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春楼》快乐柯柯子

27、第二十六章

　　自从隆阳世子那日来后，邵青就日日为宋辽佢忧心，可是这事倒真不是她能解决得了的。

　　邵青倒是也曾想过去求摩辞罗，可是她哪还有这个脸面，那日摩辞罗当着姑娘们的面，将她们三个好一顿痛批，又将瓶儿的红木牌子制好。这不就是在警告她们么？

　　她便收拾了自己的一些首饰，打算去送给宋辽佢当一些路上的盘缠。

　　她想，这样倒也能报答宋辽佢曾经对她的几分恩情了。

　　这日正收拾着，却有个丫头上来叫她：“邵青姐姐，下面有个乞丐找你呢。”

　　“乞丐？”邵青本想让丫头打发了走：“这样一个人如何进的我们覆春楼？今天当值的龟公是哪几个？是不是要我去扇几个大耳光子？”

　　这丫头挠挠脑袋，有些弄不明白了：“是卢菱姐姐放进来的，她说这个人是邵青姐姐一定要见的呀。”

　　“哦？”她想了想：“那我就下去看看罢。”

　　邵青心里想着事，脚步自然慢些，待下了去，果然一群姑娘们围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儿窃窃私语，待邵青来了，她们便让开了。

　　她笑了笑，并不打算靠近，她心想卢菱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劲了，竟然觉得这个乞丐会与她有关系。

　　她正打算让丫头叫几个龟公来把这个乞丐赶出去，这个乞丐却怔怔地看着她，还喊出了她的名字：“邵青。”

　　邵青听到这乞丐的声音微微一怔，走近一看，他的头发被剪的东长一块，西短一块的，一张脸上胡子拉碴，血痕从眼角满布到嘴角。旁人也许认不出来，可是与他共枕这许多夜晚，年年夜夜的邵青会认不得么？

　　“宋.....”才出一个字，邵青便捂住了嘴，她一只手拉住这乞丐的手：“表哥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了，来，入我卧房去说。”

　　宋辽佢知道她意思，也不再说话，点点头就跟着她上了楼去。

　　留一群姑娘和几个丫头继续磕着瓜子编排今天晚上的事。

　　一入邵青卧房，宋辽佢就有许多话想说，邵青摇了头，先轻稳地将门关好。才小声对宋辽佢说：“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宋辽佢双眼含泪，“我后日就要随军前往边疆了。”

　　邵青叹一声：“我知道。只是.....你如今已经不比以前了，你如何还能到覆春楼来，若是被人发现了，报了官，你可要怎么办？”

　　宋辽佢听她这样说，明白过来——原来她早已什么都知道了。

　　他早已在宋家倒塌之时，便已没了活意。可是他的妻子一心劝他，又用娘家的势力给他换出来，得已与邵青见上一面。宋辽佢便一下子起了心思，如果能在边疆与邵青，一生一世一双人倒也不错。

　　所以他这次来便是.......

　　宋辽佢问：“你可愿意与我一同离开？我听说边疆虽不如京城富饶，可是也有许多地方值得一玩的。”

　　邵青默了一刻：“这些年来，每次你说要将我赎身出去，我都不依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宋辽佢自然不知道，他摇摇头，感觉刚刚一股脑往上涌的热血慢慢变凉，又缓缓下落。他往背上一抓，手里碾死一只小虫子，他再想一想，又觉得自己懂了。

　　“第一次是因为你对巧姐儿实在太狠毒了。怕她因为那一次得了你的骨肉，你便亲自给她灌上一碗堕胎药，叫婆子给她刮宫，然后又虐打一个时辰，最后将她丢下湖里。巧姐儿识水性，每次她游上来，你就将她的脑袋又压下去。”邵青说。

　　“我原本对巧姐儿有怨恨，觉得她抢了我的人，后来看你那狠辣的模样，我便对她再无怨恨了。反而我还有些庆幸，庆幸这样一个男人不是我的。”

　　邵青看他呜咽起来心中也有些酸涩，想起小时的那些时光，也有些唏嘘，却依旧要硬着嘴：“你以为你这样的人如此能成为我的入幕之宾？要不是你利用你父亲的权势将其他客人杀的杀贬的贬，你以为你能入得我的床榻？”

　　宋辽佢的眼泪掉在面上，更是疼痛：“我....或许是我今夜不该来的。”

　　“你听我说完再走。”邵青：“我见那些原本追捧着我的人慢慢少了，你便入了我的眼睛。你装的十分之好，我差点忘记了你的手段，于是与你渐渐在一起。第二次便是你娶妻。”

　　宋辽佢哽咽：“当时我是被我爹娘逼的啊。那女人也不是我想娶的。”

　　“不想娶为何要娶她？天天与她相敬如宾，她说不定现在都觉得你是个天底下顶顶好的男子吧，以为你是真的怜惜她的身体，才不碰她。结婚一年，她肚子都没有动静，不是你得意洋洋的与我说，让你爹娘觉得她生不出孩子，说不定日后便要休了她？”邵青冷笑。

　　“你这好人装的可真像，她入庙去为你求平安符，你找人奸污了她，回头还安慰你的妻子，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宋辽佢愣住：“你怎么知道？我这件事对谁都没有说过.....”

