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所不能》十九度灰

3、第 3 章

　　“我靠！”

　　背后突然发出声音，徐知罕见地爆了脏话。

　　“咚！”

　　由于距离太近，她们俩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

　　徐知一手揉着额头，晃了晃脑袋，龇牙咧嘴地看着背后——原来是她们年级的教导主任黄国华。

　　黄国华本来怒气冲冲的样子，看到一旁的李久，愣了一下，好像在疑惑为什么李久会在这里，他平静下来，冷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难得的运动会，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别总剩在教室，等一下都出去，运动会起期间不能呆在教室……”

　　黄国华又用余光扫到了被压在书下的平板，视若无睹，也不等她们回答或者辩解什么，催促她们赶紧出去，急匆匆地离开了。

　　前往运动场的路上，徐知嘟囔着向李久抱怨；“刚刚搞什么啊，黄国华应该看到了，他什么都不说，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会不会他不亲自来收拾我们，而是叫班主任过来。”

　　黄国华李久很熟悉，高一教她英语的，李久对他的行事作风很了解，这次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们，他不是那种迂回含蓄的人。

　　被吓了一跳，还负伤在身，徐知摸了摸额头上红肿之处，还有点发烫，发出一声长叹：“哎——，可惜了那个电影，正是精彩时候。”

　　李久扫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简单地“嗯”了一声。

　　“被撞得你不疼吗？”

　　徐知看着李久几乎没什么反应的表情，心想：是我小题大做了？

　　猛地一刹车，李久停了下来：“我有药，你要吗？”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不过橡皮大小的瓶子，伸手递过去。

　　徐知回想起网上“你有病啊，我有药”的段子，乐不可支，笑着接过那个小瓶子，原来是一种喷雾。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个，我看看……活血化瘀，治疗风湿骨痛，我看你也不像啊。”徐知戏谑道，也不用，只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又抛给李久，快步向前走去。

　　到了八班的休息区，随意找了两个后排的位子坐下，徐知喘了口气，伸手向李久招了招。

　　李久莫名奇妙，皱着眉头，不知何意，低头环顾了自身，没出什么问题，挺直身子，以为不是找她。

　　徐知无奈，轻轻敲了下李久的脑袋，指着额头，“刚刚那个喷雾。”

　　“不是不要吗？”

　　“笨！刚刚在路上怎么用。”

　　李久听着徐知无理取闹的话，即好气又好笑地再一次递给她喷雾，还不忘说着使用要点。

　　“这个喷雾容易飞溅，喷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不然——”

　　李久话还没说完，徐知的手比大脑更快行动，按下了喷头。

　　“我……，进到眼睛里了……，李久！李久！给我纸，给我纸！”

　　徐知一下子手忙脚乱，蹭地站起来，犹如无头苍蝇一样，想用手直接揉眼睛。

　　李久看徐知这猴急样儿，既同情又好笑，快速地从口袋里抽出张纸，按住了徐知躁动的双手，将纸摊开小心地擦去多余的药水，又将纸递到她的手里，示意不要直接用手揉。

　　又起身跑到前排，从一大箱子零食饮料中顺了瓶矿泉水，再抽出一张纸打湿，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到徐知旁，小心地递给她。

　　好一会儿，徐知才缓过来，但左眼还是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眨出眼泪，一抬头，就看到李久无可奈何的目光。

　　“嗨，李久——咦，徐知你眼睛怎么红了？”与李久一同转进八班的殷亭看到她们，上前打招呼，又对着李久：“不是回教室吗？”

　　“其实是——”

　　“没什么没什么，被教导主任赶出来了。”徐知提高音量，打断了李久的话，还用眼神示意，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要她不要把刚刚的糗事说出去。

　　殷亭没察觉什么，听到是教导主任，倏然笑起来：“黄国华？他怎么这个都管？”

　　徐知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你知道？”

　　李久帮殷亭回答：“是我们—-”指了指自己与殷亭，“我们高一的英语老师。”

　　殷亭接过话继续说：“你别看他是教英语的，好歹也接受过外国文化氛围的熏陶，却死板得不行，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我有次课间照镜子，又不是在课上，也不是他的课，被他从窗户中看到了，镜子直接没收，连带着他办公室一日游。”

　　回想起黄国华对她长达一个小时喋喋不休的劝诫，时至今日言犹在耳，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说起这个，殷亭像是开闸的水龙头，细数以前在21班的悲惨遭遇，爹不疼，娘不爱的。

