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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雪雾 ...

  •   缓缓燃烧的熏香在两人身边缠绕。

      这个吻炽热又漫长,章书皖仰着头微微后靠,又被李祁扣住后背往前带回去。一缕发丝落在唇间,被手指轻扫出去时带着缱绻湿意。

      李祁从他唇角吻到耳边,在耳蜗边轻笑了一声:“会喘气了。”

      耳骨噌地红了个透,章书皖推他:“别,麻了……”

      “哪里麻了?”李祁额头抵上他,又歪头拿唇碰他耳垂,“这里?”

      章书皖猛地喘了口气,侧过头用嘴堵住他恼人的话。

      吻在唇边游走,章书皖闭上眼睛微抬了下巴回应。李祁突然顿了顿,章书皖刚想睁眼看他,突然感到什么顺着他唇角绕着唇线舔了一圈。

      整个人猛地一酥,章书皖睁开眼,眼里全是潋滟水色,眼尾一片绯红。

      李祁低眸看他唇边的水光,再往下是微微仰起的玉颈。他呼吸重了些,连带着扣住他后背和后脑的手下力度也重了。

      “门外有人……”章书皖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料子,“等下还要去医帐……”

      “你比我还忙,”微微拉开点距离,李祁看他两眼,决定不忍了,低头又吻上他的侧颈,声音被捂在中间,“……晚上还要值夜?”

      章书皖手下的衣服料子已经被抓的皱巴巴的,侧颈间李祁柔软的墨发蹭的他发痒,皮肤上滚烫触感下滑过一阵战栗。
      他脑中发懵,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晚上要不要值夜,于是只能说:“……可能要……”

      “跟赵仪换换,他晚上管我这。”李祁又咬上他的唇,手指没在他凌乱的发间,不给他拒绝的空间。

      紫檀木椅子很结实,两个人的重量压上去也不会发出响声。葱一样的指尖抠着椅边,章书皖被背后扣着的手带着往上提了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李祁身上。

      背被摁着,章书皖叫他:“李祁。”
      “嗯。”李祁从唇间应他。
      “……我得去医帐了,张苑还在等我。”他推他。
      “嗯。”却没放开箍着他的手。

      章书皖无奈,抱住他的脖子,“再一小会儿,等下我走了,你去塌上睡一会儿。”
      “嗯。”

      ……

      翌日清晨的光散下来的时候,章书皖从趴睡了一晚上的桌案上醒来,身上披着的靛蓝大氅顺着他的动作滑下去。
      他睁眼看向旁边,燃了一夜的蜡烛似乎刚刚熄灭没多久,昭示着案边的人又熬了一整夜,这会儿天亮不知道又去哪儿见什么人了。

      章书皖叹了口气,抬手帮他收拾书案。

      这几日备战襄州,李祁连着好几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
      应池虽然被打了下来,但是这里被戈尔适占领一月有余,无辜百姓死伤无数。李祁连日来追捕戈尔适留在应池的残部,又要统领军队、安置俘虏、制定军策、研治伤患,一大堆事情积压在肩上,只有章书皖在的时候能偷到半盏茶的时间休息。

      帮不上多少忙,章书皖只能日日去医帐帮忙处理伤患。人数之众,竟是数日都没能让营外的长龙减去半分。
      他心里看的着急,却一时半会儿没有更好的办法。

      再加上,还有个更麻烦的影子天天跟着他,吵着叫他回家。

      章二公子的脾性简直和章书皖本人一脉相承,不想做什么的时候,那脾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想要做什么,更是没人能说的动他。
      章书承摆明了要跟章书皖死磕到底,一个不走,两个就都不走。

      抬头看了看外面映进来的天光,章书皖叹了口气,那影子好像又在帐外头等他了。

      章书承身上的狐裘都沾了灰。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侍卫,都是跟他多年的亲信。那小厮叫若水,侍卫叫翎南。

      若水缩着脖子站在风里。他跟在二公子身边多年,还从来没连日吃过这么多闭门羹。
      偏偏这两日应池风大还降温,他跟着二公子天天站在风里受罪,身子都快吃不消了。

      “二公子,咱们真的要这么跟他耗下去吗?三公子似乎真的铁了心不肯走啊。”他抬头看向章书承,希望他能转转主意。

      章书承心比章书皖还要坚定。他沉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只回了一句:“你若受不了,就先回驿馆歇息去。”

      哪有公子还站在外面,小厮先回去休息的道理?
      若水不吭气了,回头扫了一眼站的跟个木雕似的的翎南。
      他旁边这一个两个都是习武出身,敢情他是最弱,最受不得寒的那个。

