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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恶寒 ...

  •   “快点给我家大人清路,耽误了上朝的时辰你们就完了!”那车夫在车上对路中扫雪的下人趾高气扬地骂道,转头又恭恭敬敬地对马车里的大人说:“昨夜忽的来了场大雪,看样子还得再等等了。”

      “驭!哟!没想到这时候能在宫外碰到姜大人,这速度赶上朝怕是有点慢了吧!”马上之人打趣着地问道。

      “沈将军先走即可,老夫便等着雪清,不送!”只见姜仲雍掀开帘子,瞟了一眼前方又转头看了一眼沈从晖,便放下了帘子,任由珠帘左右胡乱地打着。

      “那朝堂上见!驾!”沈将军双腿夹马腹长去,无视那姜大人的脸色。“一会也不知道沈将军还能不能笑出来。哼!”姜仲雍压制着内心的喜悦,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前方离去的背影,开口催促道:“再快点!”。

      官道旁的梅花在寒冬中盛情绽放,丝毫不知恶寒将至。天上流云,地上流觞,寒风刺骨,梅花夺了目。

      沈念昨晚刚进王府后院主房时便下开了大雪,如今的她裹着被子坐在房中。

      “小姐啊你的外袍呢,你怎么会不穿外袍就出去?昨夜那么冷后来还下了雪,你出去也不通知小萍一声,好叫我担心。”小萍端着刚煮的药走到床边,又说道:“老爷派人来说一会要来一趟,要是小姐不想...”

      想字还在拖音,就听一个富有磁性而低沉的声音传来,“阿念,这些药喝两日,两日后我再来给你把脉,最近开始下雪了,外面天冷得难熬,多休息少外出。”

      沈念喝完药拿手擦了把嘴,眼睛望着窗外,嘴里也轻声跟着重复了遍:“外面天冷得难熬。”
      反应过来时眼神示意小萍,小萍便快速地递上了一个荷包,里面鼓鼓的,林信音看了眼微愠地补充道:“阿念,不必这么多,而且我帮你,是本应这么做。”

      话是这么说,但小萍手上的荷包这下可犯难了,手举着迟迟不敢收,沈念看了一眼林信音,眼里跟着暗淡了些,好似想到了什么,忽然挥了挥手,翻身便睡了,小萍这才收了手,送林公子出沈府别院。

      “林公子,小姐她..”小萍偷瞄了一眼林信音,看他面无愠色,想是并未生气,才继续说道:“小姐她不知为何今早心情不好,这才唐突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小萍的眼珠子咕噜的转了一圈,又接着说道:“快到过年了,公子今年什么时候来,小萍好安排客房。”说完还不忘笑嘻嘻。

      林信音还未开口回答,便看见风尘仆仆的沈将军赶来了。
      沈老将军见到了信音,忽然松了口气,空中的白雾像烟火一般四散开来,开口便道:“信音,跟我来一下,有件事...咳咳咳!”
      伴随着急喘,沈将军从怀中掏出了个褐色的药瓶,顺手吃了几颗药丸,又对着小萍说道:“给我准备碗姜汤,外面可真是冻死老子了!”

      林信音紧蹙眉头,上前欲搀扶把脉,但老将军甩了甩手,清了清喉咙,笑道:“没事,进屋说!”

      小萍看到老将军拉着林公子走到一边便接了吩咐去煮姜汤了,走时还不忘看一眼林公子,暗示他一会再说。信音笑了笑,便跟着老将军进了一楼的大厅。

      “今日上朝,皇上提念儿已满十五,也该婚配了。”老将军的脸上没了笑容,更多的是岁月的苍老,看着信音,嘴唇微动,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满眼愁容,沉默了良久,才道:

      “念儿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我知道我有愧,但皇上这时候提念儿的婚事,是欲...”

