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三世情缘！》叶子不是翅膀

10、树林里的眼睛（二）

　　树林里的眼睛（二）

　　孙平回家后，颇提心吊胆了几天，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并无发生甚么大事，便也渐渐将此事丢开。

　　这一日，又到他常去的刘家镇一旬一次的赶集日，他便挑着货担过去，到日常摆摊的地方摆着。

　　正欲与相邻的其他小贩打个招呼，却见旁边卖花的黄老伯一脸苦闷之色。

　　孙平纳闷，问道：“黄老伯，您这是怎么了？”

　　“是孙平呀。”黄老伯看了看孙平，又叹了口气。

　　“老伯，您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对了，今日怎么没见到哑妹？”孙平关切问道。

　　“哑妹，唉，哑妹她……”说着，黄老伯竟哽咽起来。

　　孙平慌忙扶住黄老伯：“老伯，您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说不得就有好法子。”

　　“唉，哪有什么好法子啊……”

　　见孙平也是好意，黄老伯叹口气，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这黄老伯有个女儿，天生就是个哑巴，取名叫哑妹。

　　哑妹的娘生她时难产，虽顺利生下孩子，但没多久就去了，剩了这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她虽然口不能言，可喜心思灵巧，倒也是黄老伯老来的一个依靠。

　　父女二人靠种花为生，黄老伯下地耕作，哑妹便每日摘一蓝新鲜的花朵出来卖。

　　可喜哑妹外貌清秀，虽不能开口说话，却也因此平添一股楚楚可怜的气韵，众人见她身世堪怜，倒也时常光顾花摊，他父女二人的生计也算是有了着落。

　　不曾想，哑妹的姿色却为她招来祸事。

　　那一日，哑妹同平常一样在集上卖花，却总觉有股视线如影随形地粘着她，抬头一看，却原来是镇上刘员外家的独子。

　　这刘公子眼中似有绿光，盯着哑妹露出垂涎之色。

　　哑妹心里着慌，便早早收摊，回家去了。

　　第二日，第三日……一连几天，那刘公子皆来到花摊前，却又不买，只一迄盯着哑妹不放。

　　哑妹不敢再上集，便由黄老伯出来卖花。

　　那刘公子见此，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

　　没过一会，却有一伙家丁凶巴巴地跑来冲黄老伯嚷嚷，说他们家公子觉着这里的花卖得真不错，要哑妹明日送一篮到刘府别院去。

　　此言一出，黄老伯的心便凉了半截。

　　说起这刘公子，这镇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仗着家里有些权势，是刘家镇的一个霸王。

　　据说这刘员外的祖上颇有些能耐，这刘家镇的“刘”字指的就是他们家，最早这整个刘家镇都算是他家别产，只是子孙不争气，才渐渐没落了下来。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方圆百里，还无人敢说势力大得过刘家。

　　那刘公子便仗着家里的势力横行霸道，没少做欺男霸女之事，偏偏他就是糟蹋了好人家的女儿，也不肯娶回家去，一个个塞进刘府别院，美其名曰“金屋藏娇”。

　　现下明面上说是让哑妹送花，但谁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说到这里，黄老伯不禁老泪纵横，哭叹：“可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真的要让她去送死”

　　孙平也不禁心有戚戚焉，虽然他不是这镇上的人，但对这刘公子的诸多恶行，也是时有耳闻。

　　“老伯，既是如此，何不让哑妹离开这镇子，只说她去走亲戚了，见不到人，想那刘公子也不能如何。”孙平道。

　　黄老伯摇摇头，叹道：“唉，你有所不知。这整个镇都是他家的天下，平日里镇口那儿都有人守着，哑妹一个大活人，可如何出得去？况且，我们父女俩无亲无戚，她一个孤女又能投奔到哪去？”

　　听他这么说，孙平也犯了难，两人一时无语。

　　孙平心中颇有些不平，他见过哑妹，那是个乖巧可怜的黄花姑娘，怎能就此遭人摧残？

　　他看着货担发愣，忽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只见他在黄老伯耳边嘀咕了一阵，那黄老伯便露出狂喜之色，立时就要冲他跪下。

　　孙平赶忙止住黄老伯，两人又悄悄合计了一阵。

　　当晚，孙平便随同黄老伯回他家中，不知有何筹谋。

　　第二日。

　　露水正浓，天色将明未明之际。

　　孙平挑着他的货担，晃晃悠悠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朝镇门口走去。

　　镇门上一左一右守着两个衙差，正一脸倦怠地打着呵欠。

　　离镇口还有一小段路，孙平远远就已经巴巴地露出笑容。

　　“二位差大哥好啊！”

　　“是孙平啊，今天这么赶早。”

　　一个头领模样的差人看了他一眼，问道。

　　“可不是！昨晚听说家中老母突然得了急病，这不赶着回去么？”

　　又陪笑塞了些碎银子给头领，道：“您看，小人急着回家，就不用怎么盘查吧？”

　　头领将银子拢进袖里，大手一挥，豪爽道：“不用查了，走罢走罢。”

