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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一夜 ...

  •   “想什么呢?”裁锦的灯笼往上官霭面前一绕:“快把陈皮给小姐拿进去。”
      “嗯。”上官霭点点头,想起方才见过白芙,此事还需跟裁锦商议一二,便又道:“裁锦姐姐,我进去一下,你稍微等等我,我有事对你讲。”
      裁锦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点头:“嗯,我在外头等你。”
      但上官霭进屋之后却没那么容易出来,三小姐一屋子书又摆的到处都是,少不得要一一归整起来,还有香料也要一样样放在盒子里,此时天暗,上官霭便叫来裁锦,俩人给三小姐点上了好几盏灯。
      三小姐坐在灯下研究制香,上官霭便帮她收拾书,一回头却发现裁锦站在身后,巴巴儿望着一柜子书,像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上官霭问道。
      “你……”裁锦撇过脸去,不看上官霭:“你能不能教我认认字?”
      原来如此。
      上官霭也留意到了,每次自己理书或者偷偷看一阵书,总能瞧见裁锦在一旁探头探脑,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她想也不想就点了头:“你要是不嫌弃我学识浅,我可以教你一些……提前说好,要是哪里错了,害你丢了人,我可不管。”
      这样的话也是袁姨娘教她的。
      自己比别人长的地方,别骄傲,也别总拿出来说事,有人求教,最好再将自己的位置摆低点,方才能让人觉得舒服。
      裁锦便兴致勃勃地点头,眼里的光似乎都比方才更亮了。
      上官霭便从站着的矮凳上下来,挑几本书给裁锦看,教她认上面简单的书名。
      裁锦聪明,认人记事都是过目不忘,认字也快,一夜之间就认了几十个字,下值时还不忘在口中默诵。
      “对了,忙着认字倒是忘了问你,你要跟我说什么?”裁锦带着上官霭走到耳房,平时十日有八日裁锦都是跟着三小姐睡,这一日她却坐在了上官霭的小床上,摆出一副要彻夜长谈的架势。
      上官霭燃起油灯,又用铜签子拨了拨,道:“今儿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一个人,我们小时候见过,她爹爹下狱,她也被发卖到了咱们府上。”
      “她在哪个院里?叫什么名?”裁锦问道。
      “在椿龄院,从前叫白芙,现在不知老太太有没有给改名。”上官霭说道。
      裁锦便点点头——她在府上也有自己的小圈子,知道这么点也算是够用了。
      “还有。”上官霭抬起头看向裁锦:“她说漏了嘴,说是二夫人将她送进椿龄院的,之后便满嘴胡扯,没一句真话了。”
      “二夫人的手这么长了?敢伸到老太太那里去。”裁锦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多大?行什么差事?”
      “跟我差不多,许比我还小个一岁半岁的,听她自己说进了院子之后也没什么要紧活计,只能打杂。”上官霭说道。
      “嗯。”裁锦又点头:“老太太不喜欢太小的,月鹭都二十多岁了,雪客也十八九了,十五以下的丫头几乎都近不得身的。”
      “在椿龄院里,就算是最末等的丫头也多少能知道点事,明目张胆塞人太容易被察觉,二夫人这可是……想放长线的意思。”上官霭说道。
      裁锦听见“二夫人”三个字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于是翻了个白眼:“几时在老太太栽了大跟头就晓得了。”
      听裁锦这话的意思,恐怕之前二夫人也吃过老太太的亏。
      见上官霭低头,裁锦便又加紧嘱咐道:“二夫人是个笑面虎,看着在三小姐面前是个慈母,暗地里却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不是我们提防着、老太太刻意回护着,三小姐不知要丢多少丑出去。”
      “你往后要多盯着点,我不在了之后——”
      上官霭忽然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将来出嫁,恐怕也没有再认字的机会了。
      什么都会不一样的。
      “裁锦姐姐,你说——”上官霭咬了咬下唇;“二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主子们操心的事自然是与咱们不同的。”裁锦说道。
      上官霭摇头:“没有日日防贼的道理,倘若知道了她最想做什么,一口气断了她的念头,往后咱们的日子也能好过几分。”
      裁锦抬头看看房梁——这事她真的没想过。
      “三小姐生辰和及笄就在这段日子,二夫人若是有什么想法,此时可能也会露出来。”裁锦说道。
      裁锦说完话后,二人之间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上官霭看着墙上裁锦的剪影,心思忽然不知飞到了哪里。
      剪影里的裁锦被拉得有些长,耳朵处的头发松散了些,毛茸茸的。
