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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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警车相继停在楼下。
夜色浓稠，黎暗站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沉默地垂着眼角，看着那坐在头车副驾驶的男子将指间的火光熄灭，在一众身穿制服警察的拥护下，往这边走来。
那男人身材魁梧挺拔，一身警服穿在身上，格外正气凛然。他扬着头，剑眉利目，几乎是凭着直觉随意抬了抬眼睛，目光不偏不倚正对上了模糊在二楼房间里闪动的那双黑眸，晦暗不明地定了一瞬。
那一刻黎暗只觉得有一团火从身体里不知道哪个角落，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他呼吸都开始有些不顺畅，眼中的阴鸷仿佛要把整个黑夜吞噬。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穆思明，也是他的“老朋友”了。
他就是那个曾经和他在同一片泥潭深渊里滚爬过的恶魔，然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得到了那个人最多的偏爱。
而自己，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得到。
是一星半点都没得到。
黎暗向来沉得住气，经过权衡利弊做出的规划是绝不会轻易破坏的，然而此时却忽然失了理智，他竟然起了杀念，几乎是想豁出命，让眼下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世上灰飞烟灭。
他手腕忽然翻转半周，一瞬之间便生出数道黑色流光，顺着修长的五指凝聚在手掌之间，形成一道暗流汹涌的漩涡。
那是具有毁灭性的、蓄势待发的力量。
屋内桌子上摆放的花瓶和碗碟，以及屋顶的灯，都开始剧烈摇晃，窗户上的玻璃裂开了纹路。
千钧一发之际，沈熠推门走了进来，黎暗当即收回了五指，屋子里的一切也跟着重归平静。
他目光清明了几分，回过身，冷淡地抬眸，“怎么了。”
沈熠小心翼翼的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声音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静，“穆思明来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这三十天不准许我跟他往来。”
他顿了顿，“所以，我可以不见。”
黎暗站在窗边，净白的脸被窗外透过的光晕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轮廓。他的眼神有片刻的迷惘，习惯性地用笑掩过，开口仍是那慵懒轻佻的语调，“那如果，我这辈子都不准你和他往来呢。”
沈熠盯了盯他的眼睛，幽深黑暗，犹如摄人心魄的寒潭。
黎暗不耐地扬了扬眉：“说话。”
“如果你能重启禁忌之门，”沈熠握了握拳，索性和他摊开了牌，“可以。”
什么都可以，哪怕让他狼狈至死，也可以。
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沈熠一直都有着很强的共情能力，他能感同身受每一个死者和家庭背后的无奈和痛苦。只是他的性格，让他把所有情绪都藏的很深，在黎暗看，他冷漠无情，坚不可摧，可此时此刻，他清楚地看见沈熠的眼底，正透着无法掩饰的炽热之情。
“哥哥，你真的一点儿也没变，但是呢…”黎暗话锋一转，“你得跟他往来，不然怎么揭得开这个人虚伪的面目呢。”
他说着，身体的轮廓便在黑暗中缓缓地破开，直到身形消散全无。
黎暗就那么消失在了沈熠的面前。
沈熠的眼睛微微睁大，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剧烈的拍门声。
“开门！”
砰砰砰—
“里面的人，开门！！！”
沈熠听见了穆思明的声音，微微错愕了一下，案件事发地明明在3号房，他为什么上了楼后直奔这一间。然而还没给他思考的余地，下一秒，门就被从外面用蛮力破开。
穆思明阴沉的脸出现在了门外。
“沈熠？”
他见到沈熠后讶异地挑起眉，脸上凝重的神色这才跟着稍微柔和了一点儿，“你怎么在这，怎么样，受伤没有，有没有事？”
他说着抓起沈熠的手腕，带着人在自己面前转了半圈，紧张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怎么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
沈熠目光有些复杂，他看着穆思明，缓缓说道：“案发地在3号房。”
言下之意很明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查看3号房的情况，而跑来4号房破门。
“我在楼下的时候，看见这房间的窗边有人，我觉得很可疑，所以就赶紧跑上来看看。”穆思明眼神有些飘忽，转过头示意身后的几个警察去勘察现场，然后拉着沈熠进了屋。
“你刚刚真的没有在房间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吗？”穆思明握着沈熠的双肩，眼睛里的那种迫切让后者觉得有些陌生和恐惧。
