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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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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悯的棋下得不错,翎沂想要赢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我输了。”鎏悯放下手中的棋子,坐的端正得很,就为了听翎沂到底为何而烦心。
翎沂自是不会说实话的,他缓缓说道:“前两日冥王找我了,因为天帝整寿一事。”
“天帝整寿,这有什么好找你去的?”
“这回盛宴,不仅仅邀请了冥王,上东岸几乎所有鬼神都在邀请在内。”
“天界有病吗?”鎏悯收起了平时的郎当,严肃的说道,“以往天界可不管咱们冥界派了什么鬼神去的。”
“确实如此。除此以外,天帝还亲写了一封信件,邀请我们提前去往天界观赏他们捕获的神鸟。”
鎏悯被气笑了:“他们捕获神鸟与我们何来的关系?且不说天界只是抓捕了一只神鸟,就算抓捕了再多的神鸟,与我们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干系的。”
“嗯。”
“你就因这事烦心?”鎏悯拍了拍他的肩,“别烦心的,天界做的烦心事还少吗?无非就是想在咱们冥界面前好好炫一把,看不起谁呢。”
“天帝送来的信件上邀请了我们冥界前去,冥王是不可能拒绝的,拂了天界的面子就是给冥界增添麻烦。”翎沂一颗一颗将棋子收好,“冥王是不可能提前到天界去的,所以派出去的会是两位殿下。”
“安安!”鎏悯拍案而起,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马上坐下来,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大殿下和刺头提前去天界恐怕不妥吧。”
天界有多险恶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我和你还有癸郯陪同一起。”
“一下子走了四个职位在身的鬼神合适吗?”
任谁都知晓,天界一天人间一年,而冥界与人间是同等的时间作息。
“我也不知。”这事翎沂也很苦恼,若是他们在天界待上一日,冥界就会过去一年,多待几日,冥界就多过了几年。
而他们都还年轻,根本没有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也就一直没有在西岸认真看过一场选拔。
不然他们离开了,各自的继承人也可以帮忙处理公务。
“这是件麻烦事,不过冥王应当会想办法解决。”翎沂道。
虽然三年也好五年也罢,对于鬼神而言过得都很快,他们也没有多长时间的概念,根本不会在意这三年五载的,可鬼神离岗太久,还是会有一部分公务乱套,还可能加重其他鬼神的负担。
尤其像他们这些上东岸的鬼神,基本分权管理了,谁也干涉不到谁,帮几年忙,就相当于要重学一部分其他鬼神的公务要如何处理。
若只是一年还好,他们可以先拖着公务,但几年真不是他们可以拖得起的。
“你若烦心此事就别想了,反正还有很长时间,足够想出办法的。天界就喜欢玩这些花里胡哨的心思,若真有心邀请冥界参加寿宴,就不会回回都以这种态度怠慢冥界。”
翎沂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是。”与此同时,瞿邕抱着已经晒干的衣物走到小花园入口,他没有迈进花园,而是隔着一段距离询问:“沂殿下,这些衣物应该放哪?”
“先放去偏房。”
“二殿下的呢?”瞿邕抖了抖衣物,特地扯了扯那件桃色的衣裙。
翎沂看了一眼:“替他折好放着就行。”
鎏悯乱瞥瞥了一眼,这一眼就叫他觉得那衣裙很是熟悉。
“等等!”
“哎——”翎沂想要拉住他,没能拉住。
鎏悯走了过去,从一堆衣物里面扯出这件,只扯出了一小部分他就知晓,这是女装。
桃色衣裙……前几日遮着帷帽和邵安亲密的站在忘川河边的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女子,那都是邵阳假冒的!
该死!没想到那人是邵阳这个刺头。
“卞城王殿下有何吩咐?”
“无事,你去吧。”鎏悯笑着屏退瞿邕,折回亭子,“翎沂,你早就知道那个人是刺头了对吧?”
翎沂神色微变,不言不语的模样就是默认。
“好小子!竟然把我耍了!”鎏悯气的牙痒痒,“邵阳住在哪个院子?看我不去教训他!”
