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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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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祁的话侧面印证了章书皖之前的猜想。魏舒的确是故意的。
李祁身边的八个亲卫，章书皖大致都认得了，不过这个陆淮他却才是第二次见。听他们的意思，陆淮平日里几乎都在赤羽营呆着。这么说来，魏舒出事那天，他似乎比李祁还要早到魏舒的营帐，还为老军医带来了火烙铜针。这么一想，确实不对。
章书皖皱着眉暗自思索。
如果说陆淮就是李祁要找的内鬼，的确说的过去。按照推断，魏舒应当是见到了一位极其亲近的人，既不想让他得手，也不想让他被抓，这才选了下策——让人直接捅自己一刀，把人引过来。
这么一想，陆淮也是傻的可以，竟然以为自己捅兄弟一刀就能瞒天过海。
他可能早就露馅儿了，李祁这一病，竟然是在守株待兔。
章书皖用余光看着李祁，心道这个人真的是下得了本钱，拿自己的身体做文章，难不成是自己给自己下了毒？
他上下扫了一圈，突然想起来个事儿——
他是不是也吃了李祁的饭菜？！
……
赵仪跟个鹌鹑似的站在李祁边上，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人扑了过来。他惊地往旁边一闪，回头看到章书皖怒目圆瞪地伸手就要抓他，不由怔住，往李祁身后一跳：“你他娘的干什么呢！爷——！操！你别抓我，你他娘的偷袭老子！”
“我偷袭你！你也不想想你都干了什么破事！你是不是看我不爽很久了！把解药交出来！”章书皖绕着李祁追他。
当中的李祁愣了一会儿，转而想到了什么，头疼地捏住了自己的眉心。
赵仪还在躲：“什么玩意儿！什么解药！”
章书皖对着他的衣襟回手就掏：“你喂大将军吃的毒对不对，你把解药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啊！！”
赵仪在后面嚷嚷：“放开我，操……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世子爷了，还冲我撒气！你有病啊！！”
“都给我住手。”
李祁声音不大，却登时震住了两个人。
他望着章书皖，没忍住咳了两声，继而无奈道：“没给你喂毒药，你放心吧。”
章书皖手里还攥着赵仪的衣领子，看着他的目光里全是不信任。
赵仪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让章书皖试菜的事儿，脸色讷讷，但转而又觉得不对，气势顿时又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关心世子爷呢，没想到你是关心你自己啊！”
“你给老子喂毒药，还好意思谴责我关心自己？！”章书皖教训他，“我不关心自己我就早登极乐了！”
“谁给你喂毒药了，我只是为了找个大将军会生病的由头！你不是正好受了风寒嘛，借口传染，用一用啊！“赵仪不甘示弱。
章书皖啐他：“你怎么不自己得个风寒去当由头用用呢？你个糟老头子心肠坏得很！”
李祁：“……”
爱咋咋地吧，他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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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演变到最后，李祁抽身离去，章书皖和赵仪在中军大帐里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这一仗打完，章书皖头不疼了，脚也不痛了。误会到了晚间终于解除，章书皖坐在暖帐的榻上，啃着赵仪给他赔罪用的一只鸡腿。
赵仪坐在他前面的矮札上，木讷地看着他啃鸡腿，喉间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说话时声音里带了点可怜巴巴的味道：“……好吃吗？”
章书皖头也不抬：“好吃，不给你吃。”
赵仪挣扎：“……这是我弄来的鸡。”
章书皖：“对，一两一只呢，败家子。”说着又砸吧了下嘴。
魏舒横在塌上不太能动，闻言嘲笑地看着赵仪：“你花了这么多钱？”
赵仪：“……”这事儿还能不能过的去了？
不过，他被遣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给章书皖一只鸡腿。
赵仪盯着章书皖啃完了鸡腿，又看着他嘬干净自己的手指头，恶寒了一下，转而神情严肃了起来：“有个事儿，还是得跟你们俩商量一下。”
今天被破格升职了，虽然职称没变，俸禄也没加，但章书皖内心还是很满足的。他抬眼看着赵仪，语调轻松，却带着提醒：“你确定，跟我们俩商量？”
他问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旁边的魏舒。
用一种比较绕的方式来说，就是——
魏舒知道谁是内鬼，但他不知道李祁他们知道他知道谁是内鬼。
