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入红尘》枕闲书卧

29、白瞎了一双眼

　　齐思贤脚下有功夫，一眨眼的功夫便风般从任霁月和木明眼前消失了。
　　任霁月即使还没有学到齐思贤功夫的半点毫毛，但毫无半点羞愧之心，反而与有荣焉，又有齐思贤救命之恩光环的笼罩，任霁月在瞠目结舌的木明面前双眼晶晶发亮地捧心夸赞道：“齐大哥那逆云乘风法快得像一阵风一样，真是好看，真是厉害！”
　　木明不受齐思贤百般待见，见任霁月在自己面前崇拜不已地夸赞齐思贤，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自己不高兴更怕任霁月不高兴，于是只好顺着毛来酸酸地道：“是，你的齐大哥最厉害！”
　　任霁月听出木明的酸味，心里偷着乐道：“那是当然！我们也快些走去看看那大美人真面目。”
　　在木明心中任霁月最美，好不容易能和心上人单独好好待片刻，木明才不想去凑什么热闹看什么美人呢，只好拉着任霁月的手道：“阿月，我们不要去凑热闹了好不好？这里人那么多，那么嘈杂，也不知道那美人是什么厉害人物，能在这是非之地的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我们就远远的等齐大哥讨酒回来，好不好？”
　　任霁月不悦地甩来木明的手，道：“才不好！为什么不去？那肯定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美人能有多厉害 ，况且齐大哥已经先去看了，有齐大哥在怕什么？你不去，我也要去看！”在任霁月的心里，有过救命保护之恩的齐思贤就是有安全感，就是要跟在他身边，哪怕遭他毒嘴毒手，自己顶嘴无赖，也深信之，深从之，无关男女之情。
　　木明不假思索道：“在我心里阿月才是大美人，我有阿月看就好了！”
　　“你你你你……”任霁月拿乔蛮横，要木明好看，但一下子就被木明的话羞得闪着舌头打结，落荒而逃道：“谁要给你看！”
　　木明赶紧追上去，喊道：“阿月，等等我！”木明人高腿长，三两下追上躲羞而走的短腿任霁月，拉住任霁月道：“好好好，好阿月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陪你去看就是了。”
　　任霁月到底是女孩子心性，在喜欢的人面前芳心乱跳，被木明抓在掌心的指尖又抖又软，却贪恋那想了许久的温度，作妖了许久只好半推半就，又不忘装腔作势哼两下，始终没舍得挣开。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牵上了心上人的手，木明一颗年轻的心也怦怦直跳，只怕弄痛了掌心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竟无法把握好力度。
　　任霁月憋着甜蜜的笑忍了又忍，还是忍无可忍嗔道：“傻子，你弄疼我的手了！”
　　“啊！那我轻点。”毛头小子木明手足无措地调整着手中力道，傻傻道：“这样子可以吗？手还疼不疼？”
　　“有点。”
　　“这样呢？”
　　“还是有点。”
　　“那这样子？”
　　“还是有点点。”
　　……
　　这对独自经历生死离别、久别重逢又闹了许久别扭的小青梅竹马第一次牵手，两人都傻得可爱，脸上烧着烫，心尖颤着抖，指尖发着软，紧握在一起的掌心满是汗水，却舍不得分开，脚步慢得能踩死地上的蚂蚁，只想就这样一直走到天荒地老。要是齐思贤在，见这两个小朋友又傻又腻歪，准得酸死加掉一身鸡皮疙瘩，另外还得对不要脸的任霁月把白眼翻上天：姑娘变脸如变天，心思百转。
　　齐思贤一溜烟溜到亭子下面，看美人不惊不扰，闲立风中，青丝纷飞，红衣照人，艳影丽丽，只一个背影就倾城倾国，一向对美人欣赏有加的齐思贤整整自己的衣衫，端出一副风度翩翩又温润如玉的公子气派来，微笑着弯腰行礼道：“美……”齐思贤觉得叫美人太过于轻浮了，于是赶紧改口道：“哦，姑娘，在下打此路过，口有些渴了，姑娘可否赐口美酒解解渴？”
　　“……。”
　　亭子上的美人是木繁，他知道齐思贤会找来，还得找寻齐思贤的身世之谜，便没曾想躲，只是未曾想齐思贤那家伙白瞎了一双眼，男女之姿分辨不出来，男女衣衫亦未辨，他的身形亦未辨，竟是误为女子美色而来！被齐思贤误认为姑娘的木繁无言以对，一言不发就抬手朝齐思贤扇了一扇子过去。
