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时我总看向你》姚台镜

2、第 2 章

　　姜万言回国的消息没告诉什么人。
　　在家里睡了个懒觉倒时差，她也乐得清闲。

　　直到丛星给她连发数条消息。
　　[昆大篮球比赛，来不来看？]
　　[作为昆大的老师，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们学校的帅哥还是不少的哦。]
　　[来嘛来嘛，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姜万言的DNA瞬间就动了。
　　谁不爱看弟弟打篮球呢？

　　傍晚的昆城大学门口人来人往。
　　姜万言今天穿了一身孔雀蓝的吊带裙，大片白腻的皮肤露在外面，棕色的长卷发随意披散在肩上，整个人有种天然的媚意。
　　往那儿一站，轻而易举地吸引了往来学生的目光。

　　丛星出来接她时，正好见到一个男生正跟她搭讪。
　　“同学，你哪个院的？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姜万言从前就爱万花丛中过，这几年被国外文化浸染得，越发行止随心，不拘小节。
　　简而言之，爱撩人。

　　她似笑非笑地盯着男生，直到把人盯得脸通红，才淡淡丢出一句：“哦，我传播学院的。联系方式嘛……不如你把你的给我？”

　　男生激动地调出自己的微信界面，期待地看着姜万言。
　　她这才做出一副刚想起的样子，“哦，我手机没电了，你直接说，我能记住。”

　　男生狐疑地报了一串数字，“你真的能记住吗？”
　　“当然，”姜万言面色平静，笑容淡定，“我记忆力很好的。”

　　“那你一定要加我啊，同学！”
　　姜万言弯着眼睛点点头，男生才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进了学校。

　　丛星走过来，撞了撞她的肩膀，“谁这么倒霉啊，进了我们海王姐姐的鱼塘？”
　　姜万言勾着嘴角，无辜得不得了，“说什么呢，姐姐只是嘴甜，姐姐从来不养鱼。”

　　“你可别真荼毒我们学校的学生啊，好歹我和还搁这儿为人师表呢。到时候你把人迷得神魂颠倒，拍拍屁股走了，我怎么过意得去。”丛星道。

　　“真以为我能记住那一长串数字啊？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玩，”姜万言怀念得叹了一声，“让我想到我们读本科的时候了，年轻真好。”

　　丛星心里默默可怜了这个男生几秒。
　　他一定不知道，他的美丽邂逅，还没开始就点了蜡。

　　姜万言还没来过昆城大学，丛星就顺道带她逛了逛。
　　路过学校文创店的时候，丛星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张学校发的礼品兑换券。
　　“丢了也可惜，要不你进去挑个东西，就当是留作纪念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能免费兑换的只有印着昆大校徽的徽章、书签、明信片、创可贴……
　　“我要这个吧。”姜万言随手拿起创可贴，“好歹有点实用性。”

　　店里的收银员是兼职的学生，收了兑换券就火急火燎地收拾东西。
　　姜万言顺嘴问了一句：“去上课吗？这么着急。”

　　小姑娘还以为她是不认识的学姐，笑嘻嘻地跟她说：“去操场看篮球赛。”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姜万言低头看了眼表。

　　“哎呀，是教职工的比赛啦。”小姑娘显然有些激动，“我刚在群里看到，唐教授也上场了，我还没见过他呢，我得去凑个热闹。”

　　“唐教授？”
　　“对啊，”女生背上书包，眼神有些诧异，“就是物院的唐绎教授啊，学姐你不会不知道吧？”

　　姜万言没有纠正她的错误称呼。
　　小姑娘赶时间，和她们挥挥手，转眼跑个没影。

　　丛星没忍住感叹：“我还以为教职工比赛，只有大体部那些老师会参加呢，没想到唐绎居然去了。”
　　“走走走，”她推着姜万言，“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她们到时，操场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居然还有小姑娘踩在自行车上，抻着脖子往里瞅。

　　有学生认出了丛星，礼貌地为她让了点位置。
　　两人道谢后，终于站到了能看清球场的地方。

　　也是在那个瞬间，一个人跟阵风似的来到篮筐前，一跃而起。
　　进框后的篮球旋转着砸在地上，球场上再次爆发出欢呼叫好声。

　　“啊啊啊，唐教授好厉害！”

　　丛星难以置信地拍了拍姜万言的胳膊，“你看，还真是唐绎哎！这人有点东西。”

　　姜万言的目光虚虚地落在球场中心的男人身上。
　　算上这一次，她其实只和唐绎有三面之缘，但每一面，他似乎都是截然不同的形象。

　　这一回，他穿着红白相间的球衣。
　　大概是衣服被汗打湿的缘故，每一次跑动时，薄薄的球衣都会贴在男人的身上。
　　优越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这唐老师可以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知道力气怎么样。”姜万言托着下巴评价道。
　　丛星赶紧扯了她一把，“说什么呢，注意点形象，旁边还有我的学生呢，你想我死，不如换个委婉点的方式。”

　　姜万言弯起眼睛笑了笑，“我这不是跟你说悄悄话来着嘛，别紧张，丛、老、师。”

