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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援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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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书皖与章书承在驿馆闹翻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他走后，李祁一连四五日没有收到一丁点儿消息。他带兵已拿下襄州，正顺着粤岭坡前往定原府。连日来的焦虑已经快漫出胸口，他一日要问赵仪好几遍有没有收到任何书信。
第六日夜露初降，赵仪突然从帐外闯进来，脸色惶急：“世子爷，徐将军出事了。”
他不等李祁回应，直接把手中的军报递了上去，语速飞快道：“两日前，徐将军带兵马在江陵城外胥浦桥堵住了天鹜铁骑。重启楠带兵在城门上奋力反击，却没有太大效果。徐将军带兵突围，只身闯进敌军阵地，身受重伤，被李怀安救下了。”
说完，他抬头看了看李祁。
李祁没有反应，甚至是看着军报面无表情。
这种时候，没有反应才是最可怕的。
赵仪心头微赦，向后退了一步，思绪杂乱。
感到愤怒吗？
胜也败也，从来不是谁说的算的。兵法再多，到了战场，连一阵风都可以将战机倏然扭转。
帐内沉默了很久，李祁的声音才低哑地响起来。
“还有什么，一并说完。”
赵仪咬了咬牙，上前帮李祁将军报打开。
“江陵外城陷落，重启楠带兵回守内城。徐将军部下两万人马……在城外伤亡了半数有余。重启楠不敢开内城门放他们进去，李怀安带着徐将军和剩下一半人马向峪山方向去了……”
他话还没说完，李祁突然一把将那军报从桌上拿起来，猛地扔到地上。
“江陵被围城已近十日，太兴可有作为？”李祁一脚踹翻了立在地上的铜烛台，回头看赵仪时目光凛然，“邸报再慢，五日也能传进他九重皇城！他们想做什么，放任天鹜铁骑踏进太兴城？”
这是这么久以来，赵仪第一次见到李祁发这么大的火，连忙上前去要拉他。
“别碰我！”李祁转身扬手翻了案上的奏文。
赵仪急声道：“世子爷，太兴有反应，皇城有诏令！”
李祁停了动作，冷着脸看他。
可赵仪发声却越来越艰难：“陛下有令，命重将军立刻反京……另派两府各出一人……”
“贺沅白？”李祁盯着他。
“不是，”赵仪涩声道，“这次枢密院来的是护军中尉杜殷……另派中书右补阙，章书樾……任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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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兴皇城内连日来乱做一团。靖国公和枢密使与中书门下二省据理力争，不愿让重启楠回京。文德殿内如今是少有的硝烟四起，各方盘踞一边不肯让步。
“临阵换将乃是用兵大忌！就算要换，也不能换杜殷！”老靖国公跪在殿内不肯起身，“呈和领兵已至北境一线，无法及时应援江陵府，此刻唯有——”
“唯有什么？”门下侍中魏道科掐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往他心上敲，“重将军是靖国公您带出来的人，说起来江陵府已经是他即将丢到的第十四座城了吧？靖国公，重将军一边丢城，令郎一边夺城，果真是生怕朝野内外不知道李呈和会打仗。”
“你——！”靖国公脸色乍白。
宣昭帝猛地捶向桌子：“都给朕闭嘴！”
他看向靖国公：“杜殷为何不行？他在禁军历练数年，如何不会领兵打仗？就因为他不是你带出来的人？”
靖国公知道皇帝这是要拿他开刀，俯身叩首：“臣没有这个意思……”
“你还知道你是臣？”宣昭帝怒目圆瞪，“朕这个皇帝当的如此窝囊，已经下了的皇诏还要日日被你堵在文德殿问训！要不把皇位让给你坐？”
靖国公俯身不肯动，眼角酸涩。
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宣昭帝坐在龙椅上猛地喘气，瞥到魏道科正对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突然想起来李祁还在外率兵，此时不是激怒李恪的好时机。
他冷静了些许，软了态度：“靖国公，朕没有其他意思。”他抬起下巴，“只是皇诏已下，不可朝令夕改。朕望你知晓其中利害。”
章显渊出列俯身道：“陛下，靖国公也是一时心急，为陛下殚心竭虑。只是靖国公也知道，重将军率兵不力已成定局，此时换将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转身面向靖国公，“令郎在北疆一线连番发来捷报，先是应池，后是襄州，陛下也看在眼里。您不用太过忧心。”
兵部尚书陈域顺着话头接道：“是啊，这次陛下还派了章家大公子去做监军，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章大公子婚事在即，此时随军出征，中书令大人也是下定决心要帮陛下拿回江陵府。”
魏道科睨着他二人，没有再开口。
贺沅白还想说什么，李恪突然抬头用眼神制止了他。
