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领域主宰》宴里春深

18、Tale（3）

　　那道声音响起的同时，所有人都心里都浮起同一个念头。

　　裴危舟是谁？
　　很陌生的名字，好像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就在他们琢磨着这个名字的时候，门外有人敲了敲门，用恭敬的语气说：“先生／女士，可以下去用餐了。”

　　齐绫、周君引、沃曾和步同河于是开门离开房间，跟在两三个仆人身后，不敢左顾右盼，只能亦步亦趋地走下楼梯。

　　当他们到达餐厅的时候，贺知醒已经坐在餐厅里等候了。
　　邱修站在一旁。

　　“阮娆姐和礼哥没下来啊？”周君引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齐绫没在意，耸耸肩：“估计一会儿就下来了。”
　　周君引看见坐在长桌最尽头的贺知醒，连忙挤出笑容，说：“贺主事好。”

　　贺知醒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伸手请他们坐下。

　　仆人们为他们拉开椅子，几人落座。

　　贺知醒看了眼，见人没有来齐，转头看向邱修，问道：“阮小姐他们呢？”

　　邱修环顾一圈，思索说：“我上去看看。”
　　说完后，邱修有礼地弯了弯腰，就离开餐厅，从转角的楼梯上去了。

　　从楼梯转角上来时，邱修看见走廊不远处，一个女仆踌躇地在门外踱过来踱过去，却不敢上前敲门。
　　他认得这个女仆是在温莎小姐房间里负责洒扫的艾桑。
　　于是走过去问：“怎么了？”

　　艾桑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却眼神躲闪地摇了摇头。
　　邱修没有为难艾桑，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这两间是阮小姐和江先生的房间吗？”
　　艾桑点头。

　　邱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看了艾桑一眼。
　　艾桑深深低着头，遮掩住脸上害怕的神色，手揪着朴素的裙摆。

　　——据他所知，艾桑并不是新来不久，对内务不熟悉的仆人，在泽塞岛上待了有几年了。

　　邱修思索半晌，说：“你下去吧，这里我来。”
　　听见邱修的话，艾桑感激地道了谢，就飞快地离开了。

　　两道房间门各自紧闭着，看来艾桑还没有敲门通知阮小姐和江先生用餐。
　　邱修走上前，先敲响了江礼的门。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江礼出现在门后。
　　“有事么？”

　　江礼换了身休闲的白T和工装裤，人高高瘦瘦，皮肤白皙，模样俊逸帅气，是小姑娘很喜欢的标准帅哥类型。
　　只是他似乎有些困倦，眼皮耷拉着，有点没睡醒。

　　邱修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对江礼说：“您可以下去用餐了。”

　　江礼没睡醒似的点点头，从下自上，很没形象捋了把额前的碎发：“谢谢啊。”
　　“不客气，应该的。”邱修回答。

　　江礼掀起眼皮瞥向隔壁，见房间门关着，又问：“阮小姐下去了？”
　　邱修摇头。
　　江礼明白了：“没事，您先下去吧，我去叫。”
　　邱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江礼，不过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应承说：“好的。”

　　邱修很快就下去了。
　　江礼走到另一间房门前，叩叩叩三下。

　　房间门被打开，房间内的明亮光线照亮了站在门外的人。
　　江礼垂下眼皮，注视那道纤瘦的身影。

　　阮娆没有扎头发，漆黑如瀑的长发柔顺地从肩头垂下。
　　她掀起眼皮，冷淡看着他：“怎么了。”

　　江礼说：“大哥，吃饭了。”
　　“知道了。”阮娆顺手带上门，径直掠过他，“走吧。”
　　江礼抓抓头发，翘了下唇角。

　　阮娆来到餐厅时，就瞧见一桌子人瞅着她，菜肴还没掀盖，显然大家都在等候他们。

　　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到她身上，她坦然自若地轻笑：“抱歉，久等了。”
　　随即走向剩余空出的两个座位，自顾自坐下。
　　江礼也随着坐在她旁边。

　　只是，阮娆才刚刚坐下，餐桌不远处，角落里站着的一个女仆忽然讥讽地小声说：“原来还真有人把自己当主人呢！”
　　女仆把声音稍微压低了，但在此时安静的餐厅还是非常刺耳，明晃晃地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其他人身体紧绷了下，感觉到了气氛的僵滞。
　　这可太尴尬了。

　　阮娆没说话，随意靠在椅背上休息，睫毛垂着，仿佛没听见。

　　这话实在让人难堪，尤其在场的还都是新来的客人。
　　贺知醒作为主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他的脸色变得不悦，转头呵斥：“米容！”
　　女仆米容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是的，主人。”

　　贺知醒回过头，抱歉地说：“是我管教不严了，各位不要介意，请开始用餐吧。”

　　守在旁边等候上菜的仆人陆续上来，为他们布置菜肴。

　　周君引瞅着眼前精致可口的饭菜，想到不久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几天，感动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就差把面前的碟子给供起来了。
　　沃曾和步同河都低头用餐，没有说话。

　　齐绫坐在阮娆旁边，自己喝了碗汤觉得不错，又给阮娆端了一碗，笑嘻嘻说：“阮娆姐，这个奶油蘑菇汤好喝，你尝尝。”

　　阮娆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了齐绫一眼，见她满脸期待，没有拒绝。
　　她堪堪尝一口，齐绫就好奇地追问：“阮娆姐，好喝不？”