　　“中场休息——”
　　哨声响了起来，裁判放下口哨，挥手示意。

　　篮球咕噜噜滚到场边，几个男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过来。
　　姜万言和丛星站的位置不敢巧，正好在摆放的物资边上。
　　其中有经济学院的老师，恰好认识丛星，还跟她打了声招呼。

　　姜万言就看着唐绎一步步走近，在她面前伸出精瘦的手臂，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他们的视线有片刻交汇，男人的目光温柔平和，像波光粼粼的湖。
　　姜万言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昏暗的停车场，还有猩红的火光。

　　但她还来不及做什么举动，就见这目光兀自掠过她，看向了别的地方。
　　毫无停留，就像从来没见过她一样。

　　太过空白的眼神，反倒显得虚假。
　　姜万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丛星道：“我是大众脸吗？”

　　丛星又露出了那副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有没有搞错啊？”
　　她摸着良心说话，如果街上的大众都长姜万言这样，这简直是人类外貌基因的进化。

　　听到回答，姜万言又重新将目光锁定在唐绎身上。
　　她都记得对方，这人只要不是脸盲，都不该忘了她，还有之前氛围奇怪的对视吧？

　　那么，他是在装吗？

　　人对怪人总是多留几分关注。
　　姜万言的视线又跟着唐绎走了一会儿，她已经想好，如果这人回头，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最合适。
　　——她向来知道如何将自己的美貌最大化。

　　但唐绎就像毫无察觉一样。
　　姜万言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这回她能肯定了。
　　他就是在装。

　　唐绎没回应她的视线，让她有些无趣。
　　倒是有另一个人和她对上目光，眼底骤然亮起两簇篝火。
　　那人硬生生挤了过来，高兴地跟姜万言打招呼，“同学，你也在这儿啊！”

　　居然是在门口问她要联系方式的男生。

　　姜万言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机按息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男生看到光亮，立马问她：“同学，你手机充上电啦？你怎么还没有加我呀？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微信号啊？”

　　致命三连问。

　　“要不我扫你？反正你手机有电了。”男生说着，急匆匆地掏出手机。

　　扫是不可能扫的。
　　毕竟姜万言信奉的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都不能沾身”。
　　要不岂不是真成养鱼的了？

　　她本来就是玩玩，一点没打算伤害纯情少男的心……
　　但现在一时半会儿的，还真编不出什么合理的借口。

　　算了。
　　姜万言为难地扶了扶额，“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加你的，但没想到看到更合眼缘的人了，所以……”
　　她眼波流转，“我不想骗你，但既然都有更心动的人了，我就不加你啦。”

　　男生呆了呆，没想到她还能渣得这么诚实。
　　反应过来后，吹胡子瞪眼，下意识地追问：“谁啊？”

　　姜万言眼神歪了歪，纤细的手指随手指了指，“就是唐绎老师呀，他刚才还在这打球呢，你应该也见到了，不是吗？”

　　男生更呆了，刚才那点要把情敌痛扁一顿的嚣张气焰也偃旗息鼓，“唐老师？”
　　那他……确实比不过。

　　“他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看起来就很好摸，真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注意到我呢。”
　　姜万言信口胡诌。

　　看着她三两句把人唬走后，丛星“啧啧”摇头，“人唐教授知道他是你的理想型吗？真能扯啊你。”

　　姜万言眯着眼笑。
　　每次她这个表情，总让丛星想起摇着尾巴的狐狸。
　　气定神闲，慵懒又神秘。
　　还流氓。

　　下半场比赛重新开始，唐绎依旧格外引人注目。
　　带球、投篮、盖帽，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他个子高，皮肤也白，在一群老师中跟鹤立鸡群似的。

　　旁边的学生激动地跺脚，“唐教授也太帅了吧！”
　　“说他20我都信，呜呜呜，君生我未生啊，真可惜！”
　　“生了你也没用……”
　　“对了，你们谁知道唐老师多大了？他怎么跟吸了精气的狐狸精似的！”

　　刚听过丛星用这话评价她，又骤然听到学生在旁边这样窃窃私语，姜万言饶有兴致地支起耳朵。
　　然后就听见另一个学生“呸”了一声，“蠢货，男狐狸精吸什么精气！”

　　他们又继续叨叨起其他话题，姜万言正寻思着要不要加入这些学生。
　　忽然，有人拨开人群，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他大喊着：“唐老师，唐老师，出事了！”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唐绎好心地搀了他一下，问他：“怎么了，慢慢说。”
　　“电院的祝筱霜跳湖了！”
　　场边瞬间炸开了锅。

　　“她在咱们学校后门的风景区跳湖，被保安发现捞了上来，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那你快去找她的辅导员啊，来喊唐老师干什么？”边上有老师问。

　　送口信男生气还没喘匀，他捂着小腹，为难地看了唐绎一眼，神情复杂。
　　“有话直说就好。”唐绎耐心道。

　　“因为她，因为她……醒了就一直哭，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嘴里一直，一直……喊着唐老师的名字！”

　　看起来就很好摸，斯哈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