贺沅白向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禹朝缺将帅是不争的事实。然而就算是这样，宣昭帝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也只是放李祁一人出去，必不会再让李恪脱了他的掌控。若说李祁是狼崽，那李恪就是那狼王。狼王虽老，利齿尤在——决不能放他归群，不然必成大患。
李恪多日以来，争的只不过是想让贺沅白有机会放手一试。重启楠连连溃败，威势已然成空，但没想到就算是这样，宣昭帝李延也不愿意放贺沅白出去。他宁愿损失江陵府，也不愿意损失皇权。
良久，魏道科才再一次打破了殿中沉默。
“听闻章家三郎没有跟着二郎回京，”他盯着章显渊，“此次大公子出任监军，想来章家三个公子能在北疆齐聚一堂，也是难得了。”
章显渊缓缓一笑，站直了身子对着魏道科：“我那三郎混不吝，一心想要为陛下建军功，可怕是连二郎都劝不动他。只是他们前几日已经与靖国公小世子分行两路，据说是独自去了江陵府。”他转头对着宣昭帝躬身，“两个孩子年纪尚小，担忧他们在江陵的外祖，望陛下不要怪罪他们。”
宣昭帝扫他一眼，拂了拂袖子，淡声道：“既已与李呈和分道而行，那还是快些让他们回来吧。江陵府有你大公子出任监军，朕也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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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
章书承被人捆成一团扔在驿馆屋内，章书皖带着一身病痛领着四个校尉先行策马离开。
翎南和若水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驿馆，见到章书承被捆住，大惊失色，立刻给他解了绳子，又把塞在嘴里的抹布拿出来。
章书承脸色涨的通红，朝地上猛地呸了一声：“追上他们！”
连夜赶路，章书皖还发着高热的身子有些受不住。他咬牙坚持着，戚林一路不停看他，生怕他一个昏厥从马背上摔下去。
他们一路上陆续看到许多从江陵府狼狈逃出的百姓，拉住几人详问才知道城外援军统领受了重伤，被手下带着突出重围才得以生还。
不用问都知道是徐枫。战况很不好。
五人皆不再多言，打马加快脚程。
与江陵府内一派颓败之气不同，城外在夜间燃起了熊熊硝烟。天鹜铁骑想要乘胜追击徐枫剩下的一半兵马，扬着火把趁着夜色追到了峪山山脚下。
徐枫腰腹受了刀伤，李怀安策马带他一路奔逃到山道里，回头对身后众人道：“先散开，万骑营跟我走，其他人各自找地方躲避。今夜天鹜必会加紧追击，人多反而不好躲。之后听哨声在山脚处集结。”
数日以来，李怀安靠着接连军功在军中威势渐起。万骑营都尉在太仓受了伤，李怀安身为协都尉已暂代都尉之职，已然成了除徐枫之外的第二把手，徐枫手下不服也不行。
他话音一落，众人皆四下散开。
与此同时，光州和鄂州的援军已经快到江陵府城界。但领兵的萧琦望着那浓浓硝烟，不敢再继续往前走。
他对身侧校尉说道：“只听说徐将军受了重伤，重将军退到了内城，但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我不敢贸进。想来城外应该都是天鹜铁骑，我们得先想办法向内城传送消息。”
重启楠还在城内苦苦死守，但江陵府被重重包围在里面，已然孤立无援。
峪山山脉连绵六百里，要藏下一万兵马其实很容易。
夜里风大，吹得树影婆娑。李怀安下了马，背着昏昏沉沉的徐枫往山林深处走。
“李怀安……”
听到徐枫念他的名字，李怀安侧头低声道：“徐将军攒点力气，我们还需在山中撑上一段时间，大将军应该会派人驰援。”
“他现在赶不回来，也不能回来……否则刚拿下来的州府转眼又会被人夺回去……”徐枫有心无力，手指抬了抬又垂下去，“怕是会找周边州府……”
“应该是光州或者鄂州。”李怀安说，“您先闭眼睡会儿。”
远处林间洒下的月光萧索，徐枫终于坠入昏迷。
李怀安找到一处隐蔽落脚点，不敢生火，将徐枫放躺在树边，自己也坐了下来。
他目光沉沉，扫过涂满了雪雾的山林。
这与他一开始的设想不同。天鹜是戈尔适二十年来出现的最难对付的首领，手底下的铁骑更是各个铜墙铁壁。徐枫从前单枪匹马闯枪林箭雨的那套做法在天鹜面前骤然失效——因为徐枫单挑不过他。
他差一点没把徐枫救下来。
周围的万骑营已经各自找了定点休憩，但他不敢阖眼。
夜已深，他忽然听见远处似有动静。
李怀安立刻前倾，单膝伏地，握紧剑把，侧耳去听。
没有火光，地面震感不强，不像是天鹜铁骑。
沙沙沙——
像是干枯的叶片在脚底被碾碎，伴着的还有马蹄声，但声响不大，像是来人也知道不能发出声响。
他抬头睁眼——难道是援军？
可就这几个人？数量也太少了。
一阵风吹过山野，周围除了那几声若有似无的脚步和马蹄声一片死寂。李怀安渐渐换成了匍匐的姿势，腰间剑已出鞘——若不是援军，那就是敌人！
忽地，一根离玄箭矢破空而出，猛地扎在他的脚边！
他单手拔出箭羽，待看清后瞳孔紧缩——
风羽箭，禹朝大军的装备！
他心中震荡，还在思考是谁，忽然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口哨，不仔细听会觉得是鸟鸣。那口哨声由远及近，在他不远处停了下来，四五个身影乍然隐现。
“李怀安！”
其中一个用气声用力叫他。
李怀安猛地起身，向那身影看去，不可置信道：“章书皖？！”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多章了，李怀安的戏份着实少了些，明明他如此重要（亲妈哭泣）
524有点事要处理所以休息一天，525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