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所不能》十九度灰

2、第二章

　　徐知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地走上讲台：“大家好，非常惭愧作为退步代表上台发言，转眼间，新的一学期开始了……”嗯，还算正常的开头，“在上次期末考试中我考得并不理想，原因有以下几点……”目前为止没有出什么差错。王健雄在教室后门走进来，听着徐知不算诚心但差强人意的发言，微微点了点头。

　　“最后，不到三个星期就是下一次月考了，班主任王老师号召我们即使在玩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学习，所以我将谨遵王老师的教导，即使在运动会期间，依然会在教室学习，希望大家监督，谢谢大家！”

　　说罢，不等掌声响起，徐知就风风火火地回到座位上。一时间，班上都有些安静，不知道为啥突然提起运动会，但有几个人想到了什么，露出来不自在的表情。

　　“咳咳。”王健雄踱步从教室后面走上讲台，用余光扫了扫徐知，心里暗叹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好了，运动会还早呢，我也没说要你们死读书，这种精神还是要夸奖的。不过正好，我也要强调这次运动会要注意的事项……”

　　李久边听着班主任的话，边疑惑地朝徐知那边扫了扫，也不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在高一时好像传过八班有学生在运动会期间违反纪律私带IPad之类的事。

　　几天后，李久看到一下课就来“骚扰”徐知的体委徐正凡，仿佛明白了什么。

　　因为上次借“笔记”的事，李久与徐知关系亲近了许多，话也多了些，也也能凑在一起聊上几句。于是趁徐正凡又一次铩羽而归的空档，李久凑上前去：“体委找你干什么啊？”徐知一副“你也会八卦”的表情，什么也没说，似乎不太愿意提及。

　　“还不是因为去年，闹心！”徐知后桌的张语格，李久知道是高一徐知的同桌，趁课间休息徐知上厕所去了，愤懑地向李久说起去年的事。

　　当时正值运动会报名，由于才高一，学习压力并不大，徐知觉得自己身体素质还行，就报名参加了400米跑与跳远。结果体委私下找到她，说400米和跳远的报名人数满了，叫她换项目。徐知刚开始觉得自己报名也不算晚，但转念一想，可能竞争激烈吧，没感到有什么问题，换就换吧，说换100米，被告知报满了，200米，也满了。没办法，体委说报名时间太晚，热门的都被抢光了，只剩下难度大的1000米跑和跳高，说是不会跳高也没关系，重在参与，所以徐知也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按照三中的传统，运动会开三天，前两天是学生项目，最后一天是教职工比赛。运动会第一天上午，除了开幕式以外，重头戏就是100米跑预赛。

　　徐知作为啦啦队，正在加油呐喊，旁边的张语格突然戳了戳徐知：“你不是说名额都满了吗？我怎么看我们班参加的只有一个人？”

　　“是吗？我看看——”徐知正想凑近点看看，张语格直接从她外班同学那儿借来了参赛名单表，翻开两页数了数。

　　“不信你看看，难怪徐正凡不让我们看参赛表，我们班100米，200米，400米，还有你的那个1000米，都只有一个人报名……”

　　张语格还没说完，徐知拿到那份名单仔细看了看，拧着眉，也不加油了，一个转身，冲回了八班的休息区。

　　休息室，体委和几个男生女生围坐在一起，占据了为数不多的两张桌子，上面还放着桌游卡牌。喧嚣的吵闹声从那边传来。

　　徐知走上前去，对着徐正凡，“我想看看参赛表。”

　　体委徐正凡一挥手，压下了名单，“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徐知的请求，“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这么多人都想看这个名单，万一弄丢了怎么办。”

　　徐知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但还是平静地询问：“我都说了我不擅长长跑，为什么其他项目名额没满，偏偏让我换。”

　　徐正凡愣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解释:“原来是这事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班上女生报名的人也少，班主任又要求每个项目得有人报，你们要是都报一个项目，其他的不久没人了吗？反正你能参加就行了呗！”说着又坐下去继续打牌。

　　徐知像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但脸上虽没什么生气的表情，神情也算不上多友好。

　　“不会吧，你这生气了，就这么点小事儿，不至于吧。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会换吗，到时候找不到人班主任又拿我撒气，骂我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到。你能参加就行了，扯这么多事，你不早说，现在又改不了。”

　　徐正凡叫嚷着，声音更大，也有点不太高兴，打扰了他继续玩牌的兴致，周围人也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徐知。

　　徐知看他强词夺理的样子，扯了扯嘴角，努力地想说些什么，最终偏头呼出一口气，像是发泄出来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是个运动会而已，徐知忍住心中的不快，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下午好不容易跑完了1000米，比完了跳远，成绩都还不错。徐正凡还在一旁说着：“我就说吧，要不是我帮你选的，你还得不了奖呢。”

　　徐知理都没理他，任由着张语格拉着吃晚饭，徐正凡再一次出声：“徐知，你留一下。有正事要安排。”张语格只得先走，临走时担忧着望向须知。

　　这大事是什么呢？就是第二天的班级接力赛该怎么安排。徐知正想说她没报接力赛，徐正凡一句“王老师安排的，为集体服务”，把徐知的话堵在嗓子眼儿。

　　而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硬是讨论了半个小时也得不出个结果，本来安排好好的，徐正凡总喜欢插一脚，彰显存在感。

　　结果，大家都饥肠辘辘的，而徐正凡事先吃过了，只有他乐此不疲。他说完了，讲嗨了，最后来了句“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就按我说的办”，拍拍手，走了。