　　齐思贤想不到背影美人脾气古怪，不好惹，一个字也不说就暗器伤人，只见一阵寒光飞来，齐思贤只得飞身躲过，一跃挂在阶梯，试图讲理：“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的，不赐美酒也就罢了，干嘛还暗器伤人啊？”
　　木繁仍是不看白长了一双眼的来人，仍不说话，仍一记扇子扇出去。
　　真是刁钻狠毒的美人，齐思贤仍只得飞身躲过夺命暗器，艺高人胆大的一跃跃上亭子，眨眼功夫便一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齐思贤身高将近八尺，在男人堆中不算矮的，只是瘦点而已，但齐思贤发现这美人的身高居然和自己差不多，骨架还稍微比他的要大，不过细腰长腿，符合美人的标志。
　　齐思贤：“……”美人身高真是高，骨头真是大。齐思贤嘻嘻笑道：“这位美人，不肯赐酒便直说，何须这般无礼动粗呢？动粗无礼的美人就不美了。”
　　木繁仍无言以对，二话不说，就像对付采花大盗一样，直接反手抓住肩上那只无礼的手就要扭麻花，曲起手肘就往后戳，然后抬脚反扫齐思贤的下盘。
　　啊！这粗糙的触感！齐思贤发觉不对，极快的从头到脚扫一眼背影美人：这身高？这银色发冠？这粗发？这不算白的脖颈？这宽肩？这大手？这精致的暗金松柏刺绣红衣？这细腰？这这这这……这是个男人！这竟是个男人？！试问哪个男人这般花枝招展？试问哪个男人这般细腰婀娜？！谁家公子这么风骚？？？！！！
　　一心为赏心悦目的美人而来的齐思贤如遭雷击，外焦里嫩，怪不得“美人”这般刁钻无礼，连话都不肯说半句。乱花迷人眼，双兔傍地走，焉能辨雌雄？认错怪不得他！既然不是瓷娃娃般需要人呵护的美人姑娘，齐思贤也就没有那份怜香惜玉的心肠了。
　　齐思贤被雷到根本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木繁，心道：想必有这般好背影好细腰长腿的男人也十分俊俏，跟那失踪的木头人有得一比了，跟他玩玩又何妨？反正天大地大，有着芸芸众生，哪里都容得下他，又哪里都容不下他，在这世上多认识一个人又何妨，或者又多一个冤家又何妨？总好过孤魂野鬼一个。
　　齐思贤微微一笑，被抓住的手腕如游龙般灵巧地逃脱对方的大手，又极快的连环躲开对方的暗肘和无影脚，继续装傻卖糊涂捉弄道：“姑娘，你这般无礼小心找不到婆家！好好一个姑娘家家的，干嘛动不动就动手伤人呢？多粗鲁啊，多难看啊。”
　　木繁已经见识过了齐思贤厚颜无耻和满嘴胡说八道的本领，如今又见识到他白瞎了一双眼的一面，连废话都懒得说一个字，只想教训教训这眼瞎的家伙，也想用另一张陌生面孔和另一种邪门功夫来试试齐思贤有没有深藏其他武功路数，探其是否有一点点的经书上的招式，到底是不是那个生死未卜的秦家弟弟。因此，木繁悄无声息的运内力于掌，出招极快，反手朝齐思贤面门袭去。
　　幸好功夫过硬，不然脸得变形！齐思贤嘻笑而躲，而不忘嘴上调戏捉弄：“姑娘，打人不打脸啊，你要是把我这张万里挑一的脸打丑了，我找不到媳妇，你可得对我负责！”
　　木繁冷哼一声，仍是不出一声，仍是背对齐思贤，继续使出阴损快招朝嘻嘻哈哈的齐思贤袭去。
　　齐思贤一一化解对方招数游刃有余，对对方阴损之招不甚在意，仍能分出功夫来嘴上嘻哈：“姑娘，我看你背影就知你貌美如花，手段却怎这般歹毒呢？我上无父母亲戚，又尚未娶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般出手狠毒，要是打残我，我就肯定没人照顾了，也肯定找不到媳妇了，你可得对小可我负责到底的！不然我做鬼的祖宗都不会放过你的！”
　　木繁仍未置一词，招数更加阴损狠毒，掌风凌厉，带着寒气，又裹挟着黑气，表面袭击齐思贤左肘部，实际袭击齐思贤的右膝盖；表面袭击齐思贤的心脏处，却出其不意袭击齐思贤的丹田处……如此这般，招招迷幻，从亭子这边打到亭子那边，又从亭子里打到亭子瓦上，真是上房揭瓦了。
　　齐思贤虽然没吃到亏，但和一个始终一言不发又背着脸的人过了将近一百损招，从亭子里打到亭子上面，心里窝火得很，看准对方朝他右肩袭击时就狠狠揪住对方的手腕，在对方手掌发寒变换招式之前，想出极其恶心下流的一招，在勾唇一笑之前眼睛已经浮上了笑意，然后五指一松，转换阵地，趁对方应招反击，出其不意的一手扒拉住对方肩上的外衣，一手直接扯上对方翻飞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