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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Tale(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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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们走过来,正在与警卫交谈的贺知醒停止了谈话,看向他们:“各位怎么出来了?”
江礼双手插兜,笑眯眯地说:“主人遇到困难,我们总不好继续坐在里头吃饭。”
这话贺知醒不好反驳,就没说什么。
站在贺知醒旁边,身穿制服的警官打量了下他们,扬起笑容说:“想必这就是新来泽塞岛的客人吧。”
贺知醒转而向他们介绍:“这是樊远警官长。”
周君引几人连忙对樊远问好。
江礼点头,客客气气地微笑:“你们继续,我们只是来看看。”
樊远人高马大,生得浓眉大眼,站在一众人中如同鹤立鸡群。
江礼话音刚落,樊远点头看了他们一圈,转向贺知醒,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听说这些客人里有能够治疗温莎小姐的医生?这么厉害的人,贺主事不给介绍一下让我们开开眼界?”
在场的人目光纷纷聚焦过来,贺知醒伸了伸手,向樊远介绍:“是这位阮小姐。”
樊远循着贺知醒指引的方向看过去,瞧见那个始终站在最旁边风轻云淡的少女。
他眼前一亮,打量着阮娆昳丽的半边侧脸,赞叹道:“没想到,现在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也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阮娆转过头来。
她漆黑的眼睛平静如深潭,淡淡扫向樊远。
也就是这个瞬间。
围拢过来的其他警卫都看清了她的另外半张脸。
——只见那白皙昳丽的眼尾下方,血色的曼珠花宛如蜿蜒而上的蛇,一直蔓延到鬓角,看起来妖异非常,一点都不像正常人。
这瞬间,所有人包括樊远都被那个花纹惊到了,只愕然地看着她的脸,忘记做出反应。
这一刻,海边除了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响起,安安静静。
有人盯着她,眼里悄然浮现出抵触厌恶的复杂神色,也有人面露同情。
“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脸为什么会这样?”
“还以为是个多漂亮的小姑娘呢!”
四周悄悄议论的声音迭起,虽然不是很大声,但足够让人不适。周君引一行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阮娆不以为意,微笑了下,给樊远回应。
“樊远警官是么,你好。”
樊远终于回过神来,脸色讪讪:“你好你好,阮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听说温莎小姐已经病了很久了,我们都希望她能康复,想必阮小姐一定能治好温莎小姐。”
“嗯,一定能治好的,是吧?”樊远边说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警卫,警卫领会意思,连忙应和:“是啊是啊……”
阮娆没有理会这些人弯弯绕绕的心思。
她移开视线,看向底下礁石上的情景。
海风迎面而来,四周站满警卫,鲜红的警戒线和礁石上洁白的冬袭鸟尸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时候没人说话,于是场面出现一丝丝的尴尬,正当众人打算各干各事的时候,阮娆盯着礁石上的情景,忽然出声询问:“冬袭鸟是什么习性?”
