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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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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风策在无声无息失踪一万年后终于回到冥界,曾经与他颇为要好的冥王打算大摆宴席,为归家的鬼神洗洗风尘。
宴席设在了风策回来的第二天傍晚。
上东岸的鬼神几乎在风策回来的第一日就收到了消息,除了那些年轻的在风策失踪之后继位的鬼神,那些个知道风策的鬼神都很诧异。
他们再如何的惊诧还是按捺住了一探究竟的心理,毕竟冥王要设宴,他们都会出席参加,心里头还是都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风策。
所有鬼神在风平浪静之中迎来了这场接风宴。
当日傍晚,翎沂是等着其他两位鬼神一同前去冥宫的。
马车缓缓碾砸过地面,沿着忘川河慢慢驶向冥宫。
嘉言还是第一回参加冥界的宴席,不免有些紧张,上车后一直抓着癸郯的手没放开过。
鎏悯醋溜溜的说道:“没有这么紧张吧?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接风宴。瞧瞧你,紧张的像是要把癸郯的手给捏碎了。”
嘉言瞪了他一眼,讪讪收回了手,佯装镇定说道:“谁紧张了。”
鎏悯明显不相信,哼笑一声:“我可没有点名道姓啊。”
嘉言暗骂鎏悯无耻,扭过头去不想看见他的脸。
鎏悯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被嘉言身旁的某位鬼神剜了一眼,分明是在警告他别乱讲话。
被警告的卞城王识趣的闭嘴。
但一个警告能让鎏悯闭嘴却不能让他放空脑子。
他摇着头,折扇在手心轻轻一打,叹息说道:“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嘉言小时候那个能力被激发后有些关不住,时常偷用那个能力来找邵阳的缘故,硬是把邵阳的一些脾气给学了去。
分明两人在不同的地方,这脾性至少有八成像。
翎沂轻飘飘一个眼神扫过来,也警告了某个可怜的鬼神少说话,继而看向嘉言:“冥界宴会没有讲究,你就当做在楚江王府便可。”
没参加过冥界宴会的嘉言还是没法不紧张。
“宴会接风的这位鬼神癸郯你接触的多,比我们要更了解,他突然回来,很难不引得其他人怀疑。”翎沂很直白的承认,他就怀疑这个鬼神目的不纯。
“我也不怎么接触他。”癸郯耸了耸肩。
他虽然在上东岸长大的,但很少接触其他鬼神,小时候就爱宅在楚江王府,父母亲想让他出个门玩玩都是难事。
要不是有一回他被自己阿爹连拖带拽的带去西岸,认识了翎沂,而后又因为翎沂身边跟了一个闹腾的鎏悯,带动气氛,或许他们三个都不会有交集,他也不会像现在这种性格一样,闲来无事就和鎏悯或是翎沂去鬼市上闲逛。
“噗哈哈,翎沂你难道忘了当年他去西岸时的性子么,比你还闷一些,问他什么他总不答话,老想找地方躲起来。”鎏悯箍住翎沂的脖颈,揭人短处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比你还难哄呢。”
翎沂嫌弃的把鎏悯的手拿开,只是蹙眉道:“也罢,反正这么多年,谁还没有点变化。”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他们兄弟俩到底是怎么说的?”鎏悯向来没有正形,跟没长屁股似的硬是要借着翎沂的肩膀做个支撑点,“那可是和冥王一般年纪的老姜了,辣的很,你想对付他,可得费点力气。”
“我没说对付他。”翎沂可懒得和一个不熟悉的鬼神浪费时间。
他只想知道风策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冥界不利再想方设法对付他,不然他多什么事,是嫌自己现在处理的公务还不够多再找点事做?
