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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上元(1) ...

  •   自从那李皇后与几位王爷在宫中恶斗,几番被折腾后,慕容豫便是连对方一点事都听不得……说是一听便头疼,无尘便住了嘴,但凡事关皇后便一一不提。

      知晓是自己的错处,慕容豫便板了脸,一旁低头的无尘小心翼翼偷瞄自家主子。
      “更衣。”
      “是!”

      一众人换了衣袍离开浮云殿,一推开殿门便被那风吹得一哆嗦。
      收紧身上的莲花斗篷,慕容儁令红花与钱袋去寻轿子。
      站在避风处,慕容泽望着那宛如黑水的天空,默默出神。

      呼啦啦的南风带着一丝丝温热的气息,不远处,大片的梧桐古树在风中摇曳身姿,在烛火中落下重重鬼影。沙沙的声音好似它们的步伐,一阵一阵,逐渐在靠近。
      骤然,在那漆黑好似墨汁渲染的天空,有一白色物什在空中飞舞,如同不知名的落叶。

      仔细瞧了瞧,慕容泽才发觉那是一只风筝,带着长长的尾巴,长长的翅膀……那是李皇后曾在花园里放过的一只风筝。

      那日,许是寂寞,李幼云便寻人做了那风筝。
      大片白底的燕子风筝,用淡雅的绿色与金色细细在燕子身上描绘着牡丹与莲花,甚是好看。之后,李幼云便寻了一有风的日子约着容语歆在御花园放风筝。

      就在两人欢喜的瞧着那风筝愈飞愈远时,早已上树的慕容儁便摸着那剪子在浓密树荫里剪短了轴线。
      纳闷的看着不知飞往何处又似要落下的风筝,李幼云刚想拉扯一二,便发现那扯线已落在地……

      瞅着那在空中飞舞几番最终落地的风筝,慕容泽上前捡起。
      扫了一眼自家九弟手中的玩意,慕容儁未吭声。

      半晌之后,几人上轿,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轿子便从长乐宫走到未央宫淑芳殿。

      站在殿门口的守卫一见几位王爷前来纷纷请安。
      “皇兄可还在?”示意一众人免礼,慕容儁询问其中一门卫。
      “是。”
      得到肯定回答,慕容儁便带着一众弟弟入了淑芳殿。

      听着外头有人来报说几位王爷来了,站在门口的来福连忙走出内室,前去迎接。

      刚踏出内殿,便听轰隆一声,夏日的第一声惊雷响彻整个天际,划出一道撕裂的金光。
      整个皇宫一瞬宛若白日,一瞬又重复黑暗,风更急了。
      慕容儁等步子一顿,方才疾步前行。

      因着那惊天动地之雷,正巧睡着的慕容永蓦然醒来。
      不知是做何噩梦,他面色雪白丝毫无血色。

      摸着心口处,慕容永方才看向床榻之上的李幼云,对方宛如沉睡并未被这惊雷叨唠。

      急急护着几位王爷进如内殿,方才数人头,慕容儁便听那大雨瞬时倾盆,淋湿了所有。
      瞧着急促落地的豆大雨滴在地上溅起的淤泥,再瞧着仍旧乱作的疯狂,慕容豫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莲花金纹雪狼斗篷,幸好,幸好。

      “几位殿下怎深夜前来?”确定所有王爷皆在,大宦官来福松了一口气,上前询问。
      “听闻皇兄仍守着皇后,我等便来瞧瞧。”因着内殿地龙暖如酷暑,慕容儁忍不住解了斗篷交于身侧红花:“皇后现下如何?”
      来福示意一众小宦官退下,便关门引着几位进房:“皇后仍旧未醒。”
      “御医仍旧毫无办法?”一身黑色长袍的慕容儁皱眉。
      来福点头。

      一身竹纹青袍的慕容暐将手中仍旧睡着的慕容顼交于来福。
      小心抱过福王殿下,来福便带人去了慕容永身旁。

      站在床榻之前,瞧了瞧面色雪白样貌枯槁的李幼云,一身珍珠白袍的慕容豫想:真丑,难怪母后从不以病示人,他今后亦如此。

      “皇兄。”观察一番李幼云,慕容暐直白询问:“她这是要死了?”
      此话刚落,慕容永便皱眉:“为何一开口便是此番不吉利之言?”

      面对脸色微微有些阴沉的慕容永,慕容暐不解:“皇兄为何生气?皇兄之前不是说人死是件寻常事?”

      那是好几日前,慕容暐那只从外域进贡养了不到半月的小狗死了。
      瞧着因狗伤心不已的慕容暐,慕容永便安慰其:“生死乃寻常事,不过是生的缘分尽了,开始死的缘分。”

      慕容永半晌才回过神,他缓了脸色:“别这样。”
      慕容暐更是不解:“为何我的狗死了就是寻常,皇后你就会生气?”
      低头的慕容永握紧拳头:“慕容暐。”

      “在。”慕容暐双眸注视着慕容永,清脆应声。
      慕容永抬头看向对方:“是我错了。”
      慕容暐这才不吭声。

      在一侧听着二人对话的慕容儁微微垂下黑眸,半晌,他抬头:“皇兄,早些歇息。”
      慕容永看向慕容儁,颔首。

      匆匆来,匆匆去,重新回到浮云殿的几位王爷更换寝衣准备入睡。
      没有烛光只有雨声的内殿,盖着被衾的慕容豫注视着屋檐横梁:“皇后可会死?”
      半晌,在慕容顼梦呓砸吧嘴的声音下,慕容儁回答:“宫里死人不正常?”

