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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这样的夜真美 ...

  •   百岁光阴本就不多,那木头人又开始千岁忧地思前虑后想东想西了,齐思贤就是总能细腻感觉到一丝丝木繁那繁复心思的转变,然后总想着能够让这颗被太多东西压得失了本来最明亮光芒的寒星多点温度。
      齐思贤不着痕迹哂笑了自己一把又来对那个木头人自作多情,然后对于木繁那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心思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于是调试了周身真气,感觉到内息充盈便一把冲开身上的穴道,转过身来用力拍了一下一脸沉思的木繁的肩膀,笑盈盈地说道:“好了,辛苦木大圣人了,我们喝酒吧。”齐思贤知道木繁把任霁月照顾得好好的,也不去问任霁月的情况。
      齐思贤除了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外,一直被疼爱长大,只经历了一回早被姑姑开导过要看淡的生死离别,没经历过人间苦难,也没见过多少人性大残大恶,心中无事,笑意融融,十分干净洁爽,如同春风般直沐人沉重的心扉,又如清泉般直缓缓冲洗去人心的尘埃。木繁受到莫名的感染,便不动声色地拂开脑中对接下来的万千算计,身心一松,抬起眼来,忍不住跟着齐思贤一起轻笑,也锱铢必较地打回齐思贤一巴掌,道:“喝就喝,怕你啊?”
      齐思贤笑着侧身一躲,骨碌碌地又当躺爷,一身无骨样享受地躺在瓦背上,一手垫脑后一只手伸着等木繁给他递酒,满脸堆着好战的笑,道:“嘿,小样,我倒要把你喝到趴下,一壶酒不行就来两壶,两壶还不行就来个三四五壶……”
      木繁对着一副大少爷样躺在一边等着要人伺候的齐思贤翻一个白眼,没好气地把一壶酒塞到他的手中,嬉笑怒骂道:“要不要脸了?我明明比你大,小样也该是你。胡吹大牛喝死你!”
      齐思贤笑眯眯地接过酒,美滋滋地喝上一口,发现酒被温过了,会心一笑,再去看托盘,里面的鱼肉兔肉也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忍不住对心思极细极贴体入微的木繁起了调戏之心,便拿眼直勾勾地盯着木繁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就像一个大流氓盯着黄花大闺女一样。
      木繁被齐思贤明明清澈却又不怀好意得像猥琐的钩子眼神勾得后脊发凉,心里深处还发软,厚厚的脸皮都不自在了,便气恼地拿着酒作势就要泼向那没脸没皮的家伙:“看什么看?再看给钱!”
      齐思贤真怕木繁恼羞成怒泼他一身,便极快的本能地抬起垫着脑袋的那只手用宽宽的袖袍挡住自己的脸,歪心思起了,半真半假地百无禁忌,口无遮拦地开着玩笑,“木繁,你这么贤惠,还长得这么漂亮,跟我回家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可好?”
      “贤惠?漂亮?”简直是侮辱!作为一个堂堂硬汉男子却被这么个发癫的家伙说成大姑娘,木繁咬着牙沉声反问齐思贤,恨不得撕了齐思贤那张什么鬼话都能说得出来的狗嘴,便一把扑上去作势要撕了齐思贤那张臭嘴。
      齐思贤抱着酒快速翻身躲过,却不料翻错了方向,翻到了旁边那个破洞上,要不是木繁眼疾手快及时拉住,齐思贤得在最得意忘形之际变成块大肉团从屋顶掉下去。
      然而不等齐思贤道谢,木繁又极快地出手教训齐思贤。
      齐思贤灵巧的左躲右闪,还不知死活,仍是嬉皮笑脸的道:“木繁,你的这张脸真配得上那两个词。”
      木繁也不跟人来疯多话,招招连贯,招招递进,从乌云遮月,云移星避,云生里雾……屋里的任霁月迷迷糊糊被吓醒过来,听过熟悉的嬉笑打闹声又回了神,口齿不清地嘀咕一声:“哎,繁大哥被带成了个三岁小孩,半夜三更不睡觉还打架……”话都没说完,马上又安心迷糊地睡了过去。
      而齐思贤一直没正没经的,却又能游刃有余地格挡住木繁所有的招式,有时身形快得还能像鬼影蛇神一样,木繁接连二十招都得不到拨云见天,试探不到齐思贤有一点秦家功夫的样子,群经里的功夫更是试探不到半式半招,便又疑窦丛生,快速转着脑筋把江湖上说得出名号的门派武功和同一年龄段的青年子弟都翻了一遍,却翻不出这号人物来,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极其不是滋味,以为有个意外之喜,结果发现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种不是滋味。
      齐思贤趁着木繁一怔,又极快的闪到木繁身后,把头枕在木繁的肩上,侧头滴溜着双眼去看木繁的不明脸色,欠扁地笑道:“木繁,想打架就明说嘛,还来这么暗的一招。”
      木繁本就憋着一股闷火,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齐思贤这货没骨头一样枕在他身上,曲起胳膊肘儿就往身后顶。
      而齐思贤像个猴一样,马上敏捷的弹开了一丈多远去,正好停在酒食边上,便又枕着屋脊躺了下来,优哉游哉地抓起一块兔肉就往嘴里丢,津津有味地吧砸吧砸大嚼起来,就像在享受人间最美味的食物一样。
      木繁一看过去,齐思贤又美哉哉地大喝一口酒,那姿态别提多乐哉满足,好像世间所有的日子到了齐思贤那里都是美哉乐哉的,再加上一壶酒便无比满足,快活得像活神仙一样。木繁在想:也许长兄为父,身上有着一丝威严,虽然三个弟弟也天性豪爽,但在他面前总还不够洒脱,他们敬他爱他,亲密无间中却有点说不出的距离。
