为自家主子奉茶完毕,站在一侧的莹莹方才继续:“可陛下不言不语不代表荣王无话可说,只听那荣王冷笑一声,问那所跪之人……”

      “当初广招美人,我父君在女子入宫前便派人询问,凡不愿入宫者,皆给银两并送其归家。”端坐在位的慕容儁沉着面道:“你姐姐未曾离去便是铁心要为那荣华富贵搏上一搏,既然如此,又何苦在这与我等唱这曲苦情戏?”

      这话一出,那金佳便笑了,许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她直直笑到流泪。
      “苦情戏?”双腿跪直的金佳重复这词,而后双眸通红定定看向慕容儁:“荣王何曾有这资格说这话?荣王之母贵为皇后,一出生便身居富裕之地,掌握杀伐大权,你懂何为皇命不可违懂何为为官不仁?”
      你一猛兽巨象有何资格道那蚂蚁殒命是柔弱该死,嘲笑浮游偷生是场笑话?

      当年广招美人,多少为官者为讨好天子,生生阻断姻缘只为图送美人千里入宫,好为日后前途增加一两分功绩?有多少正怀揣美梦待嫁的良家子被硬生生剪断红线,强行捆绑送入这看似繁华胜景的后宫大院,只为争那虚无缥缈的帝王宠爱?
      “那宇帝在入宫前安排宦官询问?”甚是觉得这事好笑的金佳哭道,“孰敢说声不愿意?”
      那怕不是给家中一族招来杀身之祸,落得一满门皆亡的下场?

      不给慕容儁任何开口机会,所跪之人直白又讽刺:“荣王当年不过牙牙学语,这事亦是道听途说。有道是不知便不议,荣王读书这不怕是读到肚子里了?”

      “放肆!”被那金佳的大胆给惊怒,一旁的来福呵斥之下,招人送其入宗人府。

      不料,那女子死活不从,仍有未完之语,即使被压在地亦挡不住她那张嘴:“当年一干美人进宫,从低做起,那亦是相安无事,可错便错在那路欣然与荣温温一入宫便扶摇直上,引发后宫争斗。”

      一干毫无背景入宫的女子自然只能对那出身便名门正统的女子伏低做小,曾有人冒大不韪以下犯上,直接便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这方杀鸡儆猴的做派,自然是令不少蠢蠢欲动的女子暂且歇了心思,虽平日里争芳斗艳,亦不敢做出出格之举。

      可这一切皆在路欣然与荣温温入宫后化为废墟。
      她等容貌本便天人之姿,更何况其舞其声更是一绝,双剑合璧,生生迷得是宇帝眼中再无他人,直接乱了后宫等级。

      当年,艳冠后官的两位夫人是如何风光无限,一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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