“那你打算做些什么?”癸郯不敢说自己百分百的熟悉翎沂的作风,但现在的架势,分明是要和风策杠上。
翎沂道:“你还记得那年发生过什么吗?”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癸郯顿时明白:“我听爹说过一些,但那时我年纪还小,我爹也不会在我面前提太多这些。”
“风策回来你没见过他,反正他对邵阳的态度不差,也会与冥王说话了。”翎沂说道,“这与他离开冥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所以你想——”鎏悯茅塞顿开,不可置信的看着翎沂。
“在宴会上问他为何要离开冥界。”翎沂自然说了下去。
“这么做冥王真的不会阻拦吗?”癸郯倒没意见,他也挺想知道这事的。
“可能会,但是这件事只要提及,我想就没有鬼神不想知道,冥王怕也很在意这件事。”翎沂说。
鎏悯一旁听了一会儿,猛然坐直,抓住身旁那个鬼神的手臂:“不对啊,为何我不知道风策的事情,你们都清楚!翎沂你说,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翎沂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西岸的前辈不是提及过么,我也是从他们那里听了个大概。”
详细一点的都是从他阿爹那里得知的。不过这事翎沂不会说,糊弄鎏悯,把西岸那些前辈推出来就好,谁让他们在西岸无事时就爱揪着东岸的各种小道消息,八卦说谈当做茶余饭后的聊头。
但翎沂忘了,鎏悯接触那些西岸前辈只有在他们授课的时候会接触,其他时候很少看见他们。
而翎沂托了他爹不会做饭的福,经常跟在他爹身后四处串门蹭饭,西岸就没有一个前辈家里他没有去过的。
好在他爹有张巧嘴,哄得那些前辈开心了,加上那些前辈还算疼惜他,蹭吃蹭喝都没有赶过他们离开。
往事不堪回首,翎沂想都不愿去想。
“行吧,当我没问。”
嘉言在一边听他们聊了一会儿,大致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情。
以前在冥界待过的那段时间,邵阳告诉过她挺多的事情,其中关于风策的事情也说过几嘴,她知道个大概。
只是冥界的事情由不得她插嘴去问,毕竟转轮王提起当年那件事情的时候都不愿说明。
想来一定是什么秘辛之事。
她很懂事的没有插这个嘴,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偶尔看看窗外到了哪里。
马车驶进冥宫,有其他好几位鬼神也都同时到了,隐隐约约传来了他们交谈的声音。
嘉言仿佛还听见了都市王景庚爽朗的大笑声,和其他鬼神一同走远了。
不知不觉中,嘉言也放松下来。
三个鬼神还在聊天,只是内容不再围绕风策,鎏悯不知道由从什么时候说起了另外两个鬼神年纪还小时的糗事。
自顾自乐的卞城王显然没有在意兄弟的面子,说着说着把嘉言也给带上一块儿乐了。
宴会上,鬼神到的差不多了,冥王也和风策有说有笑的走进大殿。
嘉言东张西望,没看到自己想找的鬼神,还以为冥王不待见次子邵阳,连带着连宴会都不让他参加。
她压低了声音,有些愤愤:“这种宴会邵阳哥哥都不能参加了?”
癸郯知道嘉言误会了,小声回答:“他来了,你找仔细些就能看见。”
毕竟邵阳那个位置,可以说是犄角旮旯,嘉言注意不到都是正常的。
他先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以为冥王不待见二殿下,不允许他出席任何宴会,直到有鬼神问起,一只颤巍巍的在角落里举了起来。
嘉言又扫视了一圈,很确定自己没有看到邵阳。冥王席下三个位置,一个是邵安的,还有两个则是风策和公子轲的,根本没见着邵阳。
风策落座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诧异的看着冥王,眼神在这附近扫视了一圈,不明所以,开口问道:“二殿下难道没有出席宴会吗?”
话语中不知道是什么情感,或是失望或是其他。
某个角落里躲着的二殿下听到这话,茫然的抬了眼,在安安静静的大殿之中,很不好意思的轻咳几声:“那个……风叔,我在这里。”
还是和当年一样,邵阳举起一只手来,讪讪的看了较高处上一眼。
嘉言总算知道邵阳的位置在哪儿了。
她一直以为邵阳坐在冥王之下,就是不济邵安,也在那附近。
可他看了一圈,看到了秦广王,也看到了转轮王,就是没见二殿下。
风策诧异的看着他:“二殿下为何坐得如此之远?”
