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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

  •   邵阳快不跟在鬼侍身后走向鬼神的屋子。
      这个府邸可能只有两三个鬼侍,故而安安静静,到有几分像转轮王府,只不过这儿不似转轮王府的那种宁静,倒是过分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家大人的院子就在前面了。”鬼侍匆匆忙忙带路,指了指前面一个院子。
      这个院子更是了无声息,若是说其他地方还能隐约听见稀疏的脚步声,那么这里什么都听不见。
      或者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鬼神的气息都没有。
      是了!
      邵阳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从他到这个院子起,他没有感受到如何气息。
      这里没人?还是说……
      邵阳不敢相信下去,当即一脚踹开了门。
      鬼侍震惊的跟在他的身后。
      门开了,里面的场景也显露出来。
      血腥味在一刹那间灌进了一鬼神一鬼侍的鼻间,一幅血腥的画面映入眼帘。
      小鬼侍没见过这种残暴血腥的画面,当即吓得尖叫起来。
      邵阳反手捂住他的嘴:“别叫了,你想引来更多人的注意吗?”
      小鬼侍摇了摇头。
      邵阳道:“很好,现在你去东边那个鬼神的临时住所去找转轮王和秦广王过来,有多快就多快!”
      鬼侍满眼惊恐的点了点头。
      “记住千万别声张。”邵阳松了手,推着他往前,“快去吧。”
      鬼侍被惊吓冲昏了头脑,一时竟未反应过来,二殿下邵阳为何如此镇定,甚至不再腼腆胆怯了。
      邵阳踏进这个血腥味浓重的屋子,眼神一直在四周留意。
      很遗憾的是,凶手做事太干净了,没有留下明显的证据。
      他大致扫视了一圈,屋子里四处都是血痕,可死去的鬼神却是以及其古怪的姿势死去。
      鬼神本是仰卧的姿态,但小半个身体在床外,脑袋着地,身体贴着床沿折成了一个直角,而脑袋以怪异的姿态歪向一边,他的一手抵在脖子那儿,一手伸出朝向邵阳的位置,好像有人勒着他,而他在做最后的反抗,可最后没能扛过胸口的短刀。
      邵阳凑近些看,忽然被鬼神的死后惨状吓住。
      他怒睁双眼,却张大了嘴,面目狰狞,一根被割断的舌头软塌塌的静躺在他的肩膀处,甚至伸出的那只手上,被削下了两根手指。
      越是细细端倪越是后怕。
      没死多久。这是邵阳的第一反应。
      神死后,身体会逐渐消散,只有刚死神,才能暂时保证身体没有消散。
      为了证实,邵阳伸手碰了碰鬼神的脸。
      确实是温凉的。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两位极速赶来的鬼神终于到了。
      邵阳站在尸体旁边,脚底是从尸体上流出的血水,浓稠可怖。
      他闻声回了头,面色沉重,一双漂亮的眼眸竟有几分黯淡。
      “秦广王殿下、转轮王殿下,我家大人他……”带着两位鬼神来的鬼侍不敢进屋,甚至不敢面对自家鬼神大人死后的惨状,一直躲在门口低声啜泣,肩膀微微颤抖,一看就知晓吓得不轻。
      秦广王将目光移向了屋内,屋里死了一个鬼神,但也站着另一个到访的鬼神。
      如此血腥可怕的场景,吓坏了这座府邸的鬼侍,可偏偏没有唬住那个胆怯懦弱的二殿下邵阳。
      翎沂跟在秦广王身后,见了屋内的血腥惨状,瞳孔一缩,三两步跨入其中,将邵阳拽到怀中,按住他的脑袋。
      “别看了。”
      邵阳有一时说不出话,不是被这等可怕的场景吓住,而是杀害这个鬼神的那个凶手让他后怕。
      冥界之内从未出现过这种惨状,因为冥界鬼神直接不可自相残杀,若谁敢同室操戈,那是会被处置的。
      因此冥界鬼神之间相处和睦太平,这般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秦广王压下心头的疑惑,抬步走进屋内,他站在尸体旁边,快速检查了一番,这才抬眸扫视了一圈屋子。
      还是有些不对,秦广王又将目光放回鬼神的尸体上,蓦然发现,尸体的衣服好像不大对劲。
      那种感觉就好像,这衣服不是自己穿上的。
      意识到这一点,秦广王马上解了鬼神的衣服。
      翎沂看过来时,秦广王正好在做这个动作,衣服被解开,鬼神大片被鞭笞过得皮肤暴露在他们的面前,除了青紫,就只剩皮开肉绽的伤口,有些伤口甚至与衣物粘黏在了一起。
      秦广王深吸一口气,替鬼神整理好衣物,将他挪回床上,做好这一切时,时间已然到了。
      鬼神的尸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散。
      三个鬼神站在死去鬼神的面前,低头默哀。
      鬼侍还在哭泣,眼泪止也止不住,哗啦啦落下。
      “我家大人——”
      邵阳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这个屋子。
      屋里的鲜血到处都是,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地方。
      三个鬼神走出屋子,翎沂对着鬼侍说到做到:“这个屋子……封了吧。”
      鬼侍抹了抹眼泪,哽咽的应下。
      秦广王叹息道:“冥界竟然还有这般手段残忍之徒。”
      “他到底被何人所杀?”翎沂迟疑的问。
      “不知啊。”秦广王有些惆怅,这种事情一出,不知道要惊吓多少鬼神。
      邵阳注意没放在他们的对话上,他环视周围一圈,出了这么大的事,甚至面前这个鬼侍先前的那声尖叫好似也没有引来其他鬼侍,这么长时间了,其他鬼侍在哪儿?
