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臭臭鸥

102、第一百零二章

　　前孟婆的住处靠近学堂，从木屋这儿走过去，都需要小半个时辰。
　　?只有他们几个时，总算是可以自由些，也不用那么拘谨。
　　?告别老师的鎏悯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本性，他一手搭在翎沂的肩上，一开口就闭不上了：“翎沂，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是老师的儿子啊！当老师的儿子不好受吧，他上课的时候太严肃了，我都被他罚了不知道多少回，真的怕了。”
　　?“那是你不好好学。”翎沂略微嫌弃的把他的手肘从自己肩上拍下去。
　　?鎏悯以笑掩饰自己过去的混蛋事。
　　?“对了，翎沂，你是何时来的西岸？”鎏悯问道。
　　?能在西岸作为老师的，几乎都是上东岸退位后的鬼神。
　　?翎沂又是跟着父亲在西岸长大的，只能说他从小就在这里了。
　　?在西岸生活时，鎏悯虽然总是不着调，但是这些还是知道的不少。
　　?“两千来岁。”翎沂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癸郯又问道：“翎沂，这么说你父亲本该是上东岸鬼神，你完全可以继承他的职位，为何最后做了转轮王？”
　　?翎沂没有隐瞒自己父亲干的混蛋事，他道：“他提前让位了，我自然随他来西岸了。再者，西岸有西岸的规矩，我来了西岸也要守这儿的规矩。”
　　?当然翎沂也可以不守规矩，他完全可以留着上东岸长大，但他还是选择了陪在父亲身边，就只能跟着规矩来。
　　?癸郯点了点头，嘴里却呢喃着“让位”二字。
　　?“提前让位？”邵阳回过头来，“也就是说你阿爹的任期未满？”
　　?翎沂点头：“是的。”
　　?邵阳不明白了，他小声的问身旁的邵安：“任期未满当真可以让位？”
　　?邵安想了想：“好像不行。”
　　?鎏悯一脸怀疑地看着翎沂：“你爹莫不是走了小门，这才提前让位的？”
　　?“你想什么。”翎沂道，“我听西岸的长辈说，阿爹的任期也快满了，这才准许他让位的。”
　　?癸郯默默的听着，一时感慨。
　　?这样也可？冥王当真会准许？
　　?想着想着，癸郯嘴角突然抿了起来。
　　?他好像知道翎沂父亲曾经在上东岸的职位了。
　　?一瞬间，癸郯脸色变了又变。
　　?要按年纪说，他还长翎沂一百来岁，按理来说该在上东岸见过翎沂。
　　?但翎沂七八百岁以后也很少出门，更加没有再闹腾银杏带他出去玩，也少在鬼市出现。
　　?而癸郯又是一个爱宅在家里的，就是被自己父亲拖着出去，他也不肯多与旁人交流。
　　?现在想想，癸郯都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为何老喜欢呆在楚江王府。
　　?老楚江王是有告诉过他，上东岸也有一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鬼神，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能玩在一起。
　　?可他那时没这个想法，他觉得他自己待家里就好了，不需要朋友玩伴。
　　?再之后，他阿爹也再也没有提及那个与他差不多大的鬼神。
　　?癸郯沉默了许久，直到被鎏悯轻轻撞了一下。
　　?鎏悯问：“癸郯，你何时还学会发呆了？”
　　?癸郯扯了扯嘴角，他那哪是发呆，不过在想事情罢了。
　　?他抬起了头，正好与翎沂四目相对。
　　?翎沂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想些东西。”癸郯笑笑。
　　?有些以前不明所以的事情也渐渐想明白了。
　　?难怪转轮王府上下的鬼侍从来没有以“转轮王殿下”称呼过翎沂，他每回去了转轮王府听到的，从来都是鬼侍称呼翎沂为“沂殿下”。
　　?癸郯好笑地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他认识的翎沂还是他。
　　?另一个知道翎沂身份的鬼神没有参与他们的闲聊，他和邵安走在前面。
　　?“我还是头一回来西岸这些地方。”邵安有些感慨。
　　?之前到过的地方其实都是西岸的边缘，他们从来没有往林子的深处走过。
　　?谁知这个看着阴森森的林子里面大有模样。
　　?西岸不分上、中、下岸，因而这里幅员辽阔。
　　?“你以后就说不定住在这儿。”邵阳随口一说，“多的是机会逛逛这里。”
　　?邵安只笑不语。
　　?要是天冥界真的打了起来，谁又知道能不能活到最后，不过是得过且过罢了。
　　?“邵安，你打算回了上东岸后怎么办？”邵阳虽然不清楚有哪些需要等着邵安去办，但他应当很忙。
　　?“不能怎么办，把该处理的处理了，这下绝不能让奸细再入冥界。”邵安处理过不少的事情，但是一时间叫他接手冥王该做的所有事情，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邵安，你若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邵阳小声说道。
　　?邵安只是笑笑：“你会做什么呢？”
　　?邵阳思索片刻认真说道：“小事我还是帮得了。”
　　?“你这家伙，当这些只是说说而已？要真做了，才知道有多麻烦。”邵安无奈的说道，“你又不爱去学着处理。”
　　?被哥哥这么一说，邵阳哑口无言，他确实不乐意去学。
　　?邵安了解这个弟弟，他摸了摸邵阳低垂的脑袋，温声道：“你不爱便不爱，那个位置有我在，你可以放手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邵安一直都这样，把邵阳捧在了手里，永远都对他这么好。
　　?这也难怪公子轲会如此在意。
　　?这在邵安眼里，早就习以为常了。
