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臭臭鸥

90、第九十章

　　两兄弟松了口，癸郯也放松下来。
　　以前没怎么和这对兄弟接触，没发现两兄弟实际上是一心的，直到嘉言来了冥界，他因为嘉言的缘故与两兄弟接触的多了这才发现，他们只不过是貌离神合，把冥界鬼神都给骗了。
　　私下里这对兄弟的情义不知多好，要是嘉言情绪上表现出任何不对的地方，这对兄弟定然联合起来替她出气。
　　这一千年来，癸郯算是知道了这对貌离神合的兄弟的厉害。
　　既然和好了，鎏悯也找了个话题将此事揭盖而过：“安安，你怎么突然光明正大留在这儿了？”
　　邵安白他一眼：“嘉言在阿阳这儿玩耍，我来这儿看看嘉言不行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性子活泼的嘉言很是惹人喜欢，冥界鬼神无一不喜欢这个开朗的小神女，但架不住小神女最依赖二殿下邵阳。要是嘉言来了冥宫玩，就是大殿下邵安想找她也十有八九在邵阳这儿才能找着。
　　故而大家都习惯了，在心底也默认了，两兄弟剑拔弩张的关系是因为嘉言神女才缓和下来的。因此只要嘉言在场，两位殿下说不准还有几句围绕着这个小神女的话题聊聊。
　　鎏悯委屈的看着邵安，要不是知晓他的本性，邵阳都真误以为这是个楚楚可怜的人儿。
　　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卞城王鎏悯，都被大殿下驯服的像只温顺的猫咪。
　　“嘉言，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去人间了呢？”邵阳轻声问道，“是心情不好么？”
　　嘉言说道：“也不全是，我先前从人间带回来的那些与医药有关的书籍都看完了，打算再去找些别的书籍带回来看看。然后在人间玩上一段时间，权当是放松啦。”
　　除此以外，她还要去找几种特殊的草药，她在阅读医药书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那种草药也可以辅助调理邵阳的身体情况。
　　冥界是没有稀有草药的，偏偏邵阳的身体需要按时按点喝药调理，嘉言偷偷从天界带来的草药已经所剩无几，她只好尝试修改药方，奈何草药有限，她手里也没有更多的草药，只能将希望放在了人间那些草药上。
　　皇天不负有心人，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她总算找到了法子，只不过那药材她得亲自去挑练挑练。
　　这话她肯定是不会说的，按邵阳的脾气，药材没了大不了他就这么耗着，也不愿麻烦嘉言四处寻找可以替他调理身体的药材。
　　邵阳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打算何时去人间？”
　　“啊？”嘉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邵阳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在她的印象里，邵阳似乎并不会对这些事情上心才是。
　　怔了好一会儿，她连忙道：“癸郯抽出时间我们就出发了。”
　　邵阳又看向楚江王。
　　癸郯道：“这两日就行。”
　　“那好，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好好玩。”邵阳笑了笑。
　　此时邵安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陷入了沉思。
　　他们聊了一会儿，直到薛泷进来说有个鬼侍来找邵安，他们这才散场。
　　深夜里，邵阳正打算歇息，邵安又突然来找他。
　　“这么晚了找我作甚？”邵阳困得呵欠连天，眼皮一直在打架。
　　邵安被这个弟弟逗笑了，早没了那种严肃的气势，他问道：“你最近查到了什么吗？”
　　“为什么这么问？”邵阳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打了哈欠。
　　“直觉。”
　　邵阳听见着两个字，没忍住笑了起来：“那你的直觉还挺准的。”
　　邵安目光当即犀利起来。
　　邵阳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好像不甚在意这件事情。