      他不由问道:“你们府上有多少个鬼侍?”
      “不多,也就三个,除我以外,一个负责厨房的大小事宜,是个聋子,另一个昨日夜里被大人派出去了。”鬼侍说道。
      “三个?”
      “对。”
      邵阳蹙起了眉头,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府上只有两个鬼侍。
      这个时间尚早,另一个鬼侍应当在准备早膳,就是备好了,也不好随意走动,而是等着鬼神传膳。
      那么他听到的那些稀疏的脚步声是……
      “翎沂,凶手不久前才离开。”邵阳冷声说道。
      出了这种事情,他也懒得继续装下去。
      秦广王问道:“二殿下又从何得知?”
      “这个鬼侍也说了,府上统有三位鬼侍,一位外出,一位是在厨房负责的聋鬼侍,但我来找这位鬼神的时候,分明听见了稀疏的脚步声。”邵阳镇定的说道,“先前我本以为是府上的鬼侍,并无多想,可他见鬼神惨死后尖叫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没有引来其他鬼侍。”
      “但这也有可能是那个聋鬼侍的脚步声。”秦广王说道。
      “不,不是的,”鬼侍连忙插话说道,“府上购置一率都是我在处理,他向来不爱离开厨房。”
      秦广王眼色一变,抬脚就要离开。
      翎沂拽住他:“去哪儿?”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上报冥王,”秦广王厉声说,“你父亲那儿也不能瞒着!”
      “秦广王殿下,”邵阳突然发声叫住秦广王,没了以往的胆怯,那股浑身的气势,倒总算有了殿下该有的模样,“现下最重要的不是上报冥王,而是查出鬼神为何被杀。”
      “就是因为他被杀害,这才该上报!”秦广王岂能被一个小辈唬住,脸色一沉,厉声呵斥。
      鬼侍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插了,反倒邵阳无畏无惧,他冷静的说道:“你现在上报冥王,会惊动所有鬼神,这会让鬼神之间互相猜忌,你想要的是这个结果?”
      “你什么意思!”秦广王这是再如何着急,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捕捉到了邵阳话中所指,“你是说杀害这个鬼神的是咱们冥界自己的人?”
      “是。”
      “你放屁!”
      “秦广王殿下,我知晓这事一时难以接受,可又有哪个天神可以无声无息闯入冥界,杀死我们的鬼神?”邵阳顿了顿,很残忍的说出了现实,“更何况还如此凌辱他。”
      “那……”秦广王还是难以接受,“鬼神的手段岂会如此残忍……”
      看出秦广王难受,翎沂安抚的轻拍他的后背:“邵阳说的没错,上报冥王会打草惊蛇,万一凶手就此打住,我们还想再翻出他来,就是难于上青天。”
      “秦广王殿下,实不相瞒,本殿会来找这位鬼神,就是想了解几日之前,在他与楚江王殿下交接公务时出现的那些错误。”邵阳道。
      这件事情只有少数鬼神知晓,好比他们这一群联手在一起的鬼神。
      秦广王眉头一皱:“什么错误?”
      “不是什么大错,癸郯已经处理好了。”翎沂说道。
      秦广王看着面前两个小辈鬼神,头一回有一种被他们蒙在鼓里的纳闷。
      “公务上的错误有些奇怪,故而我才想着亲自前来求证。”邵阳说着说着,突然看向那间被封的屋子,良久他才缓声说道,“现在看来,恐怕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这情景,倒有些像——”
      “杀人灭口。”翎沂说出了邵阳最后张口却没有说出的几个字。
      “是,比起被我们找上,从这个鬼神嘴里知道些什么,杀了他,显然不会透露不该透露的。”
      如果这么说,鬼神故意用出错的公务引起上东岸的注意,就是为了能引来上东岸鬼神前来求证,他好说出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那么他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鬼神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何在?”秦广王不明白。
      邵阳深思片刻,忽然想起鬼神死状,其中就有被削下的手指,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
      这两指是执笔关键的手指。
      “翎沂,你还记得鬼神被削下的那两根手指吗?”邵阳问,“如果我们猜测真没有错,鬼神就想用出错的公务文书引我们前来,那么凶手才会在他死后还削下了他的两根手指。”
      想起鬼神一身鞭笞的伤口,秦广王背后一阵恶寒:“那凶手何必多此一举去鞭笞他?”