“不用去了,他和邵安去了下东岸。”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天雷劈开了水面。
鎏悯因为端午一事气得没去关注邵安的事,都不知晓他要去下东岸视察,更不知道邵阳也跑去了。
“不对,邵阳都不在府上了,你怎么还在?”鎏悯狐疑的看他一眼。
翎沂实话实说:“本来打算一起的,但是冥王临时叫住了我,就打算晚几日。”
鎏悯转念一想,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好兄弟,多谢你告诉我。”
翎沂没有拦着离开的鎏悯,看着他的背影,继续坐回去下棋。
想要告诉鎏悯这个消息的可不是他,邵阳肚子里的坏水可多的是,只怕下东岸又得闹起来了。
下东岸还真不亏是人类死后人魂的聚集地,刚死不久的人类还不明白冥界的情况,就算他们在此生之前已在这里待过不知多久,又轮回了不知多少次,可这些终究在一碗孟婆汤下肚后遗忘了。
“这是哪儿啊?”
“我怎么好好的死了呢?!”
“我没死!放我离开……放我离开!”
各种吵闹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有的鬼魂麻木的看着这一切,有的鬼魂倒是接受的快,老早就和下东岸的其他鬼民打成了一片。
“二殿下,您说这下东岸还真够乱的。”薛泷唏嘘不已,“一点都不似上东岸的欢快。”
“何来什么欢快的。”邵阳望着吵闹的一群鬼魂,自言自语,“无非是早已习惯,将入轮回前的放纵。”
鬼民入轮回,需经奈何桥,必饮孟婆汤,走过奈何跨过忘川,逐渐忘却过去,方才能迎新生。
这世间一遭走,何人记得几遭入轮回。
三界息息相关,天界掌管人间百姓农作生活,冥界掌管人间鬼魂死后轮回转生。生前乃天界管理,死后又换冥界看管,几经周转,周而复始。
不过做人类好在一朝一夕,一世一轮回,历经千百世,不记过往云烟。
“大殿下去了哪儿?”邵阳突然问道。
“不知晓。”薛泷道,“大殿下昨日压根没有回来。”
“你不早说?”
“说了呀!您说不管的。”
邵阳烦躁的挥了挥手,下东岸能有什么事麻烦邵安,视察罢了,察完了不就回来了吗?
可不知为何,他这心头偏是隐隐不安。
薛泷与邵阳一块待了许久,可从未见过邵阳这般担忧的神色,他试探的问道:“二殿下莫不是怕大殿下出什么事?”
“你可别给我乌鸦嘴。”邵阳敲了敲他的脑袋,转身回了住处。
也可能是心烦意乱,睡一觉就好了。
薛泷捂着脑仁:“乖乖的,可疼死我了,二殿下您下手怎么没给轻重。”
“对你不需要。”
“哎?二殿下,您不会又要回去睡觉吧?”薛泷震惊了,虽然之前跟着邵阳的时候也知道他无事可做就喜欢睡觉,但也没说这么能睡呀。
“你懂个屁,这叫养精蓄锐。”邵阳轻哼一声,偏要把回去继续睡觉说得那么好听。
薛泷一听可乐了:“养精蓄锐?就二殿下您?还是算了吧。我跟在您身边呐,就没见您干过啥正儿八经的活,不是大殿下宠着就是转轮王殿下护着,您可轻松着,这不干那不干,还有人养。”
邵阳闻言,差点被口水呛了,咳嗽几声,努力辩解:“我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咳!您就别在这里瞎编乱造了。”薛泷两三步上前,扯住邵阳往反方向拽:“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您可就别为你懒找理由了,起来多走走不好吗?大殿下可吩咐了,不能让你成天到晚窝在屋子里,睡得多了也伤身体。”
“去去去,什么歪理?”邵阳想撵走薛泷,可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他身上了,赶都赶不走,“你到底是谁的鬼侍?邵安给了你什么好处,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
“哪有!我明明就是听着在理才这么做的。”薛泷废话不多说,“哎呀!二殿下您就跟我来嘛,不就是找大殿下么,我分分钟就能搞定。”
邵阳似疑非疑地瞥了他一眼,怀疑薛泷还有这本事。
然而薛泷还真就有这本事的。做人类时常年游走在各地,早就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交道,练就了一身本领,胡话那是信口捏来。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薛泷凯旋而归。
看着薛泷沾沾自喜等着邀功请赏的模样,作为主子的他直接给了他来了一敲。
“少在那儿给我学孔雀开屏,打听到什么?”
薛泷嘿嘿一笑:“二殿下,不是我吹,我和那些放行鬼魂的鬼神一唠嗑,他们一听我是上东岸大殿下同行的鬼侍,个个都是毕恭毕敬的——”
“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没这个心情听你唠嗑。”邵阳毫不留情打断,“邵安在哪儿?”