　　李久一边听着，一边指了指额头，用眼神示意。徐知也识趣地凑过去，看着她的动作。

　　李久往前挪了挪，像是不满意徐知过高的个子，扯着她的衣襟往下重重地压了压，害得徐知惊呼出声。

　　不远处，张语格看到徐知，和身边的同学打了个招呼，往这边走来。

　　“咦？你头怎么了？被谁打了吗？”张语格幸灾乐祸地说道。

　　徐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看看，这就是损友！

　　“不说这个，徐知你是从教室过来的吧，你有没有看到……”张语格不说了，恶作剧似的眨了眨眼睛，一脸坏笑。

　　“看到什么，什么意思？”不只是徐知，其他人也是迷惑不解的样子。

　　“你竟然不知道！”

　　张语格本想卖个关子，但还是忍不住：“就在刚刚，都传疯了！教务主任在教学楼抓早恋，听说都抓到十几二十多个了！”

　　“是十几多对还是十几多个？”

　　“十几个，十几对也太夸张了！我想想，好像是十七个。”

　　“十七，怎么是奇数？”

　　“这你们可不知道，让我来给你们细细道来。”这个问题恰好戳中了张语格，她精神明显高涨，悄声的教他们凑近点。

　　“你们知道为啥教导主任心血来潮突然要检查吗？”

　　张语格像是怕刚刚还不够劲爆，把她知道的一股脑抖搂出来：“听说是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少儿不宜的声音，有一对情侣，在那啥……，咳，这不好多说。然后教导主任火了，把那对情侣抓住，准备带到办公室好好教育教育，结果你猜怎么，在路上，他又看见一对，这次不在厕所，直接在走廊，不过还好，只是抱在一起。”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好半响，李久才放下一直在徐知额头上的手，艰难地开口：“男，男厕所吗？”

　　“废话！还能强闯女厕呀。”徐知立马反驳，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知道男女早恋很常见，但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殷亭对这种八卦一直很感兴趣，毕竟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乐趣，都已经备好了瓜子，示意张语格接着讲。

　　突然，周围不知谁说了句，“老王来了！”

　　像是电影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眨眼过后，打扑克的收起了扑克，嗑瓜子的放下了手里的瓜子，听歌的藏好了耳上的耳机，不时还有人在报告王健雄的动向。

　　“到看台下了……站在那和其他老师在说话……又开始走了……上楼梯了……不到十米了……”

　　王健雄冷着脸，扫了扫休息区，挥手叫班长张文博过来，低头吩咐了几句。

　　张文博得了令，连忙叫了几个同学招呼上厕所的，加油的回来，要点名了，还宣布运动会期间会有考勤表，缺勤的会报告给班主任。

　　底下窃窃私语，不满好不容易的休闲时间也要打卡，但这是王建雄提出来的，大家也只能感怒不敢言。

　　王健雄可不管这么多，依然冷着脸，视线却转移到了正在比赛的运动场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文博清点了两遍，将结果报告给王健雄：马哲轩，徐正凡，李铭浩和郑林雅这四人未到。

　　王健雄眉上几乎拧出了个疙瘩：“徐正凡不是体委吗，我叫他在这儿管着，他人呢，整天好样不学。还有李铭浩，成绩退步这么多，我要是他我那还敢玩，一天到晚找不到人！”

　　“张文博，你在这儿等着，他们几个回来了就叫去我办公室。下午记得再次点名，我看还有谁没到！”说完，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走远了，低气压还是没有散去，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像是欢庆他的离开，犹如平静湖面投入的小石子，全班哄堂大笑。

　　食堂，午餐时间，李久四人打好饭，殷亭眼疾手快占了位子，招呼其他三人坐下。

　　“接着说接着说啊！你还没说多出来一个人是为什么呢。”殷亭上午听得还不过瘾，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

　　张语格没想到殷亭对八卦这么感兴趣，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就当开心开心，不要乱传。”得到其他人肯定的答复，张语格才继续讲。

　　“是这么回事，我听到的一个版本是狗血的三角恋，两个男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的那种，互相不服气，就打起来了，还是教导主任赶来才把他们分开，还有一个版本是那女生先和一个男生谈，找到更好的就把这个给踹了，前男友不服气，想找那个女生复合，正好看到她和现男友亲热，一下怒上心头，也打起来了，最后一个版本就比较离奇，说那女生是其中一个男生的女朋友，女生发现男生好像变心了，就去找他，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殷亭听得津津有味，催促张语格接着说。

　　张语格咳嗽了好几下，面露难色，“咳咳，这……这不好多说，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也是听别人乱侃的，吃饭吃饭！”

　　徐知一向对八卦不感兴趣，而李久若有所思，明白了什么，只有殷亭，还是迷迷糊糊的，催着张语格接着说。

　　张语格没法，只好在殷亭耳边小声密语，这事实在不好大声宣扬，毕竟，那女生看到他的男朋友和另外一个男生舌吻，内心该是奔溃的，尤其是舌吻，还是重点强调，当时她都以为她听错了。这种事情在小说里看着还行，但现实中，还是很震撼的。

