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入红尘》枕闲书卧

30、装疯卖傻

　　光天化日之下，齐思贤就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扒着他的衣服和扯着他的腰带，木繁当真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下流之徒！真是小看了齐思贤的野和浪了！
　　木繁气得七窍生烟，假脸皮都似冒烟了，恨不得将齐思贤这个大浪子野路子五花大绑生生沉入碧思湖喂鱼。
　　齐思贤只听得木繁一个字一个字硬邦邦寒森森地从嘴里蹦出来：“齐、思、贤！”
　　虽然刚才的打斗过程中一直没见全对方整张脸，也没有见过那么狠毒的招式，但招式依稀有些熟悉，那人的身形依稀有些熟悉，齐思贤心中已经有了个猜想，直至听到对方气急败坏地咆哮他的名字，心里已经知道面前这个以背示人的就是那个木头人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齐思贤心道：找你你不见，找美人却是你，不是缘分么？以木繁本来的真面目，当个美人也不逊色。姑娘娇滴滴宝贝似要捧在手掌心的，难伺候，要木繁负责也不错啊。木繁大男人，不娇气，不用伺候，武功过强，行走江湖没有负担，加之木繁刀子嘴豆腐心，嘴巴痒可以斗斗嘴，火气大可以掐掐架，酒瘾来可以喝喝酒，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啊。
　　“嘿！美……”齐思贤心中窝着的火气一消而散，好像听不出对方已经火冒三丈般，笑嘻嘻地从善如流应答，仍是死活不松手，故作诧异道：“呀！我以为是女娇娥，原来是男儿郎！实在是小可该死，有眼无珠！”齐思贤依然不松手，又笑着假惺惺道：“咦？原来兄台知道小可姓名，原来小可在江湖已经大名远扬了呀，真是幸会，幸会！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小可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兄台为何对小可这般出手狠辣？兄台莫非真想对小可的后半辈子负责？”
　　油嘴滑舌！木繁本来只是想试探齐思贤到底有没有隐瞒的武功路数，不但没有试探出，却被登徒浪子的齐思贤调戏了一番，木繁也窝了一肚子的气，此刻只想好好教训一番眼瞎又为非作歹的齐思贤。于是，木繁答也不答齐思贤的话，内力灌入扇子作刀，一挥扇子把一截腰带割断，然后抬脚一个侧踢，就要踢上齐思贤扒住他衣服的猪手。
　　“啧啧啧……”齐思贤拽着那一截断的红腰带嬉皮笑脸躲过，一个跟斗蜻蜓点水般立在亭尖，一手抓住木繁朝他反踢的直腿，甚至手指还捏了捏木繁的小腿，感觉木繁紧绷结实的小腿手感挺好了，笑了笑，仍装疯作傻道：“兄台一直不肯以貌示人，话也不说，却对小可步步紧逼。兄台虽细腰柔韧，腿脚灵活，可是小可的脸要是被兄台的脚踢上，真真是要兄台负责不可了。”
　　小腿被齐思贤抓住还捏了捏，木繁有一瞬的僵硬石化，不仅被齐思贤的话恶心到了，更被齐思贤的小动作恶心得不行，真想一脚把齐思贤踹飞去。木繁咬牙怒道：“再不放手，我保证让你没脸又没手！”
　　任霁月和木明两个小傻子沉浸在和好牵手的悸动中，你不太好意思我不太好意思说话，但就是紧紧牵着手舍不得分开，低着头踩着慢步傻笑，好不容易赶到亭子前方，听闻到打斗声才仿若觉醒。
　　任霁月赶紧甩开木明的手，抬头看亭子顶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齐思贤正垂身张手像只大鸟一样斜立在亭檐，眼看着就要摇摇欲坠，而美人气势汹汹，眼看就要飞身踏上齐思贤的背部，任霁月心里替齐思贤捏了一把汗，紧张道：“齐大哥不就是来讨杯酒喝吗？怎么和美人打得这么凶？看那美人的身手也不差，明大哥你说齐大哥不会有事吧？”
　　木明不由分说的赶紧安慰着任霁月：“阿月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帮齐大哥！”木明说完就想踩着轻功飞身去帮齐思贤，好趁这个可以大展身手的机会赢得齐思贤的好感，也算帮任霁月还了齐思贤的救命之恩。
　　任霁月心急亭子上的齐思贤，又害怕眼前的木明会受伤，恋恋不舍又心急如焚地拽住木明的手道：“那你小心点。”
　　木明微笑着安抚道：“嗯，你在这等着。”
　　木明踏风飞身还没到亭子上就大声说：“齐大哥，我来帮你！”话音一落，木明人就到了亭子上，本已经蓄势待发出手帮被紧紧逼到无路可退的亭檐边的齐思贤，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已经看到了自己大哥那张面黄肌瘦的假脸，却和身上华丽光彩的红衣极不相配，实在是诡异至极。