邵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叫薛泷有些惊愕,他还没有反应,嘴巴就快他一步,一丝都不敢隐瞒,倒水一般直接一股脑门倒了出来:“下东岸的鬼神说大殿下去了东边,在那边发现了一个巨坑,好像就前日突然冒出来的,被大殿下知晓后连夜过去的。”
巨坑?什么玩意。邵阳腹诽道,怕不是谁家小孩儿的恶作剧。
尽管这么想,邵阳还是不放心的戴上帷帽,朝东走去。
巨坑其实不大,但算不上小,造成巨坑这种破坏,怎么说也得要有上东岸鬼神的实力。
邵阳只消远远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人为的巨坑。
邵安几乎一整夜都在这附近察看是否有打斗的痕迹,遗憾的是,就算细细找了方圆一里,也为找到任何痕迹。
“无痕迹就是人为,故意造出这么一个坑,想引起我们的注意罢了。”邵阳站在高处,不咸不淡的冲下面的鬼神说道。
邵安身边跟着两位下东岸的小鬼神,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这位兄台,我们好似没在下东岸见过你,这是下东岸的事情,还请兄台速速离开。”一位鬼神斗胆说道。
毕竟上东岸的鬼神在此,他们不好不给面子。
邵安莞尔一笑,冲那两位鬼神说道:“抱歉,他与我一同来的。”
两位下东岸的鬼神先是一惊,纷纷赔礼道歉:“不知是上东岸的鬼神大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邵阳还头一回在下东岸与巡视的邵安站在一起,以往都是他一个人行走在下东岸,遇到其他鬼神询问来历,含糊几句不了了之,就算起了冲突那也是小事化了,故而第一次在下东岸有鬼神向他赔礼道歉。
他从高处跳下,无视邵安直径走到巨坑边,纵身一跃跳进里面。
这个巨坑不像是打斗造成的,就算是人为,更不可能是连续击打一处地面造成的,因此这是一击形成,有这样能力的只有上东岸的鬼神。
单论神力,下东岸的鬼神与上东岸的鬼神不可同年而语。能在分权管理的上东岸站住脚跟并且拥有实权管理,首先在神力上就不会低于中东岸的水平,说到底上东岸都是整个冥界的中心。
“一击形成。”邵阳指腹划过光滑的巨坑壁面,冷笑道,“你的行踪有人知晓了?”
邵安沉默片刻,屏退那两位小鬼神,同样纵身跃入坑底。
“行踪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晓。”
“那就是下东岸混杂了上东岸的鬼神,并且这个鬼神极有可能是冥界叛徒。”邵阳抬眸扫过这周围的一切。
这到底是引蛇出洞还是声东击西?在东边闹事,又是想说明什么东西。
“别查了,那人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力。”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好巧不巧在他们抵达下东岸之后这巨坑出现,而造成巨坑的鬼神丝毫不隐藏自己的神力,相当于是堂而皇之的告诉他们,他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找。
躲猫猫谁不会,邵阳可没这个心思来玩这个游戏,尤其是当自己处于被动的时候。
不管他是想要引蛇出洞还是声东击西,他们不理不睬不闻不问,慢慢消磨殆尽那鬼神的耐心,而他邵阳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阿阳,你想如何?”
“敌不动,我不动。”邵阳一笑,侧身在邵安耳畔说道,“你至多留几日?”
“七日。”邵安是想好好陪邵阳在下东岸玩玩的。
回去了以后他几乎在冥宫呆着,邵阳也不可能主动来找他,能陪他的时间本就不算多。
“足够了。”邵阳低眸算了算,笑着说。
他让翎沂明里暗里向鎏悯透露他就是端午那日的女子,那么依照鎏悯的脾气,就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尽快赶过来找邵安解释清楚此事。
届时,上东岸来了一个卞城王,又来了一个转轮王,加上邵安这位大殿下,若是暗处那鬼神想要朝他们动手,迟早是会按捺不住的。
就是不清楚那个时鬼神到底是何居心,绕一个那么大的弯子,不可能是简单的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暂时的敌暗我明,不利不利。
“先回吧。”邵安故作轻松说道,“巡视差不多结束了,你打算去做什么,我陪你一起。”
“那算了,巡视结束你自己轻松轻松吧。”邵阳哼着调调,从巨坑里出来,他狡黠一笑,冲着坑底的哥哥说道,“不然你想轻松都没有机会了。”
邵安不明所以,难不成是这个巨坑的制造者不能让他放松吗?
邵阳只知道鎏悯十有八九会追过来,却算不出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只要鎏悯来了,八成缠着邵安,加上巨坑这件事,邵安想要放松放松是很难的。
不过邵阳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鎏悯得知了他们在下东岸一事后,马上就赶来了过来,不带一丝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