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赐婚 ...
-
雪停了，风止了，寒气回缩，百家灯火映新春，十里花开只待君。
忆往，忆往，只要与你，便是新生。
两日后上朝，沈念带着面具在殿上请旨，求赐大年二十五，与京城布商王海之二子王玉销成婚。
文武百官皆震惊，三皇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念，冷笑一声便看起了热闹，四皇子回头迷惑又愤怒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沈念，沈念也抬头看了眼他，对视了一番后，沈念便再没抬过头。
“与商贩结合这种搬不上台面的竟然到殿前赐婚？”
“先前有传言七公主看上了王家二子，还敢跟七公主抢人？”
“如今已二十号了，就只有五天，当成婚是儿戏吗？”
“进殿还戴面具，可见京中传言不虚，真是丑如夜叉！”
朝堂之上仿佛变成了集市口的菜市，你一言我一语的，而高堂之上的皇上始终不言语，只是听着阶下的议论和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沈念，颇久看完了热闹便缓缓地开口道：“卿掌管百枢司三年，从不上朝，没想到这第一次上朝竟是如此？哈哈哈哈。”
这转音一笑，沈念背后汗毛竖起，额上泌着细汗，眼中不知觉间填满惊惶，也不知觉间汗水浸透了里衣，身体更向下拂去，诚惶诚恐。
沈老将军站在旁边欲冲上去，但被沈俞拉住了，沈俞轻摇头，示意冷静。姜大人看那跪在地上的沈念，又斜眼瞟到沈将军那紧张的神情，心中暗喜。此时文武百官皆吸一口凉气。
顿了会，皇上又接着道：“若沈念中意，朕允了便是，这旨随后便让人送去王家。”
沈念忽地立起半身，又俯身磕头道：
“臣，谢主隆恩！”
下朝后，沈念脚底溜烟似的往宫门外跑，生怕被二哥揪住训话。她二哥向来管她严，她也愿意被沈二管，但谁知当她刚进到迎春楼准备喝几盅，便看见掌柜桌前的木雕笔筒和一枝嫩梅，便知道二哥到了雅间等她。
沈念翻了个白眼，嘴角向下撇了撇便大步迈上了雅间，心想二哥怎么来这找她，再不济也是在家中教训，莫不是要丢脸丢到迎春楼了么！
这栋京城最大的迎春楼可是沈念四年前基本花穿家底才建成的，不仅是她吃饭喝酒的去处，也是消息的交转处，这里维持着月消息的交接流通和刺杀买卖。
平日里掌柜桌前是玉筒檀签，下月者得命取签，成后还签；若只有竖立的玉珠算盘，便是大事紧急，众月者速归暗月阁；这几年多了个摆饰——木雕嫩枝，若掌柜桌上摆着，便是是沈二哥在檀古阁找她。自迎春楼至今，也就只有沈二哥知道，想找沈念，来这里就对了！
要是问沈二为什么知道，那还得提三年前与沈二哥切磋时无意打碎了四皇子赏的玉龙鼎，在家中看沈二数着碎片粘合，又算着二哥爱喝酒闲逛，便于心不忍地说以后去迎春楼都免了二哥的帐，这才让沈俞知道了这迎春楼与妹妹的关系。于
是以后每次找不到沈念，沈二便去迎春楼对小二说：“我找沈念，顺便来点好酒好肉。”每每沈二来掌柜都给安排檀古阁，并在桌上多了那木雕嫩枝。
檀香环绕，古色沉香，这便是檀古阁，迎春楼最大的雅间，以玉墙生香为引，以古朴沉静为名，冬暖夏凉，环水而建，前望可见繁华的渡桥，左望满眼砖墙瓦砾，万家灯火，皆为生活气，右边隐隐可见恢弘的皇宫与巍峨的城墙，令人生畏，若是晚上向右望，确也多了分沉寂。
沈念三步并两步地走向檀古阁，心里还嘀咕着怎么脱离审讯，但一推门便见四皇子宋翊玉端坐阁内，官服还未来得及换，眼睛盯着窗外，嘴角带笑，却让人看不出愉悦，手里把玩着青绿的茶杯。
沈二看见沈念进门后，怒怒地瞪了眼沈念，眼神示意进来，自己便大步退了出去守在门外，沈念这才知道是二哥带着四皇子来找自己了。
听见关门的声响后宋翊玉缓缓开口问道：“念儿，为何不上书，非要在朝堂之上？”
宋翊玉一字一句慢慢吐出，眼睛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她，还顺手把茶杯倒扣了过来，沈念朝门外看了眼，又看着倒扣的茶杯，指着自己笑骂道：“殿下有所不知，小人急了色，生怕晚了可就没了！”
“没想到几月不见，竟学会说谎了？”宋翊玉起身向前，步步威压，从上向下俯视。
沈念顺着退了几步，收起了阴沉的脸，抬头赔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小人看上了王海西北的生意，左右那三个儿子就王玉销还算看得顺眼，哑巴也安静，便才起了意，况且没有跟王伯父商量过又怎敢贸然呢？小人却也听闻了七公主之事，但又转念一想定是这底下乱传，欲损公主的名誉，这不赐了婚也算堵住了悠悠众口。”
宋翊玉看着沈念带笑的面容，微微露出的虎牙，情动一分，也心惊一分地侧身笑道：“那你可知今日你差点..”
