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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大婚 ...

  •   大年二十五,京中结彩,红绸晕天,鼓声锣声此起彼伏。

      沿路的街道上布满了花瓣,有被吹迷路的落花,也有沈念派人采撷飘洒的,十里花圃,十里红妆,十里北风现我心。

      街道人海如潮,连渡桥都无处可进,都想一睹热闹。系在街道顶楼的红绸在风中交响摇摆,伴随着被风带起的花瓣,使寒冬变得惬意温暖,人们仿佛入了田园花田春色里。

      王府后院,王玉销黑发红衣,明眸皓齿,双眼含情,头戴郎官帽,胸挎红团花,腰佩和绅玉,形貌昳丽,举世无双。

      等到前院锣鼓声越来越响时,这才熄灯出院,关院门时眼睛微湿,手停顿在半空,眼睛不舍得留恋,贪婪地扫过院中每一角落。

      古树摇椅人家,作别院内芳华。王府前院敲锣打鼓,四散礼钱,王海和张俏眉坐在高堂等着王玉销,府内第一次如此热闹,哥哥王玉润和弟弟王玉赐都在门口迎客。

      “迎亲到!”良久,一声高亢的男高音响起,众人皆出门,最前面的便是王海,其次是王玉润和王玉赐,后面才跟着王玉销,阿童紧跟着少爷,生怕被这拥挤的人潮撞倒了。

      迎亲队伍已停备妥当,府内府外的锣鼓一齐交响,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多了起来,这条小街此时承受了无法承载的人数。

      大家都心知肚明,王玉销是要入沈府中去的,因此只需跟着迎亲队伍到沈府与新娘拜堂即可,但迎亲队伍中却多了个花轿,莫不是要给他一个大男人坐?

      王海看到花轿后,眼中多了分色彩,嘴角微上扬,拍了拍玉销的肩,便头也不回的进府去了,不远看他骑马离去的背影。等红轿停稳,王海一家出门相迎后,小萍便对轿内人说道:“小姐,妥当了,已经看见姑爷了。”

      轿内沈念身着婚服,红蓝相交相配,散发配玉,身披凤霞,眉心点了滴朱砂痣,细看眉眼是极好看的,多了分温润,少了分日常的凶狠,红唇白肤,头戴盖头,身形窈窕,微微开口道:“叫其上马。”

      阿童扶着少爷骑上了宝马,连马都身披红布,阿童心想着这沈府还真是阔绰。路边的人叽叽喳喳,三言两语,其中就有这一句:这哑巴长得确实好看,不为俗物。

      彩花从空而降,锣鼓更欲轰天,一路上王玉销看着周围四下的百姓,再看这如此热闹的街景,顿时紧张极了,耳边的喧嚣,眼里的不真切,仿佛一切都如一场梦,仿佛他与这场景格格不入,脑中嗡嗡作响,过去的种种开始浮现如走马灯一般,于是眼光失了神,头微低,手握紧了缰绳,指甲插入掌中也无感,便以这般姿态行完了这繁华如春的迎亲路。

      队中红轿美人迎,是沈念应你的初见;漫漫十里迎亲路,是沈念为你下的聘;漫天花雨如雪飘,是沈念买尽繁花护你的归家路。可这些王玉销都并未看到,只知道那一路异常的长。

      迎亲队伍抵达了沈府别院,王玉销下马后阿童才注意到少爷的不对,手心里漫出的血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

      小萍扶着沈念下轿,为她摆弄余后繁杂的裙摆,牵着她走到沈府别院的门口,直到新郎官到了身边才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小姐,眼睛闪着泪光,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要和姑爷成婚,但这是小姐的意愿,定是心中欢喜着的,要不也不会如此张扬,她开心就好。

      沈府别院不比王府,周围冷清极了,若不是门匾上挂着红花,大门上贴着喜字,怕也没人知道今天府上嫁娶,因为沈念喜欢清净,于是便谁也没请,也不打算应酬。

      人人当她为怪物,她看人人为笑料。沈念顺着遮挡的盖头向下看去,看见了王玉销的指节分明的大手上的微微血渍,啧了句嘴,拉起他的手便进了门。
      王玉销猛地一惊,不敢缩回手,只能被牵着往里走。

      “哟,妹妹,这么迫不及待?”沈俞在府内靠着门等着呢,沈念心中暗骂沈大笨蛋,拉着王玉销快速穿过了大门,径直走过了沈二,穿过了细廊,进了沈念的清心苑,也就是住的地方。

      受了惊的王玉销边走边抬头看,推开苑门,左边围墙处有一梨树,含着苞待着放,梨树下有一处石台,极其朴素,再往前几步有一个小二楼的主房,楼梯在正中间,左一楼望进去像是大厅,还未看得真切,便随着沈念上二楼,拐了个弯踉跄着又爬了几层到了二楼。

      只见二楼一侧房门紧锁,他们进了对间。

      到了屋内,沈念便松开了手,这时小萍急忙赶了上来,待两人站定后提着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沈念和王玉销便朝着窗外一齐鞠躬。

      “二拜高堂。”王玉销定眼看了四周,并无长辈,只见沈念又朝窗外指了指,“就对着窗外梨树拜,那是娘种的。”

      沈念说到梨树时,声音带了点颤抖,王玉销望了眼根粗枝长的梨树,也静静地跟着拜了起来。

      “夫妻对拜。”沈念和王玉销转身对拜,王玉销心念拜完后便进了沈府的门,从前便不是从前了,不同于十七年的后院时光,也不同于七公主的男侍,这般便算有了身份,应该能多活会了吧。

      “礼成!”小萍说完迫不及待地从房中桌上取了喜秤递给姑爷,又拉着小姐坐到了一旁,心想人们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那自己定也不能耽误事,于是脚底抹了油似的跑了出去,顺便还带了门。

      沈二这时也赶了过来,心说这丫头盖个盖头还走得那么快,也不怕摔着。
      刚一上楼就看见正退出门的小萍,便调侃道:“你家小姐对美色这么饥渴?这怕是如狼似虎了吧!”

