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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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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季风靠在一辆银色的轿车上,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带着看怪物的笑,皱着眉头看着我。我穿着和女鬼差不多的睡衣,蹋着旅游鞋,披散着头发,是有点奇怪,但也不至于这副表情吧。
“喂,我拿来了!”我没好气地把书扔给他,转身就走。
“你怎么样了?”季风追上我。
“还能怎么样?我现在是个可怜的病号。”
“我知道。”
“你对病号的态度就不能好点儿?”我愤愤地说。
“病得厉害吗?”
“还没死。”现在关心我有什么用,刚才还不是你急着把我撵出来的。
“去医院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我讨厌医院的苏打水的味儿。”其实是因为我害怕打针。
“你这么一直发烧,烧傻了怎么办?”
“那也不关你的事。”
“去医院吧。”
“不去。我得回去睡觉了,我累了,我困了。”
“喂,你去不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表情和强盗别无二致。
“你想……绑架我吗?”我看见他的表情,着实吓了一跳。
然后季风没有说话,只是拖着我向他的车里走去。
“喂,喂,你想干什么?”我慌忙挣扎。
“张师傅,去人民医院。”他全然不顾我的反抗,把我扔到车里,关上车门。
“季风,你疯了?我不去医院!”其实我确实十分难受。
“你才疯了呢,不去医院,你找死啊!”
“我死也不去!”看看我的这身行头,直接去神经病医院都够格了。
“你烧糊涂了?”
“该死,我去不去医院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道把他问住了,他愣住了。我真厉害,我真聪明,我真伟大!耶!
“我转学之前要做件好事嘛。”
“你要转学?”我终于安静下来。
“是啊。”
“才刚刚开学……咳咳……你……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我的话。
“喂,不要说话了,我讨厌咳嗽的声音。”没有表情。
“我发现你相当有病!”我坚持继续说话,已表示我的不满。
“真实的情况是,你病了。”
“为什么转学?”别要怪我好奇,才开学一个礼拜嘛!
“我爸爸非要我转到一个私立学校。”
“那……那个叫海玲蔓的女孩子怎么办?”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最看不得漂亮女孩受欺负了。
“我才不管呢!喂,不是叫你不要说话了吗!”他眉毛一挑,一副威胁我的样子。
“说不说话是我的自由。”我才不怕呢,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到了。”驾驶席上的那位大叔很和善的说。
雄伟的医院出现在我眼前。那个不是人的季风竟然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就这么被拐到医院来了?开玩笑,我才不会让我的屁股上扎眼儿呢。虽说没穿运动服,但起码穿着运动鞋,实在不行还有空手道呢。
一二三,我一下车,拔腿就跑。
屁股啊屁股,你一定要知恩图报,为了不让你受苦,我忍着高烧的痛苦,穿着睡衣,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拼命运动我全身酸痛的肌肉,尽我所能地奔跑。
请一定相信我,我真的是玩儿命地在跑。可是五秒钟之后,季风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不许跑,快进去!”
“季风你饶了我吧,我和你无怨无仇,我真的不想去!”
“不行!”
“我真的很讨厌苏打水味儿!我很喜欢生病的!”
“不许再说废话!”他的手加了力度,捏得我手腕有点疼,然后把我向医院门口拖去。
“季风,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会空手道的!你在这样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到时候该去医院的就是你了!”最后一招,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季风停住,愤愤地盯着我。耶!我的话镇住他了,我真厉害!
然后他微微弯下腰,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就一把把我抱了起来!
“喂,喂,你疯了!快放我下来,你这个浑蛋!”我挣扎起来。可是动作还不能太大,因为我现在从他怀里掉下去,也是屁股先着地,与打针有异曲同工之效。
“不想掉下去的话,就安静的乖乖听话!该死,我成哄小孩儿的了。”
“要看病呢,得先挂号,挂号,明白吗?要先把我放下来,才能挂号啊!”
“张师傅,帮我挂个急诊。”季风回头冲后面喊道。糟糕,忘了他还有帮凶了。
好心的正义人士,请救救我这个不幸的人吧!我心里默默祈祷。然而四周盯着我的人不少,正义人士却没有。
我此时的心情就是——我把那本书的作者,编辑,印刷厂,运货司机,发书的老师,语文老师,都诅咒了个溜够。
然而毫无用处。我就这么被季风抱进了诊室。那个医生大叔腾地睁大了眼睛——
“病得很严重?”都不用说,医生立刻示意季风把我放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
“发烧。”他对医生说。
“先量一□□温吧!”然后地给我一支体温计。
就在我量体温的时候——
“小伙子,你对你女朋友真好啊!”医生大叔笑眯眯的对季风说。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的脸一下子更加滚烫。
“是吗?”医生打趣地问,“我可是头一回见到有男生把女生抱进诊室的。”
“真的不是,是他把我虏来的!是不是,季风?”虽然这个问题不好解释,但我坚决维护自己的名誉!
“嗯?嗯!”然后他转脸看着窗外。
“噢,是这样啊,”医生作出恍然大悟状,我松了一口气,但他又转脸对季风说,“下回对人家温柔点!”
“大夫,您不要这样说……”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结巴起来。
“好了,把体温表给我……39度,烧得真厉害!”接下来由于刚才不爽的对话,他说的那堆话我都没听见,只听见这样一句话:“一会儿到注射室打一针。”
“不要!”我失声喊出来。然后两个人齐刷刷的看我。
“嘿,嘿……没关系,要,要……”我不得不违心地说。
然后季风看着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很不想承认他真正露出笑容的时候真好看,甚至比水杨的笑容更迷人。不知道上天是怎样赋予他这个温暖的微笑的,雪白的牙齿,飞扬的唇角,微微眯起的温柔的眼睛,头发柔和地垂下来。在那一瞬间,我几乎不相信这个人是季风。阳光洒进来,我看着他的笑容,一瞬间的失神。
半小时之后,我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注射室。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生了病本来就浑身都疼,还被强行打针,屁股也疼了起来。我真丧,我怎么这么倒霉?
“喂,还能走吗?”季风凑上来。
“能。”
“真的?”
“我不正在走吗?”我现在恨不得立刻杀死他,只是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揍他,我会比他先over。
我就这样一路上气得不说话,一直保持沉默,季风跟我说什么我也不理会他。直到我到家下车后,季风也下车追了上来。
“你好点了吗?”
“……”越来越糟。
“我真的没有恶意!”
“……”哼,我屁股巨疼无比全是你造成的。
“对不起。”
“……”十个对不起也没用。
“我真的要转学了。”
“……”你死了才好呢。
“我们交往好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被吓着了,“什么?”
“我们交、往好吗?”季风一本正经地说。他不去当演员真浪费了。
他还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我转身要走。谁知他一把抓住我:“我问你,和我交往好吗?云舟?”除了水杨,没有人不带姓地叫我云舟了。
季风紧紧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一阵阵发紧。
“你也发烧了吗?”我抬起手去摸他的额头。然后我的手被他握住。
“我是非常非常认真地说,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好吗?我知道你今天病了,没有力气想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就转学了,我希望我离开之前得到答复。”他的脸好严肃,好像不是开玩笑耶!
“嗯,嗯。”我把手从他手里缩回来,然后摇摇晃晃的回到家。
托发烧的富,我很快睡着了,我希望一觉醒来,倒霉的事全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