　　殷亭张大的嘴就没合上过，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的，“真……真的？这……这这……”这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

　　张语格叹了口气，岔开了话题；“你们说我班那几个会不会也在其中？”

　　徐知一边扒拉着碗里能吃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不是明显的。”

　　“对，徐正凡肯定和郑林雅在一起，班上的谁不知道，我去年就看到他们总黏在一起了，还有马哲轩，像个跟屁虫样的，明明徐正凡根本懒得理他。”

　　殷亭哇的一声，像是一只在瓜田里活蹦乱跳的猹，用句不好听的话，“吃屎都没赶上热乎的”。

　　“他们两个是一对？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张语格嗤笑一声：“你才转进来不到一个月，当然不知道，高一那时候他们真是又讨厌又可恨。”

　　徐正凡和郑林雅是同一个初中，不同班，进了高中，俩人王八瞧绿豆——看对眼了，当时他们座位隔了两排，这可苦了中间的人，既要帮他们传纸条，打掩护，还要不时忍受两人之间脉脉含情。尤其是在晚自习期间，老师偶尔才来，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像是在炫耀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发出巨大的声响，周围人想好好算个题都不行。

　　“还有徐正凡，一个大男的，天天喷什么劣质香水，头上的发胶总让我觉得他没洗头，油光可鉴。”张语格原来坐他们中间，荼毒很深，对这事很有发言权。

　　“就这样吗？我觉得还好。”

　　“这样也还好！”

　　“你是没在原来的21班，那可真叫个群魔乱舞，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李久你可能不知道，你成绩好。”殷亭是花钱买进来的，本以为是市重点，学生的素质会高些。

　　一直在吃没有发表意见的李久终于饱了，放下筷子，像是听多了这种话，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

　　21班完全以成绩为重，成绩好的好像能“加冕称王”，对成绩差的极尽奚落，即使是成绩好的李久，简单问题做错了，他们都会冷嘲热讽，仿佛这样贬低他人就能使自己高人一等，老师也不管，不如说这种风气就是由老师引过来的。

　　这样的班级学生之间会有多友好呢？殷亭和李久熟起来也是在分班后，原来不知道“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是什么感受，在21班可是分分钟让她体会到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孑然一身。

　　“现在可舒服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殷亭一脸大义凛然，差也差得理直气壮。

　　“对了，有件事我突然想起来了，好像李久也犯过事，还被叫出去了。你们绝对猜不到是为什么。”

　　徐知皱了皱眉，莫非是……

　　“早恋？”

　　“早恋！”

　　张语格和徐知异口同声地回答，一个疑惑，一个震惊。

　　“这不可能吧，在我们这四个人中，要说也是徐知最先开始。”张语格的话获得了殷亭的赞同。

　　莫名被点名的徐知还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先？”

　　“不会吧，徐知你可别告诉我你是母胎单身。”徐知的回答着实惊到了殷亭，在她看来，徐知这么高的颜值，性格也还行，应该是最受男生欢迎的类型，没道理，不应改呀！徐知都单身，那她不是更没希望了。

　　张语格作为徐知的前同桌，对她再了解不过：“还不是因为她懒，懒得动，懒得谈，你们不知道，班上男生搞过评选班花的活动，她可是高票当选。”

　　一直没说话的李久突然开口，用那种非常欠扁的语气说出欠扁的台词，“真的吗？我们班的班花大人？”

　　这话一出，张语格和殷亭爆笑，张语格用手拍着徐知的肩膀，“班花……哈哈……大人！这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哈哈——。”她还暗戳戳地用手摆出个花的形状，对着徐知眨眼。

　　红晕从徐知的脸上直接蔓延到了脖子根，“我看你们病得不轻，我吃饱了，先走了！”也不等其他三人，头也不回地大跨步走远了。

　　“病得不轻”是徐知的口头禅，每次说这个就代表她的心情很激动，可能是生气，愤怒，也可能是害羞。

　　“等等我，我还没吃完。”殷亭赶紧扒了几口，像鬼子进村样的扫荡完碗里的饭菜，也站起来，跟上李久。张语格在后面叫了一声徐知，她没理会，径直往前走。

　　李久赶紧快步追上徐知，“这不是好事嘛，多少人，包括我，想，还得不到嘞。走快点，要迟到了。”

　　这又不是什么好头衔，还有那奇怪的称呼，但李久说的好像也有理，徐知只好把一肚子闷气吞下，任由她挽着奔向体育场。

　　八班休息区，远远的，张语格就看到王健雄的身影，等四人走近，张文博赶紧招呼她们签到，小声对她们说王健雄刚刚发了火，在气头上，这时候最好听话些。

　　再仔细一看，上午没到的那四个人正坐在第一排，老老实实的，徐正凡和李铭浩两人脸上还有红痕，泛着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