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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鸡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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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章书皖沉浸在刚刚获得了一匹真马的喜悦里，等目送他的马被人牵着走出了十里地，才发现周围竟都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
这是怎么了？
难道他的喜悦这么大，漫过了整个军营？还是其实不止他，所有人都收到了李祁送的马？
这么想着，他脸上带了一个问号看向旁边的人。
李祁还是一手搭着他的宝贝佩剑，静静地站在旁边。他心情也罕见的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不远处一帮人哄闹大笑。
他刚想问是怎么回事，老远有个士兵看见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壮的胆，扬声当着李祁的面就叫起来：“大将军回来了！！”
他这一声仿佛是老鹅叫小鹅，周围一圈士兵霎时“轧轧轧”的更加兴奋了。
在一阵笑闹间，章书皖终于听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给大将军也送碗鸡汤过去！！”
“去你的，大将军还能跟我们喝一碗汤！他得一个人吃一整只鸡！！”
“伙房有没有做啊！不会没给大将军留吧！！”
……
早上不就赵仪抓了一只鸡来吗？怎么到处都是鸡？
李祁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仿佛受到气氛的渲染，轻轻地笑了起来。
他们往前走了两步，看见赵仪从西边的伙房里钻出来，脸上还带了灰。赵仪出来后视线扫了一圈，看见李祁和章书皖，直奔着他们跑来，到面前的时候站定抓了抓脑袋，笑嘻嘻地开口：
“爷，今天早上有几个小的在营地后面抓到一只鸡，本来想说悄悄炖了给您和几个伤号补补身子，结果快到中午的时候，鸡主人发现少了一只，顺着就找到咱们营来了。但看见咱们都穿着军服，他们那家人就二话不说回去又抓了十几只鸡来，说我们辛苦，都送给我们吃。”
李祁说：“不能白拿别人的，你感谢人家没有？”
家养的鸡一般都是用来生蛋的，逢年过节的时候能杀上一只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户人家能从家里抓这么多只鸡送过来，能想到家里有多肉疼。
赵仪说：“哪儿能白拿人家的，我按十倍价格给了钱的。”
章书皖嘴比脑子快：“这么多只鸡得多少钱呐。”
赵仪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两一只，大概就十几两黄金吧。”
章书皖：“……”
一只鸡市场价大概就一吊钱，他翻了十倍给了一两，还不眨眼的说就十几两黄金……他一下子给出去相当于小十万人民币就买了十来只鸡？？
他们说话间李祁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章书皖拽着赵仪往前边追边小声说：“你给这么多，是不是有点太贵了……”
赵仪语气平常：“十几两而已，咱们爷有钱的。”
章书皖更震惊了：“你刚说花的是谁的钱？”
前面的李祁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睨着赵仪，咸咸开口：“爷没钱。你掏掏你裤腰袋子看看？”
赵仪顿时苦了脸：“爷……别呀……属下还在存老婆本……”
章书皖义正言辞：“你这话说的不对，大将军也要存老婆本的。别老婆没娶上就都给你们造完了。”
赵仪：“？……不至于吧……”
李祁听到这话，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蹦出了几个字：“嗯。至于。”
“……？？？”
赵仪脑子塞着靖国公府库房里满到快溢出来的珍馐奇玩，震惊到久久无言——那么多，都快给他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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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书皖踏进他的暖帐的时候，看见魏舒正斜靠在塌上，面前放了两碗香味浓郁的鸡汤。
他使劲儿吸了一下鼻子，兴奋道：“这是给我们俩的吗？”
魏舒也轻轻笑了一下：“是。刚送来的。”
章书皖麻利地把身上沉重的盔甲卸下来扔在自己塌上，然后把腰刀也拆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魏舒跟前：“那快喝吧，再等就要凉了。”
待他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碗里的东西，登时木了脸：“……这是徐将军送过来的？”
魏舒没忍住，嘴边抹开了点弧度：“是。说是吃哪补哪。”
他面前的鸡汤里没有别的肉，只是各一根鸡爪浸在白花花的热气里。
章书皖咬牙切齿：补你X……
魏舒哄道：“你别伤心，这已是不错了，世子爷的碗里该是一块肉都没有的。这是爷前几年给宣策营定的规矩，肉都优先给士兵们吃，我们平日里在京中这些东西经常吃到，但是士兵们一直在军营里的是不太常有的。”
章书皖被魏舒一句话平复了心情，他抬起头，神色略微复杂：“这，大将军碗里真的一块肉都没有？”
魏舒点了下头。
章书皖想起来刚进营的时候听到的对话，拧眉道：“……那外面那些士兵不知道哇，他们还在说给大将军吃一整只鸡……”
魏舒正了神色：“世子爷做这些不是为了名声，所以不必让他们知道。能吃到肚子里就行了。”
章书皖听完这句话，怔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地去喝他的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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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入了夜，宣策营外面被一碗碗鸡汤点燃了气氛，一时半会儿收不住。士兵们绕着营火围成一撮一撮，喝完了鸡汤，一帮嗨过了头的人又从伙房搬来了几十坛子酒，在冷空气里呵着白气豪气冲天：
“兄弟们！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李祁在自己的帐里看完了一摞奏文，正好听到外头传来这一声巨喝，挑了挑眉。