      听到三哥这话,慕容暐卷了卷被子,喃喃出声:“其实,这些日子挺开心的。”
      慕容豫吐舌头:“我可不。”一想到那些被毁掉的心爱之物,便心疼不已。

      “但,若是皇后愿意赔我,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黑暗中,清亮的嗓音在回响。
      慕容儁禁不住用单薄的被衾蒙住头:“睡觉!”
      因那声音中带着怒气,慕容豫与慕容暐齐齐不出声,一侧的慕容泽注视许久那绣着花纹的幔帐,闭上了双眸。

      皇后一病便是七日,高热反反复复,而慕容永则是除了例行朝会皆衣裳不解地照顾其。

      眼瞅着皇后便要不行了,容语歆身侧年长的宫女蠢蠢欲动鼓励着主子多去瞅瞅并见机行事。
      “见何机,行何事?”八岁的容语歆把玩着首饰很是不解。
      “你曾得如此不开窍?”眼瞧着明示暗示皆不懂的容语歆,那宫女很是不争气想,那穆婕妤可是日日前去那陛下前面招摇,若是……
      无辜的瞧了那人一眼,容语歆便寻了宫女去玩。

      与几名宫女躲猫猫,容语歆一人窝在隐蔽处,她想,她才不傻。
      远处,似有彩虹,不经意瞅见的容语歆连忙十字合手:愿天保佑,幼云姐姐一定要好起来!

      恍惚间犹如回到家中小苑,李幼云在偌大的花园庭院中怎么走都瞧不见爹娘。
      她四处高声呼喊,可无人回应,只有充满着奇珍异草的灌木大树在风中摇曳。

      为何只有她一人?
      为何见不到爹娘?
      寻不到人的李幼云想。

      在园内兜兜转转,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李幼云哭着喊着,却无人回应。
      为何无人来寻我?
      为何只有我一人?
      爹,娘,喜柔,陛下……为何不来寻我?

      不断掉落的眼泪将眼眸蒙蔽看不清方向,蓦然,脚下一滑,李幼云连喊叫一声都无法便落入湖中。
      滚烫的湖水令其窒息,一开口便是苦涩的味道……

      双眸透过黑色的湖水看着那唯一的光亮,李幼云在窒息中逐渐放弃……
      蓦然,李幼云听到有人在唤她。
      是孰?
      是孰在唤我?

      眼瞧着李幼云似终于要醒来,慕容永立马高声唤着御医。
      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响的耳朵瞬时被各种声音给笼罩,难受又迷茫的李幼云一侧脸就瞧见了一旁正焦急看着她的慕容永:“……陛下?”

      那细如蚊蚁的声响并未传入慕容永的耳中,他瞧着醒来的李幼云,心口一直悬挂的心终于安生生落了地:“幼云。”

      长乐宫,浮云殿。
      听闻皇后终于苏醒的慕容儁等人瞬时便出发去了淑芳殿。

      一进内殿,瞧着靠在慕容永怀中的姑娘,慕容儁便伸出手中枯木枝递于李幼云面前。
      不懂慕容儁是何意,李幼云缩在慕容永怀里没动。

      “握着。”慕容儁语气带着僵硬。
      李幼云瞧了瞧慕容永,才伸手握着那苦木枝。
      “这便算我等和好了。”慕容儁冷着脸恨恨道,他想,要不是看在这几日皇兄如此,我才不会……!

      脸色苍白的李幼云瞪圆双眸,半晌喃喃:“谢谢。”
      一声冷笑,慕容儁收回木枝便匆匆离开。一出殿,他便狠狠将那物摔至地上,用脚踩了踩。
      半晌,瞧着被踩得稀烂的木枝,慕容儁方才整整衣裳招了红花回浮云殿。

      注视着匆匆离去的三哥,一旁红衣的慕容豫立即轻声轻语道:“若皇后愿意赔我那一干物什,我可不计较之前所事。”遂带着将手中一长白条递给李幼云,嘱咐千万别漏了。

      瞧着开出条件还拿出那白条的慕容豫,慕容暐连忙趁机索要东西,他想,便是皇后拿不出,皇兄亦会帮忙给……喏,想想要点甚。

      李幼云不成想只是一病便得如此好处,连忙点头一一允诺。
      等一干王爷离去,她靠在慕容永怀里想,暖的,真好。

      绿荫蒙蔽的长廊,慕容暐问慕容豫:“为何你早有准备?”便是我亦不知今日三哥会主动求和。
      慕容豫笑笑不说话,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是九弟一早便告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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