      章书承知道这会儿章书皖应该已经醒了。这几日来,书皖都睡在李祁的主帐里。但每天早上天刚亮,李祁就出帐去忙别的事了。他不敢冒进,只能站在远处等章书皖出来。
      这亲卫做到这个份上,他心中不得不打个鼓。

      临行前,大哥章书樾对他特别嘱咐过,要注意书皖和这个靖国公世子的关系,但不可单刀直入去切割,只能用钝刀。
      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如此笃定书皖和李祁关系会好,但现在看来,大哥说的是对的。

      哪有亲卫日日守夜的?
      更别说李祁有八个亲卫。虽有几个是名头上的,平日里并不在身边,但轮值总是够了的。
      而且章书皖并不像是值夜。他有时出来时眼下发青,显然是忙了许久。但有时也能看出来精神不错,像是睡了一个好觉。

      值夜能睡好觉?
      章书承真的不理解。

      唯一能确认的是,书皖和李祁的关系甚笃,这样一来,父亲和大哥交代他要办的事情就只能选下策。

      他藏在狐裘下的手捏紧了拳。

      李祁很难动。
      现在加上洪安府的常时兴,就更难动了。

      他心中清楚,兵部上呈门下的舆图有误。因为不知道李祁会选择从哪里行军,又不敢做的太过,所以只挑拣了几座山川改动了位置。

      李祁选择来洪安府,那么就会遇到舆图上没有的雁回山。
      这只是一座山,而从东边去太仓的路,动的就更多。
      只是,走那条路的是马背将军徐枫。

      他心下暗忖。

      徐枫不好对付的程度不亚于李祁。他既有一身可于万军丛中取敌人首级的匹夫之勇,也深谙长算远略的用兵之道。加上陆淮没了,现在赤羽营的都尉也是李祁带出来的亲卫,东边动的那几座山就只能困住徐枫一时。

      章书承垂下眼。

      父亲也不想让江陵府血流成河,何况那里还是他们三兄弟的母家所在。
      蒋家势力盘亘江陵已有近百年,他们三兄弟的母亲家中祖上起于皇家盐商,后有子弟拜入邯郸道,入仕做官,蒋家声望越来越大。
      但是,他们的母亲嫁给父亲时,蒋家已经两代没有出过高门仕官,逐渐败落。将母亲嫁给当时还是进士刚刚及第的父亲是蒋家当时最好的选择。

      章显渊没让任何人失望。他一路高升,先为地方官,后任中书舍人,又知平漳府。最后官至中书令,任禹朝右相。这么多年,章家杰杰攀升,惹人眼红。

      然而好景不长。中书门下改制后,权柄却逐渐下移。中书令逐渐成为一个荣衔,实权掌握在中书侍郎手中。
      加上枢密院的崛起,以及靖国公李恪原手下副将贺沅白任枢密使,两相切割,章家在朝中地位岌岌可危,连章书承都已经感受到了。

      李恪是不可能帮他们的,这点所有人心里都非常清楚。他是将军,最厌烦朝中权诡之术,不愿和人结党。但哪怕是这样,靖国公府和枢密院分掌诸州禁军兵权,实为一体,实力仍然不可小觑。

      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章书承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

      又下雪了。

      他松开捏紧的拳,想要接一捧细雪。

      权力更迭是再平常不过之事,只是翻滚在这泥潭里的人不愿意放手罢了。
      权力就像这雪,易化,却异常迷人。

      章书皖靠在帐门边,眯眼看着他这位二哥。

      章书承看雪入了迷,没发现他已经从帐里出来了,连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人都没出声提醒。

      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家人想要他回家的势头太猛了,让他觉得背后似乎有什么别的目的。
      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别的?

      他盯着章书承。

      他穿越来这里之前,章书皖的家里人知不知道他对李祁的心思?
      除了那副挂在墙上的画,章书皖还留没留别的线索给别人去猜?

      他和李祁的关系,暂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

      在江陵府短短数日,他就见证了陆淮的叛变。第一次行军,就遇上了舆图失准。刚拿下应池,他的二哥就千里迢迢带着亲诏赶来了。

      章书皖心口突然一跳。

      他这位二哥一直说他性子倔强。这倔强性格会造成的显而易见的结果,难道他的父亲和大哥都想不到吗?
      章书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跟着一纸诏书乖乖回了太兴?

      而如果想到了这些,但他们仍然派了二哥来……
      是真的为了说服他回家,还是用这人故意刺激他,心底里压根儿就没想让他回家?!

      章书皖垂在身侧的手指因为这个想法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
      到底想做什么?

      是为他好,还是想利用他……?

      如果利用他,是为了做什么……
      他身上,还有什么可以利用……
      难道、
      难道是……

      他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章书承。
      难道是为了李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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