　　他冲邵安招了招手，指着书架的某个角落：“那边书卷下压着一封信，你看了就知道了。”
　　邵安狐疑的过去，把信件打开看了好一会儿，脸上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信上说的是鬼神风策。
　　他们早就怀疑风策突然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古怪，可风策令人觉得奇怪的时候也只有那一次接风宴上，风策与邵安的交谈有些古怪，其他时候都并没有发现这个鬼神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
　　“信里还附带了一张冥界东岸的地图图纸，里面圈画出来的都是他经常去的地方。”邵阳的瞌睡虫似乎没了，依旧是懒散的半躺在床头，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邵安看了他一眼，立马抽出了那张图纸。
　　图纸上圈圈点点的地方，大部分在中东岸。
　　他们心知肚明一件事，公子轲是继承了父亲风策的位置，他现在所接触的公务那都是风策曾经的公务。
　　“你不觉得奇怪么，”邵阳靠近邵安，指着那些圈出来的地方，“小轲既以接替了风策的位置，那么这些公务上的事情风策理应不会继续参和。这也是冥界鬼神一直以来的做法，就是冥王把下东岸交给你后，也没再过问下东岸的任何事情，无论下东岸发生什么，亦或是你不懂的地方，冥王也只是提点一二，但风策却时时刻刻关注中东岸的事，不是很奇怪嘛。”
　　邵阳说的在理，每一代接替上一代的公务，上一代都不会再次插手，更加不可能出现替你把关，时时刻刻还盯着的情况。
　　至多只会在继承人不了解的地方稍加提点，普遍都是完全放权不再过问。
　　“风策跟得太紧了，好像没了他，小轲根本无法独立。”邵安呢喃道。
　　“最令人奇怪的是，”邵阳拿过信件，指出一个地方，“翎沂发现，这些事情并非是在风策回来后就这样的，而是近百年来，他突然关注起中东岸的事情。”
　　着实怪异了些。
　　邵安沉思了良久，低声询问：“若是他在公务上掺假，那么他离开冥界后，冥王接受他的公务就该发现了。”
　　“或许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邵阳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信件和图纸上。
　　邵安看懂了他的意思，当即一把冥火烧毁了这两样东西。
　　邵阳看着幽蓝的鬼火在半空中跳跃，一点一点的吞噬了信件和图纸，不消片刻，就化做了灰烬。
　　他又转身爬上了床榻，在被褥里摸出了一张白纸，白纸上勾勾画画，竟将风策的可疑之处罗列出来。
　　邵安坐在床头，看着弟弟趴在床上在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那是中东岸一个小鬼神的名字。
　　“他……有问题？”
　　现在基本上都是邵阳在暗查，邵安没有过于关注这些事情。
　　“癸郯前几日不会留在了中东岸未归吗？在中东岸与楚江王对接的鬼神除了那个女鬼神外还有另外两名鬼神。”
　　“这个我知晓。”邵安指了指邵阳写在白纸上的名字，“这个鬼神就是其中之一。”
　　“对，而且这个鬼神实际上是小轲在中东岸的直系下属。”
　　“一般而言，冥界鬼神的公务少有交叉部分，更何况这种横跨了上、中东岸的公务……”邵安有点迟疑的说出，“与癸郯交接出错的公务是这个鬼神提交上来的？”
　　“我不敢保证，但那日交接有误的确实是因为这个鬼神提交上的公务。”邵阳苦恼的揉了揉头发，原本柔顺的黑发瞬间炸起，“这些都是翎沂从癸郯那知晓的，癸郯应当不会对他说谎。”
　　“你要查他吗？要的话我可以帮忙。”邵安问道。
　　考虑到邵阳很少接触中、下东岸的鬼神或事，要查一个鬼神恐怕有些麻烦，但邵安不一样，他的公务有一部分涉及了中东岸，故而接触的中东岸鬼神有很多。
　　“不，查他没有用处，我们要关注的应该是小轲。”邵阳很不想提起这个，但现实却不得不承认，“癸郯那边的公务有错误，小轲那边却是风平浪静，看似好像一个小小的不经意间犯下的错，可细细琢磨又不大对。”
　　他自顾自说了起来，“今日你走后我向癸郯询问过，他没透露太多，却也可以琢磨出些不妥之处。我们都知晓，冥界公务环环相扣，一个鬼神在处理不当时出错，会引发一系列的严重后果。癸郯和小轲的公务有所交叉，那为何只有癸郯这有问题？”