      老将军不想再说下去,他一个踉跄坐到了椅子上,无力地靠在上面,心想念儿的婚事暂且不说,如今皇上猜忌自己,这年轻有为的适龄青年倘若给念儿,以后不管是他还是沈念,不论做了何事,处境都不会太好。

      他没保护好今秋,念儿心口上还一直有一处刀痕,因此他一直无法面对自己和念儿,想到此便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林信音缓缓开口道:“沈叔父,阿念她早就考虑到了,所以不会有适龄的男子愿意和她相和,她会处理好的。”

      嗯?所以不会有适龄男子愿意和她相和?这是为何?
      沈老将军脑中一懵,又听他说道:“现在城中传言沈老将军之女沈念丑如夜叉,暴虐疯狂,因此不少人都没了想法,不敢贸然。”

      他说完自己也被逗乐了,什么叫丑如夜叉,阿念这柳叶眼分明好看,眸黑的眼闪着星光,头发散下,衬得五官极其温润,头发高簪显得棱角分明。
      虽说平日是冷沉了点凶狠了点,但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暴虐疯狂多少倒是占了点,自从五年前的事后,对自己更狠罢了。

      老将军看着信音笑了起来,那颗悬到半空飘零的心便沉下去了,走上前拍了拍信音的肩,小萍还未将姜汤送来老将军便走了。

      当小萍端着碗进来时只看见在等他的林公子,林公子背对着他,身形高挑,绿衣白袍,腰间的腰带松松垮垮的挂着却丝毫不显得凌乱,腰下的白玉玉佩如同他一般,高洁不可侵,兴许是信音习过武,背立站那恍如一座青山,丝毫没有文人的书生气。

      信音闻声回头,眼带笑意,嘴角微微上扬,这一笑,撞得小萍心里砰砰直跳,心想举世无双也不过如此了吧。于是慌慌张张地开口问道:“老...老将军呢?姜汤煮好了。”

      “先行离去了,得知念儿睡下了便走了。对了小萍,今年过年我在医馆中过,我这也便走了。”说完,便出了大厅离去了,只留小萍一人端着碗在厅中。

      出了沈府别院的门,信音徐徐回头,迟疑了片刻,眼神空洞地说道:“阿念,今年,就不叨扰了。”

      上午的雪刚停,下午的雪又跟着踏来,大家都在感叹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更冷了,京中一片银装,巷道积了层厚雪,也有不怕冷的孩子们相聚打起了雪仗,连沈念府中的梨树也被雪遮了颜色,仿佛世间只剩雪白,但这洁白之下掩盖的不只有花苞,还有血迹和污垢。

      王府后院中,王玉销披着今早出现在身上的黑色外袍坐在窗边,不解的眼神望着窗外,手指凸出的指节敲击着桌子,心中反复念着这两句话,

      “既知此程无归期,但愿不负少年心。”
      “万物皆有因果,心的因种了结局的果。”

      一旁的阿童看此情景,心中正迷惑少爷身上怎么多了件厚衣,又看少爷没精神地过了半天,像极了说书先生说的被野鬼夺了舍,于是自我催眠着觉得少爷入了魔,心疼不已。

      又不知从何开口,便轻声地问道:“少爷,从早上坐到现在了,雪又开始下了,天更冷了,要么让小的把窗关了吧。”

      其实阿童想关窗是因为自己站冷了。

      王玉销闻言挥了挥手,阿童这才上前关了窗,将纷纷扬扬下着的大雪关在了窗外。
      雪下这么大,应该不会再来了吧,赴死啊,少年之勇少年之心真的会如此之深吗?

      玉销想不通,他这十七年,活在白眼和冷漠中,习惯了委身黑暗,也打算噩噩余生,好似这样也还不错。
      但他还是在那纸后写下了“如此,倒也算解脱。”
      然后便将纸笔放到一旁,闭眼小憩。

      没过半刻,王海便派下人叫王玉销去书房,王玉销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外袍叠起来放到床上,像珍贵的宝物一般,然后便随那人赶去了书房,阿童心想,怕是七公主那档子事,便也跟去了。

      天色将暗,暮沉黄昏,风雪夹杂,大地归寂,只有那书法的烛火迎风舞动,身姿绰约,向世人展示有限的活力,无限的生机。

  • 作者有话要说:  王玉销:感谢老婆送的外衣!
    下一话玉销便知道自己的未来去处了。
    这一话他们文中相遇,少年身在黑暗却仍有赤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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