最让沈熠无法忽视的一个问题是，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看见黎暗，没有“人”，可穆思明却好像看到了。
沈熠忽然想起之前黑浊同他说过的话，他转过头凝视着穆思明半晌，抬手同他分开些距离，声音有些冷：“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穆思明愣了愣，眼睛颤抖了下，低头拉住沈熠的手，“为陈伯远的那件事？”
沈熠默不作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宝贝，你是不是被谁蒙蔽了？”穆思明说，“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新闻报道的那个杀人狂魔，的确不是陈伯远，因为是鬼怪作案，那一楼的人，脖子上都出现了诅咒之眼。”
沈熠一愣。
“为了不引起民众的恐慌，也出于我想保护你的私心，所以才公布了这样的真相，至于究竟是不是你杀了陈伯远，我也暂时不想追究了。”
穆思明一把抱住沈熠，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我想通了，我应该相信你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所以无论你想什么时候给我解释，都可以。”
沈熠往后退了腿，他看着穆思明：“你是说，那一楼的人，也都是死于诅咒之眼。”
“是啊，我这里有照片，局里不让存，我偷偷留了几张。”穆思明掏出手机来，在沈熠面前一张一张地滑动，不动声色地窥探着对方的表情。
照片里的死者死状各异，但如出一辙的是后颈都有一个诅咒之眼的标记。
穆思明在旁边继续道：“而且现在已经出了上百起诅咒之眼致死的案件了，我们发现，这眼睛和眼睛也是不同的。经过比对，这次的眼睛和穆莹那一次的完全吻合。”
沈熠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穆队，现场勘察完毕！”一名小警察推开门对穆思明道。
“好。”穆思明应了一声，拍了拍沈熠的肩膀，“你在这等我，我去看一眼。”
房间只剩下沈熠一个人的时候，他忽然就有些崩溃，黎暗不见了，甚至放眼这偌大的房间，竟没有丁点他存在过的迹象。
他又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出幻觉了？
呼吸越发的不顺畅，眼前也开始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沈熠踉跄着走到门边，手撑着门框，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穆思明和几个警察在那一边整理物证一边大声交谈。
交谈的声音落进耳朵里，嗡嗡作响。
奇怪的是，那个可疑的声张着不要报警的女人不见了，只有那个小女孩还在，此刻正抬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穆思明，眼睛里闪着悸动的光。
沈熠就这样吊着半分意识，溺在那一圈圈散开的光芒之中，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跟着某种召唤的力量，一步，一步，穿过走廊，走下木梯…
无边无际的暗障之中，有女子空灵的声音像缎带一样拂过沈熠的周身，牵引着他走向最深的尽头。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灵魂才再次回到了沈熠的身体里，他当即便打了个寒颤，凛冽的风刮在侧脸，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蒙着，但是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穿着很是复杂的衣物，正被风吹的四散飞舞。
“欢迎来到欲梦之境。”
依旧是那道女声，响在头顶，贯彻云霄。
沈熠抬手摘下眼前的黑布，发现自己竟伫立于大海中央，脚下是散发着白玉光泽的石阶，蜿蜒而上。
他顺着阶梯抬起头，霎时间眯起了眼睛。
圣光万丈，一座威严浩大的城池耸立在那高不可攀的云端之上。
“这是你的梦境，只有战胜欲望的人，才能顺利通关，离开此地。否则，万劫不复。”
战胜欲望。
“我的欲望是什么…”沈熠终于意识到了，和自己对话的应该就是欲灵神，“又怎么才算是战胜。”
“放下救赎苍生的执念，也就是说你要接纳黎暗所做的一切。”
“接纳一切…”沈熠呢喃出声。
“是的，所以你要想尽方法说服让自己爱上他，这才是让你为之堕落的理由。”欲灵神带着笑腔，说着开始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当然了，活下去也是很重要呢，如果你死在了梦境里，可就永远出不去咯～”
那个时候的沈熠只以为这是一个考验的关卡，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梦境，同样也是黎暗的梦境。
欲灵神不着痕迹地将他们两个人困在了同一个梦境之中，而黎暗战胜欲望的方式，就是要亲手杀掉那个背叛过他的鲛人，断绝一切念想。
两个人都把对方当做一个活在过去的角色，殊不知那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和面对面碰撞的两颗真心。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