      “好了,木繁快过来喝酒啦,发什么呆!”齐思贤见木繁呆站在大月亮底下看着他,平时稳重又沉重的形象都柔和得不像样,真有如神仙下凡,齐思贤的心莫名微漾着,但又不想神仙般的人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不沾烟火,便笑着向木繁招招手,然后抓起一壶酒就朝木繁扔去。
      木繁稳稳接住酒,便走了过去,学着齐思贤的样,第一次大晚上躺屋顶大口吃肉喝酒加赏月。
      “这感觉还不错吧?”齐思贤跟木繁碰酒,看着木繁放松下来的神色笑着问道。
      木繁言简意赅的回答:“确实不错。”
      齐思贤乐滋道:“那是当然的,朝天上举个杯就能邀上月亮美人一起,这样的夜,要多美有多美。”
      天上的月亮很亮,没有一丝乌云遮蔽,皎皎的月华洒满人间,让黑夜不再乌黑一片。木繁有一搭没一搭地眯着眼睛喝酒,发自肺腑地答道:“是啊,这样的夜真的好美。”
      肉吃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夜更深了,木繁转头去看仍是一脸心满意足的齐思贤,见他仍没有困意,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便和他碰了一下酒,一口酒下肚后,若有所思了半晌,才跟齐思贤说道:“老齐,你的武功师出自何门何派?竟然懂得琵琶杀人术。”
      “怎么?”齐思贤欠扁地道:“那我要先问你,你回答了我,我才告诉你。”
      木繁早有准备的点头道:“你问。”
      “其实,我的问题很简单,告诉我,你的真名。”
      木繁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若不是有人再问起他的真名,他都快要忘了。父母淡泊一生,不逐名也不求利,只希望他们兄弟四人舒适安逸过完一生,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开始长成人,他们的人生就沉重不堪。为了能够在这贪婪虚伪的世界苟且活下去,当年山里只剩下浴血重生的四位长辈:任叔叔婶婶和姑姑舅舅就商量着一起改名换姓,他们兄弟四个也改了名换了姓,现在连最亲的人都习惯了叫改了的姓名。
      木繁久久才低低回答道:“姓林,名舒。”木繁想了想,又对齐思贤更坦诚的道:“为了不忘本,我们改了的姓氏都取自我们本来姓氏的一部分,就像你问的,任叔叔改姓为王,取自右边的壬,采用形象字王,而我的木,则直接取自林的一半。我那三个弟弟木星木明木亮分别叫做林适林安林逸。不过,舒适安逸都已经死在往事了,也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以后还是请你叫我木繁,也叫我那三个弟弟现在的名字吧。”
      齐思贤点点头,轻轻道:“好的。”
      木繁看着齐思贤,隐忍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改名?”
      齐思贤想也没想就答道:“我身家清白,坐不更名行不改姓。”
      木繁看着齐思贤不假思索的样子,仍不甘心地说道:“那好。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该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了:你的武功师出何门何派?”
      齐思贤有点伤感起来,声音像漂的一样:“无门无派。我的功夫都是我姑姑教的。”
      “可否请教你姑姑的芳名?”
      齐思贤盯着木繁的脸研究了一下,看他说得认真,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想答应跟我回家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你就直接说呗,干嘛还拐弯抹角要问我姑芳名,真是的,我当然跟我姑姓了。她老人家已经仙去,她的芳名我就不跟你说了,你想知道就跟我回家,我带你去拜见她。”
      木繁想翻还有心思开玩笑的齐思贤一个白眼,但已经没有力气翻了,还是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说道:“你家何方?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去你家那里玩一趟也好。”
      齐思贤一个人离家后是不敢回家去的,现在听到木繁会到他家那里玩,心中的爱家情怀便澎湃升起,当起王婆来,眉飞色舞地向木繁滔滔不绝推销道:“我家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山清水秀,风景如画,人杰地灵,出的都是风流人物,就连鼎鼎有名的千古风流人物东坡先生都想长做我们那里的人呢。西瓜,龙眼,荔枝,杨梅,柚子、橘子,甘蔗,枇杷,桃子,蟠桃等等,好吃的一大堆,夏天吃冰镇西瓜龙眼荔枝杨梅,冰甜冰甜的,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日子美得都可以飘上天去,冬天带皮啃甘蔗最带劲,就着一口寒气啃一口甘蔗那滋味简直要爽翻天……”
      原来是在岭南的罗浮山,那可是和他们的大道群山隔着十万八千里远,而且还一个东一个西,一个南一个北。齐思贤说得越眉飞色舞,木繁心中就更加不是滋味,明明上来的时候还有一点点希望,多希望他就是自己的秦家弟弟啊,多希望秦家唯一的血脉仍存,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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