赵仪一直在旁边守着，闻声连忙说：“我这就让他们滚回去睡觉——”
李祁摆了下手打断他：“今日就随他们去吧。”
赵仪：“这……会不会坏了规矩……”
李祁看着帐门，想到了什么，神色淡了几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赵仪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沉默了下来。
但这沉默维持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赵仪忽然听见帐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来！再走一个！！”
赵仪：“……”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章简之。
李祁正要落笔的姿势在这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顿住了。赵仪看过去的时候，李祁正好站起身。
赵仪愣住了：“爷，是要把他赶回去睡觉吗？我去吧。”
李祁：“不。”
赵仪：“……啊？那您是？”
李祁冷笑了一声：“我去看看他是不是突然变成了蜘蛛，长了几只脚出来可以这么造。”
赵仪：“……”
章书皖已经很久没跟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喝酒了。他刚坐下就被灌了两碗酒，正在兴头上，拉着周围的士兵侃侃而谈：“我跟你讲，我前几天干了不少大事儿……”
旁边一个和他一块喝酒的士兵笑他：“就你现在现在瘸了一只脚的样子，你能做啥大事儿？”
章书皖还记得这人名字，闻言不服气：“张千三你懂个屁！我跟你讲，这个脚是英勇赴义！你那只脚就干不成大事儿。”
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个士兵像是之前见过他，这会儿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物件：“章兄确实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章书皖捧着碗又干完了，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水滴：“是吧？”
那个叫张千三的士兵问：“哪儿不一样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这样儿了。一个小刺头兵，不知道咋变成大将军的人了。”
说他不一样那个士兵沉思了一会儿，斟酌了一下用词：“就之前在右峰营的时候吧，章兄就是那种……有点柔柔弱弱的样子，皮肤也白白嫩嫩的，就……不太像能挥得动刀。”
章书皖：“放屁！你看看我挥不挥的动……找个刀给我……”
张千三：“他之前比现在还娘？那得有多娘啊哈哈哈哈哈……”
章书皖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只脚踩了上去，冲着张千三龇牙咧嘴：“来，打一架！我让你知道我娘不娘！”
张千三刚想开口笑他，忽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脸生的少年，走到他旁边低声说：“可以让我坐在这儿吗？”
“……哦哦，行啊。”张千三说着就往旁边让了一个位子出来。
章书皖抬头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笑起来：“李怀安你来啦。”
李怀安刚从马厩过来，老远就听到他在这里叫唤，就直接走过来了。他点点头，在章书皖身边坐了下来。
他刚坐好，章书皖提起一碗盛满的酒就要往嘴里灌。李怀安皱了一下眉头，刚要制止，旁边的张千三突然也拿起自己的碗，笑着说：“别的不说，章兄弟灌酒的样子确实不娘，老爷们就是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我们干——”
章书皖听到这句话却蓦得把碗放下来了，表情非常不爽：“我不跟你喝。”
“哎？你还生气了？”
章书皖把碗“噔”的按回桌子上，忍了两秒，然后手轻轻地扯了一下李怀安的袖子，侧过脸低声问：“李兄……那个，你觉得我……柔弱吗？”
李怀安看着被他扯着的袖子，闻言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不柔弱。”
章书皖顿时松了手，像是泄了气一般说：“算了，问也白问……我还是……”
“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章书皖到了嘴边的话。
他被这声音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一个熟悉高挑的身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和夜色一样的衣服，墨袖包裹的手臂几个小时前还扶着他下了马。
像是酒起了效力，他脸颊突然开始发热，话到嘴边也磕磕巴巴：“……我……喝酒……”
李祁的神色在沉沉夜色里晦暗不清。他往前走了两步，拽着章书皖的袖子把他拎起来：“你脚不疼了？”
章书皖愣了两秒，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想是酒力上脑，他“噔噔”两下，抬起受伤的脚就往地上踩下去，然后说：“爷，我好多了。”
李祁立刻弯腰拉住他乱蹬的腿，再直起身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默了一瞬：“你刚叫我什么？”
“……爷？”章书皖澄亮的眸子盯着李祁，“我听赵仪他们都这么叫你……不对么？”
他可能是连着喝了两碗，喝的太用力太猛，有点醉了，眼睛一直盯着面前这个人的下颌线看。
李祁刚要说话，忽然章书皖旁边站起来一个人，低着嗓子说：“大将军，他可能有点喝多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后面的赵仪跟着走近，看到他，“哎”了一声：“这个兄弟看着面生啊！你是宣策营的人吗？”
“属下李怀安。”少年拱手做了个礼，声音清晰地报上名字。
李祁微眯了下眼睛。
赵仪道：“哦，李兄弟！你这身衣服不是右峰营的吗？怎么在这儿？”
那边章书皖张口就来：“今日徐将军去右峰营点兵嘛！你们要找的骑兵——喏，右峰营没有人比他更强了！”说着“啪啪啪”拍了几下李怀安的肩，“李兄今天上马挥矛的样子真的很强！！”
李祁抬手把他乱拍的爪子抓回来，刚想开口斥两句，忽然注意到旁边那个少年望着章书皖的视线，抿了下唇，声音在嗓子里转了一圈再出来的时候明显温柔了很多：“别闹了。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唉。任重道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