在这种情况下，赵仪似乎竟然打算在这里跟他俩开诚布公地谈了。
赵仪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没有退缩，显然已经想好了。他说：“确定是要跟你们俩商量。”他看着魏舒，叹了口气道，“魏舒，你八岁就进了靖国公府，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十来年了，世子爷从来没有疑心过你。但我想问问你，你能跟我说实话吗？”
章书皖敛声不语，悄悄看着魏舒。
暖帐里炭火充足，温度不冷不热，伤员将养了两天，气色本也好了不少。听见这话，脸却突然白了。
他问：“世子爷……知道什么？”
赵仪道：“都知道。”
知道他见到了内鬼，也知道他自残放走了内鬼。
魏舒脸霎时又白了两度，不说话了。
章书皖无语凝噎。这天就聊死了。
他试探的打了个圆场：“赵兄弟也没说世子爷要把你怎么着……魏兄弟，你看，火盆在这儿摆着，好吃好喝的也供着，说明世子爷没有怪罪你。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会心软很正常。世子爷为了你的伤也实在是劳心费力了很久，你应该能明白他的心思吧？”
赵仪诧异地看了一眼章书皖。
魏舒闻言抬了眸，看着他：“章兄弟……你也知道？”
赵仪突然“啧”了一声，“你受伤之后，是他帮你缝的伤口。你的营帐半夜起火，是他带着脚伤把你背出来的。知道这些事，不奇怪吧？”
章书皖惊奇地看着赵仪。这人还是赵仪本仪么？怎么居然愿意帮他讲话了。
魏舒沉默良久，他和赵仪也适时的给足了他消化的空间。许久后，魏舒沉声开口，嗓音嘶哑：“……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成了。
章书皖笑着看着赵仪，却见到赵仪脸上并无喜色。他盯着魏舒，轻声问：“是不是陆淮？”
塌上的人又默然半晌，最终道：“……是。”
两人皆无言，章书皖不知陆淮于他们是什么关系，只能左看右看，叹了口气。
一盏茶后，章书皖扶起魏舒，让他靠着软垫坐在塌上。他和赵仪围坐在魏舒榻钱的香案前。
“我和世子爷讨论了很久，最终定下来的方案还是需要魏舒你来帮忙。”赵仪拿起钳子翻了翻炭，“陆淮身后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还不知晓。他们派来的死士在密侦司已经熬了好几个日夜，但除了他们是来偷私印的，其他什么也审不出来。”
魏舒唇间微颤：“他们是来偷私印的？”
章书皖跟着颤：“私印是什么？”
赵仪挑炭的动作顿了一下，在这种严肃的时刻也恨不得把炭扔章书皖脸上。
“私印是世子爷的将军印，它可以调动靖国公府麾下的宣策营和赤羽营，也可以伪造往来书信……用处很多。”魏舒低声回答。
章书皖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即道：“如果说他们是想要调兵，大将军还在宣策营阵着，光凭一个私印，应该不太可能吧？”
赵仪道：“如果是调兵，想要赤羽营的兵比较有可能。毕竟陆淮身兼赤羽营的都尉，本身就有率兵之权。”
章书皖问：“可是他们要赤羽营这么点兵干什么呢？总不能是为了闹内乱吧？”
魏舒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缩紧：“如果是想要用这些兵栽赃陷害世子爷联络外敌，通敌叛国呢？”
屋里霎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赵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世子爷没有明说，但大概也想到了。但是这样的话，不论如何陆淮自己作为赤羽营的都尉都逃不了干系，所以他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章书皖颔首道：“那就剩另一种可能。他们只是想要私印伪造信笺，目的可以是一样的，只要能做实大将军和敌军首领有信件往来，内容随他们写——通敌叛国还是别的什么，都有可能。”
赵仪跟着点头：“确实，这种可能性很大。”
理清了关系，赵仪切入正题。“魏舒，你觉得，我们请君入瓮的成功率有多大？”
魏舒猛然抬眼：“你要干什么？”
赵仪摆手：“你别着急，爷已经做好了第一步铺垫。今天陆淮亲自来了一趟宣策营，试探世子爷是不是真的病了。”
魏舒愕然，连带着气息不稳，话也说不完整：“你们……世子爷……他的病？！”
半晌，他叹气：“世子爷做事总比别人先行一步。他没有确定我会不会帮他，就先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如果，万一我……”
赵仪打断他：“你别多想。你若是不愿意，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
魏舒望着赵仪手里的钳子，无奈：“你想怎么做？”
“要请出幕后之人，必然要把他插|在宣策营的党羽全部拔除。狗急跳墙，再给他一次翻身的机会，他必然想要抓住……这样，也许可以逆转敌暗我明的局势。”
章书皖问：“把他的党羽全部拔除？这办得到吗？”
赵仪抬眼看他：“办得到，只要你做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