      小萍白了沈俞一眼,推着沈俞往下走,沈二说完话觉得不妥,用手拍了拍嘴,笑骂道:“瞧瞧,嘴里见她就没个正形。”

      说着便到了一楼,这时见阿童不知所措地在厅中站着,小萍便说道:“你先跟我走吧,给你安排地方。”
      又对沈二哥说道:“小姐才不是那样的人嘞!”说罢,做了个鬼脸便带着阿童溜走了。

      沈二一人看着这冷清的沈府别院,也就外面装了潢挂了红,院内倒是如往常一眼清净素雅,于是找地方坐了下来,自斟自饮地侃道:“天要下雨,妹妹要嫁人!可这,值得吗?”

      楼上沈念坐在椅子上,背微微靠着桌,玉销还未从刚刚的牵手中回味过来,便拿着喜秤杵在了原地,“掀开盖头就行了。”

      沈念摩挲着手心中未干的血迹,声音压得极低,冷清地说道,“手收了伤,得快点上药了。”

      原来拉着我紧忙入房是为了包扎伤口,而且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王玉销边疑惑边上前几步,用喜秤从下缓缓地掀开了纹着彩凤锁着金边的盖头。

      盖头下的容貌一点一点清晰,从嘴唇,到鼻梁,再到眉眼,眉眼皆柔意,但所呈之气质却更多的是英气,王玉销愣在了原地看得入迷,从未见过如此风采。

      猛地感觉手被人拎起来,手心又麻又涨,只见沈念将药敷在手心,药凉嗖嗖的,但她的手指却如刚刚牵手那般温暖。

      他忽然想起来了在他院中的那位友人,那位友人也让他感受到了温暖,但这些温暖暖意却都是转瞬而逝。

      “包好了,你先睡下吧,不早了。”沈念背对玉销,不紧不慢地脱了喜服,换上了一身男子深蓝外袍,细腰上系着半月状的玉坠,又走到书桌前,配上小弯刀,这才回过身来看着王玉销,抬头便看见那双好似蒙了层灰的桃花眼,微皱的眉头和半咬着的下嘴唇,心中不免一愣。

      好像缺了点什么,沈念手托着下巴,盯着眼前懵懂的小白兔,将小萍下午交代的事快速过了一边,“啧,好像没喝交杯酒。”沈念反应过来,用手轻拍额头,冷笑了声,便走向了在桌旁的王玉销。

      王玉销看着窈窕佳人走了过来,却感觉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不禁往后退了几步,等反应过来时觉得自己失了态,便抬手接过了沈念递的酒杯,俯身前倾迎合着娇小的沈念,交杯时感受到了沈念温暖的鼻息,擦过脸庞,王玉销一下红了脸。

      “这酒不错,看来小萍还会挑!”沈念笑道,却见王玉销的表情苦不堪言,好像喝了毒物般,眉心紧锁,不断眨眼,绯红染上了两腮。

      沈念见状快速倒了杯茶,又戏虐地看着玉销拿起茶杯咕咚喝下,想着这口酒下肚,怕是王玉销也睡不着了,于是指了指书桌的方向道:

      “睡不着那有书有笔,允你随意看,饿了这桌上有糕点。”说完便笑着下楼寻沈二去了。

      王玉销看着越行越远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舒缓了眉头,还好没有洞房,于是多喝了几杯茶之后慢吞吞地走向书桌,开始翻阅桌上的书籍,《诡论》——易知秋,《洛阳之匪》——易知秋,《机关巧物》——易知秋。

      王玉销心中哑然,忽而又觉惊喜,继续向下翻,只见还有几页稿纸,乍一看与那位友人的字迹极其相像,他赶忙拉开桌前的太师椅,想坐下细看这字迹,只见这稿纸上画了机关战车的大体,旁边又写了很多备注的话。

      “机关战车可攻可守,可摆兵阵”
      “此部位需合铁,硬铜。”

      翻完了手稿,便又细翻那几本书,翻到《诡论》时,在里面发现了王家布局图,王玉销瞪大双眼,嘴唇微张,手在细微地颤抖,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整个人也好似冒了烟,莫非,那位友人便是沈念?

      凄清空境偌大陌生的房只剩王玉销一人,他坐在桌前,望着发新枝不染风尘的梨树,看着刚刚被牵着的左手,感觉如此熟悉,像是曾经梦中之物,从心底复苏的温暖,又像是水中月镜中花,一碰即散,若即若离。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玉销带回家啦~
    沈念内心os:怎么样才能让销儿发现我就是哪个友人呢?在线等?奥原来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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