一旁的邱修温声回答她:“冬袭鸟和它的名字一样,冬天会往南迁徙到温暖的地方,夏天才会回到泽塞岛。”想了想,邱修又补充:“现在才四月初,正常来说,此时冬袭鸟还在回泽塞岛的路途中。”
那么也就是说,冬袭鸟提前回来,而且还发生了集体撞礁石的事情。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原因。
大家正心照不宣地想着,这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出极轻的自言自语:“难道真的和传说一样,它们是被某种特定的东西召唤回来的……”
其他人都不知道声音来源,互相对视,继而自发探头去寻找说话的人。
一旁的邱修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旁边年迈的管家。管家会意,随即走到人群后面,提醒了下艾桑。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艾桑猛然惊醒过来。她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惊慌地捂住嘴巴,四处环顾。
阮娆朝艾桑的方向瞥去一眼,随后目光落回邱修身上。
她没有揭露什么,邱修却避开了她的视线,低着头站在原地。
时间不容耽搁,贺知醒脸上微笑的表情淡去:“现场可能还存在安全隐患,大家还是请回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相信警官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他的声音变得冷漠,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周君引很识时务:“好嘞好嘞,我们这就回去了。”
齐绫嫌弃地推了把周君引,周君引莫名其妙,正准备瞪回去,下一秒又怂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那推来打去没个完,沃曾和步同河觉得头顶乌鸦扎堆,眼不见心不烦,掉头回去了。
阮娆最后扫了现场一圈,望向贺知醒,道:“午安,贺主事。如果合适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始对温莎小姐进行治疗。”
说完这句话,她看了眼其他人,随即离开:“走了,江礼。”
***
接下去的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冬袭鸟的事情已经交给樊远等人去处理。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因为精神和身体很疲惫,于是都回到各自的房间去休息了。
傍晚的时候,邱修上来了一趟,郑重地嘱咐每一个人:
天黑之后,千万不可以出房间随意走动。
至于为什么,邱修没说,众人也就没问。
但就是因为未知,恐惧被无限放大。
他们都知道,泽塞岛是监狱,而泽塞在古语中,是被上天抛弃的意思。
温莎小姐精神失常,总是南来北往、自由生息的冬袭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集体撞向礁石……
一切好像都透着不正常的气息。
那么,天黑之后的泽塞岛会有什么和白天不一样的地方么?
没有人知道,不过这些可以暂时放一边。小队里四个人想着,还是先养精蓄锐,恢复体力再说。
阮娆也是这么想的。
她回了房间之后一直没再出来,晚上十点钟,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就上床睡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
她做了个梦,梦里白茫茫一片,遥远的地方,却似乎站着一道影子。
有个声音在哭。
她觉得很烦躁,刚刚想要开口呵斥,那道影子却忽然散了。
接下来,白茫茫的雾气散开。
她发现自己置身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
周围是无数闪烁着光芒的行星,星河长明,而人类的她渺小得宛如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随后,四周的景象再次开始变换,她失去了依托,急速下落——
阮娆终于从梦中惊醒过来,在床上坐起来,沉沉喘息。
额头上居然都是汗。
长发遮挡了视线,她烦躁地把头发撩开。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似乎从哪里传来隐约的躁动声,她皱眉片刻,赤足下床来到窗户边,一把扯开帘子,然后推开窗。
海风从窗外灌进来。
外面明月高悬,天空云层厚重,底下深蓝色的海面微微起伏,海水涌动,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不对,还是不对。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一种从海面往下,很深的地方发出的声音。
是某种深海生物的叫声吗?
阮娆敛了眉眼,没有再深究。
她转身,踩着拖鞋走向卫生间,想去用冷水洗把脸。
卫生间离房门的距离很近。
她才刚刚走近卫生间,却听到了什么声音,随即退出来,探究地看向关闭着的房门。
从猫眼看出去,外面走廊一片漆黑,尽头处有亮光一闪而过。
——似乎是有人拿着手电筒来来回回地巡逻了两趟。
看守的人?
阮娆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卫生间。
***
六点的时候,阮娆换了身衣服,出门下楼,沿着泽塞岛的岛弧跑了半个多小时。
等她回来的时候,正巧在一楼碰到正在打点事务的邱修。
仆人们已经开始准备早餐。
邱修转头看见进来的阮娆,见她额头都是汗,明显愣了愣,随即很快笑道:“阮小姐早啊。”
他看了眼厨房,温和地问:“早餐还在准备,阮小姐需要先喝些什么吗?”
阮娆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一杯水就好,谢谢。”
仆人动作利落地送了杯纯净水过来。
阮娆抿了口水,邱修则一直站在旁边没有离开,她睫毛略抬,忽然开口问:“对了,我能不能问邱修先生一个问题?”
邱修微笑地说:“言重了,阮小姐叫我邱管家就可以。阮小姐是想问什么?”
“泽塞岛监狱里关着的那个囚犯,叫什么名字?”
她这问题突如其来,邱修明显没料到,整个人愣了。
过了会儿,他的神色慢慢变化,语气莫测地说:“阮小姐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