　　徐知这群人面面相觑，疑惑他说啥了，除了当“搅屎棍”把场面弄乱，最后还是徐知提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先吃饭再说，快饿扁了。

　　最后的最后，第二天中午用十分钟就讨论出来了结果，当然，徐正凡并不在场。最后接力赛成绩还很不错。

　　然后最膈应人的事来了，晚自习时，王健雄说开个表彰大会，表扬运动会中的积极分子，徐正凡一没出力，二没宣传，仅仅因为是体委，就获得了荣誉称号，还有用班费买来的奖品。

　　徐知和其他跑接力赛的人早就看透了他，在心里把白眼快翻烂了：就只收集个报名表，还弄虚作假，宣传工作写稿子的事都扔给班长张文博，自己只知道和他几个好哥们打牌玩桌游，亏得张文博脾气好，王健雄不在。

　　还有徐知借出去的iPad，本来徐知不想借，高一那会和同学也不熟，再说了学校也不让，徐正凡好说歹说，偷偷地带不碍事，哄骗包括徐知几个人带了手机和iPad，结果果然被老师发现了，把他们全都供出来了，拿回来一看，好好的iPad怎么变得又脏又旧，还下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打那之后，徐知就不愿与徐正凡过多接触了。更不用说运动会了。

　　李久听完，避开了还在滔滔不绝的张语格，朝着已经回来的徐知若有所思，问：“总结大会上你是故意说给体委听的？”

　　徐知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明白李久在说什么事，抬头看着李久脸上带有笑意的表情，哼了一声：“谁叫他做的事那么恶心，还总拿王健雄来压我，他不就抓准了班主任要面子嘛，说什么为班级做贡献，重在参与之类的，他自己怎么不去！还落个好名声，狐假虎威！”

　　“我是不准备参加啦，吃力不讨好！”徐知头往后一仰，轻松地说道。

　　又看向李久与张语格，眼神询问她们俩的意见。

　　张语格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我跑800米用十分钟的人还是算了吧。”

　　两人的目光都看向李久。

　　李久笑了笑，摆了摆手：“我也不参加，我对跑步有阴影，我如果跑得太快就会掌握不了平衡，不自觉地往前栽，以前还摔过。”

　　李久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还带上了动作演示，手舞足蹈的。

　　看到李久那样，徐知也疑惑：“那你中考体育怎么过的？”

　　李久突然得意起来：“体育分数又不多。”

　　两人一惊，张语格缓了一会儿，想起自己的中考分数，她体育也不好，又想起她当时为了中考体育如何如何拼命。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李久：“那你中考成绩是多少呀？”

　　李久又笑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用手比出一个硬币的厚度：“只比你们高这么一点点啦！”

　　切，你又不知道我是多少，但李久不愿意明说，徐知也没多问。

　　直到要提交参赛名单的当天，徐正凡都没有放弃对徐知的游说。徐知也不管那么多，谁参加谁不参加都与她无关，与徐正凡虚以委蛇在去年也够了，装也装不下去了。

　　徐正凡也没法，也只能在背后恶狠狠地吐槽几句徐知一点都不关心集体。

　　运动会当天，开幕式一过，自由活动环节，其他同学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准备去看比赛，徐知和张语格打了声招呼，一个人径直走向教学楼，她确实不喜欢运动会的氛围，人又多太阳又毒，在教室还好点。但她却没想到李久也跟在她后面。

　　一路上，教室都空荡荡的，零星几个人影，回到八班，如想象中的那样，一个人也没有。

　　徐知与李久一前一后回到座位上。徐知不由得出声询问：“你为什么跟着我回来，你莫不是当真了，真的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作业吧？”

　　李久直接无视她的提问，反问道：“要接水吗？”也没等徐知回答，拿过徐知的水杯就去饮水机旁接水。

　　接完水，李久回到座位上，慢吞吞地说：“你不是一个人在班上吗，我刚进班，只认得你，在外面也没什么好聊的。”

　　徐知隐隐约约记得一同转进来的有李久以前的同班同学，但又不太确定。

　　她俏皮地润了润嘴唇，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啧啧作响：“那你陪我说说话吧，我回教室也是不想呆在体育场。”

　　“说正经的，除了跑步项目，你没报名其他的吗？我们一直在教室，就光聊天也挺无聊的。”

　　“你不是说要不辜负老师的栽培，好好学习吗。”李久笑出声，提醒徐知不要忘记总结大会上的“诚心悔过”。

　　徐知别扭了一下，“你还当真了！”

　　边说着边拿出藏在书包里的平板，掩饰住心虚：“我觉得吧，还是要劳逸结合。”

　　李久看着平板，哑然失笑，但身体还是凑了过去。

　　因为她们座位在窗户旁，保险起见李久还让窗帘半掩着，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两人挤在一起，头挨着头，看徐知提前下好的电影，徐知还在为自己开脱：“看看电影也没啥的，就放松一会儿，看完就学”妄图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她们选的是个悬疑片，大致讲的是主角团探索神秘古堡的奇遇，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看确实很有气氛。两人都沉浸在那种变换诡谲的氛围中。

　　进度条已过半，影片正放到精彩部分——男主角突然发现一直陪在身边的女主角变了个样貌，还拿刀向他冲去，他慌不择路，七拐八绕躲进了一个地道，就在男主角觉得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吼叫——

　　“你们俩偷偷摸摸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