他不再说下去，斟了茶将余话咽下，眼里的千万情绪转瞬而逝，又斜眼看屏风旁的沈念，笑了几声，才坐下又斟了一杯茶，继续慢悠悠地品起来。
沈念站在原地，听着窗外没了动静，才又开口说道：“总算走了，殿下，来时竟带了条尾巴，莫非怀疑着我？”
“几分真几分假。”他低声询问道，直接略过了沈念的疑问。
“七分真三分假。”说罢沈念笑了一声，又低头作揖道：“殿下，事有紧急，先行离去。”
沈念走后，四皇子从阁中走出，对沈俞说道：“走吧，戏演完了。”望着楼梯的方向，不免失落，念儿这是与他生分了。
“快点快点！去量少爷的身形，三天之内要赶出婚服！”
“给那边也挂上红绸，诶诶诶，这边的喜字贴歪了！怎么看的！”
“这里到时候要放礼的，把这儿收拾干净。”
“把这边的杂草也除了，乱糟糟的像什么话！”
自从王玉销在前院和全家接了旨后，他的小院也不得清净了。
阿童站在少爷身旁，只见少爷在“热闹”的房中仍气定神闲的看书，房内的下人们来来往往的进出，阿童的心也随进进出出的人绕的极乱。
少爷兴许是不知的，但他经常替少爷出去买书自然知道，这沈念自也是不好的主儿，但又一想，好歹这也是圣旨所赐，定不会要了少爷的性命，虽然只有四天准备，规模定也不大，但终究好比在公主府当男侍，这才定了心，提声说道：“咱们这小院还真热闹了一回！”
王玉销皱眉摇了摇头，想着怕是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机会见到那位“友人”，比划问道：“阿童，你可知这位沈姑娘为何要与我成婚？”
阿童看少爷如此，便逗道：“这沈司主一定是看上了少爷的美貌，才会跟着七公主抢，看来还是难过良人关！我就说我们少爷如画中仙水中月，可不是一般人能觊觎的！”
说完便识趣地向旁退了几步，生怕少爷打到他，转而又嬉皮笑脸地说道：“少爷，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就算是鬼门关，阿童也陪你走。”
玉销苦笑着比划：到了下面，你也自由了。随后望向窗外，指腹摩挲着书页，眼睛也微眯了起来，他不敢想未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未来，只能如此这般，走一步看一步，无论是什么，他都得接受，这是他的坚强，也是他的宿命。
王海驻足在院外望着挂满红的后院，却迟迟不肯迈过大门，“大海，你来了！”王海抖一激灵，往里往外看都无人在侧。
“今生愿结连理枝，此生共度玉枕眠。”
王海顿在原地，风吹的鬓角碎发飞起，声音也随风消散，蓝玉在他怀里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还未说完便撒手西去。
“玉儿，你回来了吗？”王海颤抖着退后，脚步凌乱，面部抽搐，期待着，又绝望着问道：“这么多年了，销儿总算要走了，你知道吗？眼睛真的很像你，这性格也随了你，你我便都能安心了。”
窗外的积雪化了，铜铃也叮当的晃了起来，王府中络绎不绝的商客，进进出出的下人，不仅府内，府外也热闹了起来，成了个小半个集市，买灯的，买簪子的，买配饰的等等，还有叫花子们围坐在门口的杨树边，甚至连城北头的黄衣半仙也在附近摆起摊来，都在应和着喜鹊报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赐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