　　邵青：“你倒还是有点良心，知道自己干的事情丧心病狂，梦中偶尔也会说几句人模狗样的话。”

　　“我原本还对你有些不舍和留恋，如今这样将前尘往事细细一想，你倒是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免得拖累你的妻子。”

　　宋辽佢哀叹：“我知道的，我是对不住她们的。我今夜回去会给个交代的。”

　　他眼中满含热泪：“只是，邵青。我从没对不起你呀，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我恨不得将我的心肝都剖开来给你看看！”

　　“若是有下一世，我只愿与你一生一世。再不会有这些个人阻拦在你我身边。”

　　“可我不愿意。”邵青将那些收拾出来的首饰包袱丢给了他：“这些都是你送我的，今日便还给你。”

　　宋辽佢抱着这包袱的手紧了紧：“你可还记得，我当时包了一整艘花船带你游湖？当时你在烟花下笑着说你最爱我了.......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你难道觉得我每次在床榻之上给你的反应都是真的？”邵青讥笑：“你可还是快些走吧，我现在可是还在怒火之中，说不定马上代入这些个女子，将你的头直接砍了。”

　　宋辽佢颇有些狼狈，他跑出邵青的卧房，灵光一闪，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他恶狠狠地拍着被邵青关着的门：“原来你根本不爱男子。你作为一个女子居然不爱男子！”

　　“怪不得你不爱我。”他又哭了起来。

　　摩辞罗站在木梯那看着，旁边的卢菱小声：“邵青姐姐是喜欢男子的，这人是胡说八道。”

　　摩辞罗漫不经心：“没事，她就算不喜欢人都没关系。这是她个人的事情，与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去找几个龟公，将这人丢出覆春楼去。”

　　邵青是因为有那人血脉的缘故么？果然某些行事方面与那人还是有些像的。

　　也罢，今天她心情不错，便再度脱一个女子。

　　摩辞罗手上结印，一道微弱的光从她手上祭出，然后消失不见。

　　只有那跌坐门口的乞丐闷哼一声，他停顿一瞬，又继续哭了起来。

　　牢狱里一个丫鬟模样的隔着牢房去劝自己家的小姐：“小姐，说不定他不会回来了，小姐我们回吴家吧，太太老爷都想着你呢。”

　　吴安摇摇头：“不会的。我信他，他会回来的。”

　　那丫鬟苦口婆心：“他对你又不好，现下还要去那边远蛮荒之地，何必呢？何必这样作贱自己呢。他现下说不定与那青楼女子在床榻之上，颠鸾倒凤呢，又怎么会想起小姐你来。”

　　狱卒压着一个人进了来，吴安欣喜：“我就知道，他定会回来的。”

　　那丫鬟不信，待狱卒走近一看，还真是宋辽佢。她有些恼，既然老爷太太愿意放他一条生路，他便老实逃命去不就行了，又何必再回来！

　　那狱卒见这丫鬟和小姐都不说话，就直接将人丢进了牢房之中。

　　宋辽佢的眼泪早在覆春楼就流干了，他倒在那，也不起身。他哑着声音：“是我对不起你。”

　　吴安去扶他，却扶不起来。

　　她柔声：“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些。”

　　宋辽佢闭了眼睛：“那次土匪劫你马车的事，是我找人安排的。”

　　一下子一切都安静了。

　　那丫鬟在外面担忧地叫了声：“小姐......”

　　“怎么会是你呢？”吴安掩面哭泣：“你若不想碰我，我不会逼你的啊，你为何要这么对我，我还以为你是真君子，顶好的好人。”

　　她将眼泪擦了，让丫鬟去找狱卒将门开了，她抬步出了去，“宋辽佢，你害我一生，我咒你不得好死，这孩子我也不会要，我出去就喝打胎药。”

　　“我好恨你，若你早点告诉我，也不至于我到这一地步。”她想起这些日子，对宋辽佢的百依百顺，情义深重，就如同被喂了粪水一般，心下恶心的要吐出来。

　　吴安出了去，那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那狱卒一路送她出去。

　　眼见着马上要出这阴暗潮湿的牢狱了，吴安小声对那狱卒道：“我要那宋辽佢活不过今晚。”

　　那狱卒点头：“小姐放心，吴山办事最是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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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懂我是真没法子
我觉得我挺懂的啊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