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痛》苏子程

14、第十四章

　　杨芯被打得歪过头去，半张脸火辣辣刺痛，伴随左耳里的一阵嗡响。她捂着脸，满眼的不可置信，愤怒豁然起身：“你打我？你凭什么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难道我还要挑日子吗？”于姿微笑，眼神却冰冷，伫立在她面前，微扬起下颌，美艳的面孔极具攻击性。
　　她目光望着杨芯，有条不紊道：“别说梁樾没有女朋友，即使他有女朋友，我一样会把他抢过来。”

　　话音末，于姿冷冷扫过茹浠冉。

　　茹浠冉僵在原地，脊背发寒。那一眼，剑影刀光，仿佛和她正式宣战。

　　茹浠冉抿了抿唇，努力挺直脊背，毫无畏惧。

　　于姿在心里冷笑。

　　杨芯气得发疯，全然失去理智，叫嚣着冲上前要把于姿的嘴撕烂——

　　她的手高扬到半空，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握住手腕。

　　男生身材峻拔，骨架清削硬朗，气质疏冷，犹如天上皎月。他刚买完饮品回来，一只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蜜桃冰饮，另一只手稳稳制止住杨芯的动作。

　　在场的人同时一怔。

　　梁樾余光留意到站在旁侧的茹浠冉，很淡一瞥，如同警示。而后望向面前的杨芯，大手箍住那只手腕，启唇，嗓音冷如冰窖：“干什么？”

　　茹浠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脑袋里嗡的一声，心知梁樾生气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

　　茹浠冉堪堪用手撑住旁侧桌面，才支撑自己不倒下去。

　　杨芯一怔，没料到梁樾会突然出现，讷讷望一眼被他挡在身后的于姿，好半晌，情绪缓过来。她仍失去理智一般，发疯尖叫：“是她先打我的，是这个贱人——”

　　“她是我女朋友。”梁樾神情淡漠平静，一字一顿、有力铿锵。

　　杨芯身形一晃，心头如受重击，眼眶霎时红了。在身高差异巨大的男生面前，他天生有种压迫的气势，如高山牢固可靠，不会动摇半分。
　　杨芯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梁樾松开手，杨芯便如斩断丝线的木偶，瘫软跪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大脑历经延迟的反应，随后耻辱地放声大哭。
　　捂着半边脸，气得蹬腿。

　　伍嘉琪赶忙蹲下去安慰她。

　　茹浠冉闭了闭眼，浑身力气像是被人抽走，脊背渗一层虚汗。她试图解释：“阿樾，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梁樾根本没有理会她。

　　他转身，目光落在面前之人身上。眉心微蹙，清冷的面庞有一丝担心，“没事吧？”

　　于姿不知道梁樾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到底听见了多少。她脑海里有一瞬没反应过来，怔松。

　　半晌，于姿安静道：“没有。”

　　梁樾牵起她的手。

　　他的大手安定有力，将她牢牢握在掌心中。

　　不再看面前那群女生一眼，淡声道：“我们走吧。”

　　而后牵着她，与茹浠冉擦肩而过。

　　身后茹浠冉眼眶狠狠一红，失神跌坐在椅子里。

　　时值中午，不少学生出来觅食，VR体验馆中人满为患，走了好久，于姿和梁樾才重新找到一处空椅坐下。
　　这地方边角，附近又无游玩项目，学生们都聚集在休息区那头，只偶尔见三两学生经过。
　　冷清归冷清，却是小情侣偷偷幽会的绝佳地点。

　　于姿拆开吸管，扎进饮料杯里，深嘬一口，蜜桃甜蜜香气顿时溢满口腔。她心虚抬眸瞧一眼面前的人，梁樾面上没什么情绪，宁静望着她，眼眸清黑而深，似波涛无声暗涌。

　　于姿咽下一小块蜜桃。

　　她乖巧递到他面前，讨好问：“要喝吗？这杯不一样，是我喝过的。”