　　?邵阳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什么宠爱，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的宠爱。
　　?两兄弟熟悉之后，邵安的角色不仅仅是长兄。
　　?或许是长兄如父，邵安在邵阳这儿算得上亦兄亦父。
　　?而他们相互扶持这么长时间以来，情感早就深厚，不是公子轲想要插足就能够插足的。
　　?几个鬼神走了也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前孟婆的住处。
　　?她和嘉言不知何时聊到了一块，嘉言兴致盎然的听着她说话，时不时还应和两句，两眼弯弯，明明都要做母亲了，看着还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嘉言终于等到了他们，兴奋地朝他们招手。
　　?她拽着邵阳的胳膊：“邵阳哥哥你们都快来，姨奶奶知道可多东西了呢。”
　　?前孟婆笑眯眯的看着这群晚辈，颇为慈祥。
　　?“老师，你讲什么呢？该不会又是你先前出去人间经历的那些事吧。”鎏悯坐到了一旁，随口问了问。
　　?前孟婆也在西岸教过书，鎏悯自然也是她教过的学生，见面都会喊一声老师，以此称呼这些长辈。
　　?“对啊对啊，”嘉言最先应和道，“姨奶奶还经历过人类的战争，我也好想看看啊。”
　　?“姨奶奶？”鎏悯噗嗤一笑，倒不是嘲笑，他道，“小姑奶奶，你叫老师姨奶奶可真把老师叫老了，明明老师还那么年轻，叫什么姨奶奶，你就是唤一声姨母我都绝的不妥，应当唤阿姊。”
　　?前孟婆可被鎏悯甜言蜜语逗得都要合不拢嘴了，她眉眼带笑说道：“还阿姊，你这不是乱了辈分么。”
　　?鎏悯脸皮厚，咧嘴就道：“谁让老师长得年轻。”
　　?前孟婆笑笑，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扫了扫这几个孩子，朝另外几个招了招手，唤他们过来坐下。
　　?几个鬼神也没拘谨着，纷纷坐到她身侧。
　　?前孟婆抓了抓翎沂的手，一边拍了拍他的手，一边说道：“小沂唤我一声姨奶奶，你们也都可以这么叫我。”
　　?邵阳默默垂了眼眸，心想这么称呼实在有些变扭。
　　?前孟婆又看着癸郯笑了：“我当年离开上东岸，你也才四五千岁，从来不爱在鬼市跑，就爱呆在家中，你阿爹硬拉着你出趟门你也总爱呆在没人的角落，谁知转眼长这么大了。”
　　?她这儿少有晚辈来，大多都是和她一个年纪或是同一批上东岸退位的鬼神常来她这儿聊天吃酒。
　　?今个难得碰见了这么多，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癸郯对这位曾经的孟婆并无印象，就如她所说，自己年幼并不喜欢交友，也不喜欢吵闹杂乱的环境。
　　?“嘉言是个好姑娘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这位孟婆挺喜欢嘉言的，聊了半天不到，心就偏心嘉言了。
　　?嘉言吐了吐舌头，颇具挑衅意味的抬了抬下巴。
　　?癸郯无奈笑了。
　　?说话间前孟婆又转向了两位殿下，她两眼放光，越看越喜欢，连连叫好：“好好，都生的标致极了。”
　　?邵阳一个没忍住咳了出声。
　　?翎沂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话语间都带着笑意：“姨奶奶，邵阳害羞，你可别逗他。”
　　?邵阳被说得面红耳赤，暗地里一个劲瞪他，他后倾着身子，拽了拽翎沂的衣角，咬牙切齿说：“你可给我住嘴罢！”
　　?翎沂无所畏惧，俨然没有二人独处的时候一味让着邵阳。
　　?难得有长辈撑腰，转轮王终于在二殿下面前硬气了一回。
　　?前任孟婆很是亲近晚辈，有的时候说话还能观出年轻时候的泼辣味，但更多时候都是久经时世的沉淀。
　　?她和几个小辈都很聊得来，闲谈空余，她趁机低声问道：“小沂，你阿爹打算如何处置风策？”
　　?“他把风策交给了梵叔。”翎沂同样低声回答。
　　?前任孟婆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道：“邵尚那小子什么都好，但自幼跟在你梵叔身边，这性子也像你梵叔，有的时候就是……优柔寡断了些。若是你阿爹带着他学几年，或许会更好一些。”
　　?翎弦的手段少在那些亲近些的鬼神面前展示，就连翎沂也未见过。
　　?但那些长辈都说过，翎弦是个冷静沉着的鬼神，遇事少慌乱，一向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干净，就是在面对叛徒的时候，也绝不心软。
　　?这些都是从长辈嘴里知道的，真实怎样翎沂也不知道，因为翎弦从来不提及过去的事情。
　　?可他清楚一点，就是翎弦在八千多岁继位。
　　?八千岁，翎弦只是一个少年，而就是这么一个少年却撑起了冥界的重担，任职期间，甚至天界都有所忌惮，可见他的手腕如何。
　　?翎沂并不是什么天才，他也没有父亲翎弦那般厉害，他远没有父亲想得多，也没有父亲记挂的多。
　　?“姨奶奶，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邵安起身欲告别。
　　?其他几位也纷纷起身。
　　?冥界东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他们离开也有半日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不留下来吃顿饭？”前孟婆问道。
　　?邵安回答：“不了，东岸现在群龙无首，得回去了。”
　　?前孟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是，大殿下，冥界日后可就交付在你的手上了。”
　　?邵安目光坚定，他答道：“邵安定倾尽所有护住冥界安宁。”
　　?前孟婆叹笑道：“好孩子，有什么难事尽可以来找我们，西岸鬼神虽已退位，但仍旧是冥界的一份子，冥界有难，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