      “除非一开始,凶手没有想过要他的命。”翎沂两手交叠在一块,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另一只手的指腹。
      “鬼神完全可以来上东岸的。”秦广王年纪大了,一辈子就今日见了一次血腥残暴的画面,也想不到那些弯弯绕绕。
      “他直接来上东岸不就打草惊蛇了?”邵阳也挺烦躁此事,“又或者他知道什么,但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是来了上东岸,难不成有说服力的证据,也没有鬼神很难相信。”
      “他想要上报,但没有确凿证据,只能用此法子尝试。”
      看着这个府邸的环境,邵阳不相信这是一个冒冒失失的鬼神。
      邵阳倏地站起身来,他扭头看向翎沂:“撤了结界,我有事问那个鬼侍。”
      翎沂不疑有他,反手撤去周围的结界。
      鬼侍已经带着另一个鬼侍在拐角处等待,方才这里设下了结界,他们也进不去。
      鬼侍名叫保观,另一个聋鬼侍唤朝钦。
      邵阳招了招手,保观马上上前。
      他问道:“你家鬼神大人近来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保观细细想了想:“好像没有……哦!大人近来总是出神,也不知晓想什么烦心事情。”
      “何时开始的?”
      “也有一段时间了,半月了都。”
      问到这些,邵阳十有八九肯定,这个鬼神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才引来了杀人灭口。
      其他两位鬼神自然将此话听了进去,一起沉默了。
      保观观鼻子观心,连忙拉着朝钦跪下:“二殿下,秦广王殿下,转轮王殿下,你们一定要为我家大人做主啊!”
      “此事我们定当会给你们大人一个公道的。”秦广王扶起两个鬼侍,眼里火花四溅,他回头看着翎沂,“此事发生在中东岸,要是这个鬼神真发现什么,也定然是中东岸的事情,我欲请示冥王留在中东岸,你们打算如何?”
      “秦广王殿下莫急,这件事情发生在中东岸,但未必是中东岸鬼神所为,像这样无声无息杀了一个鬼神,还是中东岸实力不低的鬼神,怎么样也得比这个鬼神能力更强才能做到。”邵阳不紧不慢说道。
      “二殿下可要清楚,你怀疑的是上东岸!”
      “他清楚。”翎沂说话了,帮的是邵阳,“我们都清楚。”
      秦广王一时噤了声,不明白这两个小辈在想什么。
      “你们可清楚,在中东岸有自己势力的上东岸鬼神不知多少!楚江王,阎罗王,杵官王,宋帝王……甚至大殿下!”
      “我知道,这些鬼神之中,我们考虑的不多。”邵阳早就做了排除,“大殿下和楚江王本和我们一条船上的,再加上离开冥界办事去的,剩下的也就只有两三位。”
      秦广王突然无话可说,他发现,这个曾经唯唯诺诺的二殿下好像没有想象中简单,什么时候水火不容的兄弟都和他联手了?
      邵阳叹息一声:“秦广王殿下,我的事情还请您帮忙保密。”
      “为何?”
      秦广王倒觉得这件事情该告诉冥王,毕竟他一直都很苦恼自己的次子一直以来都不成器,若是告诉冥王,二殿下其实并不是朽木,那么他定然高兴,自己所盼之事还是盼到了。
      邵阳嗤笑一声:“我这是自保罢了。”
      “什么?”秦广王脑海里的画面一扫而空,竟不知邵阳是何意思。
      翎沂冲他摇了摇头,阻拦了他继续追问。
      秦广王二丈摸不着头脑,看在翎沂的份上没有追问。
      “此事没那么简单,我们先回上东岸。”翎沂提议道,“究竟谁是内鬼会找出来的。”
      秦广王无奈点头同意,却总犹犹豫豫,他问翎沂道:“此事还要不要告诉你父亲?”
      “暂时不了,先查吧,免得他忧心。”翎沂说道。
      邵阳奇怪的盯着他们,秦广王执着将此事告诉冥王倒可以理解,可把此事告诉冥王他也仅仅提了一次,而翎沂的父亲是何人,为何让秦广王提及两回,都是想将这事告知他。
      翎沂没有留意邵阳探究的目光,与秦广王说罢,很自然的拉起邵阳的手,将他往自己身前带了带:“这两个鬼侍我带回转轮王府罢。”
      “也好。”秦广王人精一般瞟了瞟两个小辈牵在一起的手。
      邵阳若有所感,回头看了,好似看出了些什么,挑着眉梢冲秦广王温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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