　　梁樾目光深深凝着她，随后俯身，薄软双唇用力堵住了她的唇。

　　气息中交缠着蜜桃甜美的味道，他舌尖掠住那枚柔软调皮的小舌，唇齿轻咬，惩罚般追绞不放，惹得于姿在他怀中低叫。
　　他的吻技日渐成熟，甚至快要凌驾于她之上，于姿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学生的优势，学习能力惊人。

　　梁樾卷走她藏在软舌底下的那一块蜜桃，臂弯松开她，瞧见她憋红着脸喘气，心头的不悦才消散了些。

　　于姿气息未平，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转了转眼珠子，心思缜密问：“所以，你刚才听见了多少？”

　　梁樾望着她，语气没什么情绪，“听见她们骂你。”

　　那杨芯骂她的话可太多了。

　　于姿试探：“听见……她们骂我什么？”

　　梁樾不想回答。毕竟那些话不堪入耳。

　　他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中。胸膛宽阔温热，紧密将她包围。

　　“我不在乎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和谁在一起过，我在乎的是你以后留在我身边。”梁樾掌心扣在她脑后，低声说，“至于别人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

　　“可我以前真的和别人睡过呢？”于姿脱口而出，这一刻，竟很想试探他的反应。

　　梁樾静静望着她。
　　清冷的面庞犹如再镀一层冷霜。

　　毕竟是年轻男孩子，不可能没有半点醋意，于姿看出他在极力忍耐，用尽毕生的涵养，才没从那两瓣优美的薄唇中吐露出骂人的话。

　　在怒气值抵达爆发的临界点前，于姿狡黠一笑，扑进他怀中。纤瘦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小猫般讨好地蹭蹭，软唇覆在他耳畔轻轻说：“可是我以后只跟你睡，好不好？”

　　少年坚硬的身躯终于柔软下来，紧实臂弯搂住那抹纤腰，掌心一下下揉抚她的长发，犹如安慰。

　　梁樾吻着她的脸，问：“刚才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于姿闭上眼，贪恋这一刻的温宁。

　　“即使我已经有女朋友，你也会把我抢过来。”

　　“真的。”

　　为了那五万块。

　　于姿自然不会表述实情。

　　“不用抢。”梁樾掌心捧起她的脸，像呵护一份珍宝。眸光温柔，“我只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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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体验馆已近黄昏，众多学生们意犹未尽，作为高中生涯里最后一次出游，回到学校需要面对的是日渐紧迫的升学压力。

　　于姿和梁樾并肩走出来，省实验和市总工会的大巴停在不同的方向，于姿所在的班级已经开始集合。
　　趁无人留意，梁樾牵起她的手。夕阳徐徐，将男生影子拉得斜长。面庞轮廓柔和。
　　“要不我叫辆车，跟你一起打车回去？”

　　“不用，才那么点路。”于姿说，“干吗浪费钱？”

　　梁樾没说话。他们不同校，没办法搭乘同一辆车走。

　　于姿一笑，尾指勾住他的指节，在半空中轻晃。柔和光色染上她的眉眼，格外娇俏，“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有点儿。”梁樾实话实说。经过刚才的事，他不大想和她分开。

　　“放心，没人欺负得了我。”临走前，于姿上前揽住他的腰，仰头亲吻他的下颌，“大傻瓜，下车再见啦。”

　　“好。”梁樾揉揉她的头发，在她眉心落上一吻。

　　坐进车中，于姿把窗帘拉开，隔着遥遥十几米的距离，看见梁樾跟在同学身后上车。

　　邹涛在她身旁坐下。

　　这个逼只有在这种出游的日子才会主动浮头，刚才在体验馆里也不知道上哪儿混了，一身烟气。

　　邹涛见她目不转睛望着广场那头，问：“你该不会对那小子认真了吧？”

　　“怎么会？”于姿不带情绪地说。夕阳晦暗，半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和他玩一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