　　叫了一路的美人却是自己大哥。
　　“大哥。”木明震惊过度，还记得呐呐喊人，只是不知道作何反应。
　　“你大哥？”装傻的齐思贤见木繁仍步步紧逼，听见木明傻愣愣的叫人，趁木繁停了一下，齐思贤便故意飞身扑到木繁脚边，先声夺人，恶人先告状道：“你大爷的！好你个木繁啊，明明知道我是谁，却还这般藏头露尾的对我痛下杀手，我跟你有何深仇大恨？！”然后抬头恶狠狠地瞪着木繁，千辛万苦终于见到木繁那张面黄肌瘦的假脸，齐思贤装着吓到般滚落亭子，凄厉道：“鬼啊！”
　　这可把一路疾跑过来的任霁月吓到心脏跳到嗓子眼，吓得无比尖锐地叫着：“齐大哥！”声音还要比齐思贤的更加响亮尖锐。
　　木繁身上红衣迎风招展，手执墨扇于胸前无动于衷。
　　木明急着要飞身跃下去拉住齐思贤，木繁一手拉住木明的手道：“他武功好着呢，这么点高，摔不死他。”
　　亭子下面马上传来齐思贤安然无恙的咆哮：“木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冷血无情！我就是死了做鬼也要拉着你垫背！”
　　木繁从亭子上面轻飘飘地道：“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等你死了再说。”
　　任霁月扯下面纱提着一口气跑到亭子下边，见齐思贤好好的端坐在亭子中央享用石桌上的美酒，那口气才放下，拍着仍狂跳不止的心口道：“齐大哥你太坏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从亭子上摔下来差点把我吓死了。”
　　被木繁毒舌噎到的齐思贤看到下气不接下气的任霁月心中稍有安慰，笑道：“还是阿月有良心。”
　　任霁月人矮又站得矮，而且位置也不对，伸长脖子也看不到亭顶上的人，扯长声音笑问：“齐大哥你不就是过来套杯酒喝而已吗，是不是得罪美人姐姐了？”
　　木明大气不敢出：“……”
　　木繁：“……”
　　无知无觉的任霁月真是可爱。齐思贤乐得一口酒差点狂喷出来，等酒喝下去了，到栏杆上笑着朝任霁月招招手：“可不是，你美人姐姐气得直接把我从亭子顶上踹下来，我赔礼道歉也不肯从亭子顶下来。阿月你快上来，替我向美人姐姐赔罪一杯。”
　　“好嘞！”任霁月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着爬梯子上来。
　　木繁恨不得封上齐思贤那张胡说八道的嘴。木明看着自家大哥不苟言笑，紧绷着整个假脸，赶紧从亭子顶下来，拦住好事者的任霁月，悄声道：“快别跟着齐大哥胡闹了，那美人是大哥！”
　　“啊！”任霁月吓得赶紧捂住嘴，然后悄声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下来说？”
　　“我也想早说，但大哥……”
　　齐思贤看任霁月和木明两个小朋友低声嘀咕哪有像闹别扭的样子，心道：真是小朋友要好要坏全凭心情好坏，只好翻着白眼道：“阿月还不快来替我赔罪请美人姐姐下来？”
　　任霁月快步走到齐思贤身边，嗔道：“齐大哥你真是太坏了，还要糊弄我！是你该罚三杯才是。”
　　齐思贤仍然恶心在亭子顶不下来的木繁，甩袖歪在栏杆下的石凳冷嘲热讽道：“坏的不是我，最坏的是你的美人姐姐，他只一个身影，就把我们三个傻瓜勾魂似的勾过来，我们三个傻乎乎的过来了，他却在亭子顶上晒太阳，啧啧啧……”
　　亭子顶上面的木繁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封住齐思贤那张疯言疯语的嘴，好让自己耳根清净，远眺迷津派仍如迷津，只一堆乱成一锅滚粥一样的疯狗仍不知精疲力尽地叫骂喊打喊杀，便从亭子顶飞跃下来，作势就要踢齐思贤歪在栏杆上的脑袋，冷冷道：“我不介意让你更傻！”
　　齐思贤翻身躲开，嬉皮笑脸的道：“美人姐姐终于舍得下凡了？”
　　木繁伸脚踢猴子一样的齐思贤，嫌恶地道：“齐思贤你是狗吗？再乱叫就滚。”
　　齐思贤躲过木繁残暴的脚，仍是没个正形：“我若是狗，你就是猪。”
　　“你是猪狗不如！”在木繁准备暴力对待齐思贤时，任霁月先一步欢喜地扑到木繁身边：“繁大哥，我好担心你，看到你……”任霁月看到面前的那张陌生脸，话音戛然而止。
　　木繁不介意任霁月震惊的张口无言，笑道：“担心我什么？”
　　任霁月对着木繁的假脸，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又绕着木繁走了一圈，仍无法相信，结结巴巴的问：“繁大哥你怎么……”
　　木明附耳在任霁月耳边轻轻道：“这是大哥在外面最常用的一张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