　　“确实奇怪了些。”邵安赞同这个看法，“但阿阳，我们不能忽视任何一个细节，这个鬼神我们还是留意留意的好。”
　　“也行，就当以防万一吧。”邵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中东岸到底牵扯了什么事情。
　　邵安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这个鬼神我会派人盯着。”
　　被他这么一提，邵阳才恍然发觉时候真的不早了，薛泷的呼噜声都隐隐传进了屋子里。
　　邵阳随意应付了两句，正当邵安打算从暗道离开时，又被邵阳叫住。
　　“邵安，中东岸那个鬼神我亲自来，你留意着小轲吧。”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事情没查清前，他们都得盯着，我本就少和小轲打交道，他那边还是你来的好。”
　　邵安一怔，点了点头：“只是你如何盯着那个鬼神？”
　　“哦，我不盯着，过两日我会去一趟中东岸，顺道会会他。”邵阳说的随意，好像这个鬼神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角色，他三言两语就能从小鬼神嘴里套出些什么。
　　“你去中东岸作甚么？”邵安困惑的看着他。
　　邵阳一睨：“上回带着去转轮王府的丑丑被秦广王瞧见了，以为转轮王从你那儿弄来的，心痒也想要一只宠物。秦广王软磨硬泡硬是磨得翎沂答应了陪他去，估计没几日他会向你提及此事。”
　　冥界鬼神都知晓大殿下邵安手下管理着中东岸那些动物的魂魄，想要养一个当做宠物，找大殿下就行。
　　当然，想要一个宠物，不止可以找大殿下，但另外两名同样管理着动物魂魄的鬼神暂时不在冥界，秦广王也不好意思招呼不打就去领一只动物回来。
　　“嗯，知晓了。”邵安也没再多嘴，转身就进了暗道。
　　邵阳为何去中东岸，说白了就是和翎沂一起去的，如今两人见面本就少，有点机会能不把握么。
　　楚江王带着嘉言前往人间那日，秦广王也和转轮王以及二殿下去了中东岸。
　　他们在中东岸呆了两日，也当适宜的放松。
　　很可惜，秦广王转悠了好几圈，暂时没有看上眼想要养着的动物，只好暂且放弃，等到另外两名鬼神回了冥界再说。
　　而邵阳也趁着这个机会，一早就独自溜出来找上了那个鬼神。
　　这个鬼神的府邸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府邸不大，安安静静立于这处幽静之地。
　　邵阳很难想象，喜欢这般幽静的鬼神会是一个可疑的鬼神。
　　他摇了摇头，暂时抛开那些没有用的想法，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真正接触了，他是怎么样的一个鬼神才能探知一二。
　　邵阳敲了敲门，等了许久，才有一个鬼侍前来开门。
　　鬼侍站在门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见来人不识得，却和大殿下有七分相像，他奇怪的问道：“不知鬼神大人是……”
　　邵阳还是那副伪装的模样，他腼腆的笑笑：“我是邵阳，今日特来拜见你家鬼神大人的。”
　　邵阳！二殿下！
　　小鬼侍再如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晓这个名字，当然只是知晓，并未见过邵阳本人，倒是兄长邵安经常能见着。
　　他慌乱的打开门：“不知二殿下大驾，还望二殿下莫要怪罪。”
　　邵阳连连摆手，笑得腼腆：“是我突然拜访，倒是有些唐突……不知你家鬼神大人在何处？我有些事情想找他。”
　　见邵阳还好相处，鬼侍顿时笑了，热情的引着邵阳朝屋里走：“我家大人还未醒来，说来也怪，大人平日少有赖床的习惯，偏偏今日迟迟不醒。”
　　邵阳眼皮一跳，语气也加重了些：“还未起来？”
　　小鬼侍被邵阳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磕磕绊绊说道：“对，对啊，就只今日一次，二殿下您……”
　　邵阳皱起了眉，也知道自己语气过重吓着了鬼侍，调整了一下，这才说道：“我没有怪罪的意思，你家鬼神大人住在何处，快带我去看看！”
　　“啊？”鬼侍怔了一下，“好好，二殿下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