邵阳抬了抬头,客客气气的开口,语气缓慢,好像斟酌了很久:“我不习惯坐在那里……”
冥王之下的位置很特殊,作为儿女,他是有资格坐在那里的。
像是怕被风策误会什么,他连连补充说道:“我其实不大习惯被人盯着看。”
冥王的座位毕竟实在最上面,依次下来是两位儿子的座位,邵阳坐在那里,当鬼神抬头与冥王交谈的时候,确实很容易被注视到。
其他鬼神早就听过邵阳的这番说辞,早就多见不怪了。
都市王景庚则笑着圆场:“二殿下也是真的害羞,坐偏些就坐偏些罢,以后总会胆大的。你说是吧,瑛?”
被无辜点名的孟婆扭头看了眼二殿下,不苟言笑的她硬是在好友景庚灼热的目光下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可所谓难看的笑:“是的,二殿下长大了,胆子就大了。”
曾经被某大龄女鬼神嘲笑大龄女鬼神的孟婆一本正经的回答逗笑了景庚。
“孟婆啊孟婆,你这老气横秋的话是和谁人学的,瞧你自己说的跟人间二十来岁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孟婆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对着景庚,毫不客气拿起酒灌到她嘴里。
景庚当即求饶:“我错了瑛,再也不嘲笑你了,放了我,放了我!”
大殿的气氛被带动,没有人再留意邵阳坐在哪个位置。
犄角旮旯里的二殿下低着头,方才瞌睡上来挡也挡不住,被风策那么一搅和,瞌睡虫没了,他现在也没胃口吃东西,只好无所事事的发呆。
接风宴就像是整个上东岸鬼神的家宴,凑在一块嘻嘻哈哈,一点也不严肃。
邵阳在一众欢声笑语中撑着半个脑袋,歪斜着看向风策,有意无意扫过他的面孔。
说实在的,就冥王座位之下的位置他不是没有坐过,后来搬下来这儿罢了。
当时想要搬下来角落里坐着是抱着什么心态来着?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
刚开始想要搬离那个位置是因为他实在不喜欢,可能位置太高,就在冥王之下,太过于显眼的。
那样的显眼让邵阳很不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幼受了那些伤害,每每宴会坐在那个地方,都好像有一道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极其不安。
邵阳有的时候分不清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他很小就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何,这样的能力再加上那一次掉落忘川河伤了身体,他是真的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危。
或许正因如此,因为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邵阳对于危险的感知相对敏感。
这不失是个特别的能力。
到了后来,邵阳开始伪装成一个碌碌无为、中庸无能的鬼神,也不想在冥王眼皮底下晃来晃去,怕碍眼得很。
到了这个角落里坐着后,他倒是没再有被注视着的感受,也逐渐喜欢一个人呆在这里。
酒足饭饱后就独自溜出去,也没有人注意,深得他心。
热闹的大殿里,邵安举酒向公子轲和风策示意:“风叔,这杯酒敬您,欢迎回来。也祝小轲。”
风策乐呵呵举杯饮尽。
公子轲却没有那么爽快,邵安目光在他手上端着的酒杯轻轻扫过:“小轲?”
公子轲抱歉的看着邵安:“安哥,我——”
“大殿下见怪了。”风策打断道,“前日小轲不是摔着了么,也不知道摔哪儿去了,磕的不轻,伤口挺深的,实在不宜饮酒。”
邵安那日走得早,只知道公子轲急急忙忙赶来找风策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磕伤了哪里,具体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
邵安很是抱歉:“怪我那日都没怎么注意,如今可还疼?”
公子轲摇了摇头:“不疼了,多谢安哥关心。”
邵安温柔的笑了笑。
邵阳隔着远,看不真切,但总觉得邵安的笑不那么真实,和狐狸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