　　对面原本有个差使正要去揭货担盖子，听了这话，便停下动作，晃晃头又站回原位。

　　孙平暗暗轻吁口气，手脚利落地挑起担子，急匆匆走出城门。

　　走了好大一段路后，估摸着镇口那里应该不会有人追来，孙平才放下担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将左边货担上的第一层格子揭开，孙平唤道：“哑妹，可以出来了。”

　　却见那货担晃了晃，忽然冒出个大活人，竟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那姑娘爬出货担，理了理衣衫，便要给孙平跪下。

　　孙平赶忙扶住她，道：“使不得使不得。”

　　那姑娘又着急地用手比划了一通。

　　孙平做的是走南闯北的营生，也懂得一些手语。

　　他摇摇头道：“不必如此，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又道：“现下你也无处可去，咱们还是按原先商量好的，先躲到那处地方，等过几日你爹爹寻机跑出来，再去跟他会合。”

　　那姑娘——即是哑妹，点了点头，全然信任地随了孙平而去。

　　且说孙平虽将哑妹偷偷藏在货担里挑出，却也不敢公然将她带回村里，家中双亲皆已身故，自己孤家寡人不好带着个单身女子，那样也太惹眼了，此事得掩人耳目才行。

　　他寻思山上那片树林无人敢进，倒是个躲藏的好地方，便将哑妹安置在一间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盖的猎户屋子，让她暂时有个住处。

　　他又特意循着记忆去寻当日翠儿姐妹的住处，说来也怪，路都是对的，他却怎么也寻不到那间小屋。

　　无奈，他只好自己勤快些，得空便偷偷上山去瞧瞧哑妹，顺带帮她捎些日常用品。

　　这日，他照例带了些吃穿用的东西，来到山上。

　　一时未曾细想，他推门便走进去，却慌忙又赶紧退出来。

　　只是那一眼所见，却总在脑海里闪个不停：哑妹简单披着件内衫，散着头发，正对着面镜子细细地梳着秀发。

　　那副模样，慵懒娇美，却像个对镜贴花黄的贵族仕女。

　　拍拍脸，孙平定了定神，在门外唤道：“哑妹。”

　　哑妹虽不会说话，却并不聋，她听到孙平的声音，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孙平看哑妹那欢喜非常的模样，分明是个邻家妹子，哪里有甚么贵族仕女之相？

　　方才景象犹如梦中所见，一时倒有些疑惑。

　　但他很快又将这些疑问丢开，问道：“哑妹，你这几日可还住得习惯？”

　　哑妹笑盈盈地点头，有些脸红。

　　一时又恍然拍拍自己的头，赶忙给孙平让座，又端茶又倒水，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孙平笑道：“你先别忙，我过来看看你，一会就走的。”

　　哑妹顿住，很有些灰心的样子，只好也坐了下来。

　　孙平见哑妹乖巧的模样，心下一动，细细打量她，心中暗忖：莫怪乎那刘公子看中哑妹，饶是他这走南闯北见过各式各样姑娘家的货郎，也觉着她面貌姣好，身段袅娜，不失为一个清秀佳人。

　　想那黄老伯相貌平平，却是如何生了个如此娇美的女儿？

　　这厢孙平正胡思乱想，那厢哑妹却是面色飞红，头颅低垂，露出一截洁白的脖颈。

　　好不容易收回视线，又见到哑妹这幅模样，孙平的心不禁碰碰跳个不停，面上露出尴尬之色。

　　咳了咳，他收敛心思道：“哑妹，你到此也有几日，却还不见你爹爹来会合，不知事情可是有变？”

　　哑妹顿时露出担忧的神色。

　　想她一个孤女，自小和爹爹相依为命，这还是第一次离开爹爹这么久，心里难免焦急着慌。

　　“当时我们说好寻机出来，却没有定好到底是哪天，我想着明日再去刘家镇探探，若可以，便将你爹爹也偷偷带出来。”

　　哑妹高兴起来，但不一会又转成忧色，用手比划道：【这么几日也没有消息，还不知里面怎么样，你去了，会不会出事？】

　　孙平宽慰她：“没事的，我又不是刘家镇人，他们便是要疑，也疑不到我头上来。”

　　【希望如此，多谢你。】

　　“不用客气。”

　　孙平又略略坐了一会，便准备告辞离开。

　　正待走出门口，忽觉有股外力扯住自己的衣袖，他转头一看，却是哑妹一双白嫩的小手正抓住他的袖子不放，神情惶惑又不安，又有些依依不舍，见他看过来，又慌忙将手放开。

　　孙平明白过来，想来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待在这山上，心里难免惴惴不安，既担忧父亲安慰，又要害怕刘府的人找来。

　　现如今，自己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孙平不由摸摸她的头发，笑道：“不碍事，我去去就回，说不定明日你爹爹就到了呢？”

　　哑妹半是幽怨，半是羞惭地睨了孙平一眼，比划道：【此去可要千万小心。】

　　孙平半边身子都麻了下去，只觉刚才哑妹睨他的那一眼有着无限风情，生生将他一个大男人给化成了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