　　咸鲜的奶香味在唇齿间泛开，阮娆看着汤面漂浮的蘑菇片，脑海中忽然闪过零星的声音。

　　“奶油蘑菇汤，好喝吗？”
　　“一般般。”
　　“明明很好吃啊，你再说一般般，我……”
　　“就怎样？”
　　“我就下次给你放迷幻|蘑菇，让你吃了以后，在大街上跳三天的脱衣钢管舞。”
　　“……”

　　旁边的齐绫看阮娆半天不说话，见旁边的人也若有若无地投来视线，有些奇怪地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阮娆姐？”

　　阮娆这才回神，看见旁边探头探脑的齐绫，淡淡道：“还行。”
　　齐绫满意笑了下，缩回去继续吃饭。

　　江礼没吃多少，手上把玩着刀叉，懒洋洋地笑睨她：“大哥，你刚刚怎么了？”
　　阮娆目不斜视，扔出一句：“吃你的饭。”
　　“好吧。”江礼耸耸肩，转回去了。

　　阮娆睫毛垂着，若有所思地搅动着面前小碗的奶油蘑菇汤，手持着汤匙停顿了一小会儿。

　　不止一次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画面了。
　　难道这个对话和她有关系？
　　她太讨厌这种似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感觉了。

　　正想着，没想到这时长桌尽头的贺知醒忽然出声：“阮小姐，你手上那道是纹身吗？”

　　阮娆循声看去，见贺知醒盯着她的手腕，深峻目光隐藏探究。
　　她微笑了下，说：“贺主事观察得很仔细啊。”

　　话音落了，见贺知醒依旧盯着她手腕上的那道英文，阮娆搁下汤匙：“怎么了吗？”难道他认得她的纹身？
　　贺知醒经她一提醒，收回目光，扯出一个笑：“没什么。”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都没说话。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刀叉触碰盘子的清脆声音。

　　只是，大家用餐用到一半的时候，窗外却忽然传来轰隆一声，随即，外面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喧哗！

　　动静突如其来。
　　像是海浪腾击礁石，海水翻涌，霎时间天地都开始震荡！

　　所有人都一惊，贺知醒神情冷峻，立刻下命令：“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仆人惊慌失措地回来禀报，进门时差点摔倒：“贺主事，不知道为什么，冬袭鸟大批大批撞死在岛边的礁石上了！”

　　这话刚刚落下，除了周君引这些新来的人茫然四顾，其他在场的仆人都面露极大的惊恐。

　　“怎、怎么会这样！”一个穿着朴素白裙、胖胖的女仆震惊地捂住嘴巴。
　　“我的主啊，末日要到了吗？”另一个女仆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一众惶惶然中，贺知醒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沉声道：“都闭嘴。”
　　他的话像一剂定心针，虽然并未说什么，但在场的仆人都稳住了失态的表情，低下头去。

　　“我出去看看。”
　　贺知醒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布巾擦净手，大步走出了餐厅。

　　显然这件事的事态有些严重，邱修对他们歉声说明：“各位别害怕，餐厅是安全的，请安心待在这里。”
　　随即，邱修带上两个人，也匆匆忙忙地跟出去了。

　　餐厅里只剩下一半的仆人和餐桌上茫然四顾的几个人。

　　周君引一头雾水：“发生了啥？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啊。”
　　齐绫观察了会儿，迟疑地说：“我们要出去吗？”
　　沃曾拧眉：“那个贺主事不是让我们待在餐厅里？”

　　齐绫有第一个副本的记忆，对这个总是和阮娆呛声的沃曾没什么好脾气，她喂了声，没好气地怼：“大哥，你还真当我们来旅游了啊？我们这……”

　　周君引在桌子底下拉了拉齐绫的衣摆，小声提醒：“旁边还有人呢！”
　　齐绫愣了下，知道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缄声，见仆人都低着头极力压制害怕的神情，并没有注意他们，才放下心。

　　步同河这时抬头，建议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太好。”

　　他的话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几个人纷纷起身，也跟着走出了餐厅。

　　从大厅里走出去时，光线倾泻而下，天色蔚蓝，一望无垠，视野陡然变得开阔起来。
　　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

　　可往下看去，不远处的一幕让众人感到震撼与惊诧。
　　只见海边的礁石上布满了一只只冬袭鸟的尸体，远远看去，像是礁石上开出的洁白浪花。
　　血迹从礁石的裂痕处蜿蜒而下。

　　场景震撼又绝望。

　　贺知醒调动了泽塞岛的警卫队，此时警卫呈一字型围拢在海边，正在与贺知醒交谈。
　　一旁的警灯通红闪烁。

　　周君引震惊得不能理解：“这些鸟是自发撞礁石的吗？”
　　齐绫眉头紧皱，也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这是自然现象吗？”

　　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出来的仆人中，一个女仆语气战栗地说：“冬袭鸟集体自杀，这是……这是不详的征兆！我们要完了！”

　　人群最后，阮娆侧眸看了过去。

　　那个女仆年纪较小，面容清秀，此时紧紧揪着衣领，不停颤抖着喃喃：“上天的惩罚终于来了……”

　　女仆的声线与不久前脑海中的声线逐渐重合。

　　阮娆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就是刚才在走廊徘徊不停，被邱修无奈遣下去的女仆。
　　艾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