      上官霭莫名其妙地伸手过去,帮她将那点松散的头发掖了回去。
      这动作虽然毫无征兆,却又行云流水,等到裁锦反应过来的时候,上官霭已经收回了手。
      摸了裁锦头发之后的上官霭也颇有些不自然,偏过头道:“姐姐头发乱了。”
      “哦……我自己倒还不曾注意,你有靶镜没有?”裁锦也颇有些不自然,像是在没话找话。
      上官霭才来府上小半年,屋子里一穷二白,平日里梳妆还是对着水盆梳的。不过就算有靶镜又如何呢?油灯又暗,要看也是乌漆嘛黑的一片。
      “明日我再找你认字,今儿赶紧歇了吧。”裁锦站起身不再看上官霭,自顾自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上官霭在后面闷闷地“嗯”了一声,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听到。
      这一夜里,她们二人不约而同地没有睡好觉。
      上官霭总觉得自己摸过裁锦头发的手指发烫,放在自己脸上试试,又觉得自己的脸仿佛更烫些。
      裁锦的头发是黑而粗硬,油亮亮的一把,平日里洗头坐在太阳下散了发辫梳头,长发几乎委地,好看极了。
      她仿佛也不止是头发好看,她身材高挑适中,丰胸纤腰,像个葫芦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
      她长得也美,凶起人来似乎更美。
      上官霭翻了个身,心里笑笑——三小姐最看人相貌,墨云和染香遭她厌弃就是从烦她们二人的长相开始的,论起漂亮,有鱼难道就不漂亮?画眉和百灵二人又有哪里差了去?
      但……
      她们总与裁锦是不同的。
      到底哪里不同,上官霭说不清,袁姨娘什么都跟她讲过,独独没有讲过如何与人交朋友、如何辨别二人是否交心。
      的确,身处袁姨娘那个位置,她不需要朋友,也不能与人交心。
      但现在呢?
      她能不能与裁锦交交心?
      上官霭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什么结果来。
      *
      裁锦躺在床上,也没有一点睡意。
      上官霭伸手的时候她心中居然有一丝隐秘的窃喜,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欢愉感觉。
      跟娘帮她梳头、其他姐妹帮她梳头、乃至三小姐帮她簪花玩都是不同的。
      她似乎是盼这一刻盼了许久,而今终于等到了。
      瑞霭这丫头,到底哪里跟别人不一样呢?
      裁锦想了一阵觉得自己是见色起意,瑞霭比旁的丫鬟都要漂亮几分,她就是喜欢漂亮丫头。
      这年头一处,裁锦整个人便像是被闪电劈过一样,眼前骤然一亮,心头又骤然一痛。
      喜欢……丫头……
      有鱼说起哪位爷最风流、哪位小厮最清俊的时候,眼里是兴奋而热切的,从前的雪棠说起自己那个夫君的时候也是满脸都是扭捏的兴奋,但她没有。
      她觉得自己没有与任何男人亲近、相爱的欲望,反倒是看到女子时……
      才会细细品她们的模样,才会生出欢喜,才会想出言调笑几句……
      裁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直愣愣坐在床边,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喜欢上官霭!
      她甚至都说不清怎么个喜欢法,但她想明白了,她看她不同,是因为喜欢。
      坐了片刻,她重新躺了回去,摸黑伸手在枕头下摸出一颗穿了细绳的米珠来,噙入了口中,慢慢用舌头在口中磨着珠子。
      那米珠是上官霭在她过生辰那日送的。
      不知是哪里来的,国公府上没有这样的东西,三小姐也没有。
      她问过几次,上官霭语焉不详,她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珠子就一直放在她枕头下。
      因为只有一颗,不能做成耳坠,穿在项链上也太小,便就这么搁着。
      她时不时拿出来看看,珠子太小,很难看出些什么来,但她就是喜欢看。
      她觉得自己浑身发烫,珠子在口中也被含得滚烫——那分明是一颗普通珠子,硬是被她尝出了些许甜味。
      裁锦的手慢慢抚上了自己挺拔的胸,之后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如此滚烫的一颗心、一副躯体,她不愿将它与长富这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如果非要想一个人,她情愿去想上官霭。
      她的手慢慢向下,直至深处……
      她在火热中感到一丝痛楚。
      她不觉得那是痛楚,那更像是另一种滋味——
      自由。
      如此美的夜,她是该尽情享受。
      裁锦笑了。
      她喘着粗气,用舌头和上牙膛使劲磨着口中的珠子,直到一丝腥甜落入喉咙——她的舌头被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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