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女巫与主教》二呆中子

2、圣女与暗精灵（上）

　　对黑暗生物来说，光明信徒是极具诱惑力的美味毒药。

　　其实，反过来也成立。

　　只是黑暗生物热衷于承认，并且毫不犹豫执行。而愿意承认这点，并且采取行动的光明信徒，寥寥无几。

　　人类抗拒着去了解对方，抗拒着吸引力，反而叫嚣着肮脏的、丑恶的、不为所容的、反道德的、等等，甚至诞生出光明教会、圣骑士、圣徒等存在，希望消灭黑暗生物。

　　真是扭曲的存在啊。

　　之前讲了黑暗女巫和光明主教的故事，今天则要讲讲某位平平无奇的圣女。

　　说她平平无奇，是因为她罔为圣女，却没能做出任何值得载入圣战史册的事迹。

　　圣女玛丽，父母不详，是由光明教会在光明年出生的女婴中挑选出来受到“神启”的那个。（私设：光明年四年一次。）

　　在圣女诞生仪式上，教皇变出的神之幻鸽，会随机停立在圣堂中的某个准备洗礼的女婴身上。

　　被选中的女婴，将成为圣女，从父母身边离开，成为教会的女儿。职责就是侍奉光明神，安抚信徒，祝福光明战士，加持各地的教堂，维护光明结界，等等。

　　玛丽从小由其他圣女和大主教们教导，学习教义和种种光明仪式。所有圣女在满25岁以前，都禁止和60岁以下的男性接触，以免她们因青春年少的躁动而产生不合礼的举动；而在圣女满25岁以后，繁忙的教务让她们几乎没有什么个人时间。

　　虽说并未明立禁止圣女结婚生子，但基本没有几个圣女能进入婚姻生活。

　　在玛丽心目中，所谓男人，基本上都是一群白胡子长长的老爷爷的样子。她所有的知识都来自教会的图书馆，而图书馆里是没有小说一类的故事书的。

　　所以她从未知晓何为爱情。

　　回到我们的女主角，圣女玛丽遭遇奇异生物的那一天。

　　那不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或者说，那天天气很差，暴雨滂沱，电闪雷鸣。

　　玛丽正在圣殿附近的森林里，练习祝福术。

　　祝福术很受施术者的心情影响，为了在任何情况都能释放出稳定的祝福术，玛丽被要求在恶劣的天气前往森林深处进行练习。这是圣女的惯常训练。

　　但玛丽其实并不怕打雷和密林。

　　她喜欢在身上套一层避雷魔法阵，然后站在最高的树上，看着乌黑云层碰撞时的电光袭击大地。

　　如恶龙般闪烁的电光在她身边飞舞着，散发出清新的气息，滚滚雷声仿佛恶龙的咆哮，雨水是激战的汗水，狂风则是喘息。

　　她总是幻想着，此时云层中是否也在发生着某些神明的圣战。

　　这种令人敬畏的天地之力总是让她激动不已。

　　就在她沉浸在雷电的震撼中时，远远的天边飞来一个黑影。

　　是鸟儿吗？在这种大风大雨的天气里，会不会受伤呢？

　　玛丽担心地往那边扔了个回复咒和祝福咒。

　　感受到这种温暖力量，黑影速度加快了，瞬间扑到玛丽怀中，瑟瑟颤抖着。

　　这鸟比想象中大很多，而且很重，玛丽艰难地抱着它，爬到树下，累的气喘吁吁。

　　天色很暗，她看不清这是什么鸟儿，但从小受到的善之教育告诉她，必须对需要帮助的动物施以援手。

　　她积攒力气，又拖又抱，总算把鸟儿拖到附近的小屋中。

　　小屋是给修习的圣女休息使用的，此时空无一人。玛丽升起炉火，取来干净的毛巾，准备帮鸟儿擦干身体。

　　借着火光，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鸟儿，而是一个有着暗色皮肤和银白头发的人形生物。它身上的衣服破损很厉害，血迹斑斑，仿佛经历过一场严酷的战斗。它有着尖尖的耳朵，睫毛很长，面容十分精致，背上的羽翼正慢慢缩回体内。

　　玛丽学过有关黑暗生物的知识，她认出来了，这是一只黑暗精灵。

　　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兴奋。

　　玛丽被保护在圣殿的领地里，从未见过黑暗生物，只是听闻过他们的各类难听的传说。而且，教会也不会特地和未满25岁的圣女说，她们接受的善之教育，不包括对黑暗生物善良。

　　更何况，玛丽对这只黑暗精灵，充满了好奇。

　　为何他会在大雨天飞到圣殿的领域？暗精灵真的如书上所说的那样，寡情、自私、残暴、纵欲吗？

　　玛丽其实也不太理解那些词语的意思。她周围的人，都是挑选出的合格信徒，全都符合教义的规定。

　　玛丽确实想知道那些肮脏词语的意思。

　　于是她坐在昏迷的黑暗精灵身边，念了整晚的治愈术。

　　黑暗精灵醒来时，朝阳已升起，眼前伏卧着一位气息非常干净的女子，如火焰般的红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感受到动静，玛丽醒来了，对神色莫辨的黑暗精灵展颜一笑：“你感觉怎么样？”

　　黑暗精灵沉默地盯着女子的眼睛，那是双纯净而直爽的绿眸。

　　“挺好的。”好一会，他才闷声回答。

　　玛丽惊异于对方的声音，让她想起圣女丽萨弹奏的低音竖琴。

　　从外形上看，这个黑暗精灵真是得到眷顾的存在啊。

　　“我是玛丽。你叫什么名字？”

　　黑暗精灵又沉默了，只是一直盯着玛丽。

　　玛丽从未交往过心思复杂的人，对于这种直接而略带审视的注视，她早就习惯了，接待过的女信徒经常盯着她看。

　　所以她什么也没想，回望着黑暗精灵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等待着回答。

　　好一会后，终究是黑暗精灵避开了视线。

　　“雷希斯。”

　　玛丽点点头，又问：“雷希斯，你昨晚为什么飞到圣殿的森林来了？黑暗生物不是过不来吗？”

　　“谁说我们过不来，我们只是不愿意过来。”雷希斯微扬起下巴，避轻就重时，眼中又闪过怀疑：“你既然知道我是黑暗生物，那为何救我？”

　　玛丽笑了：“神说要关爱所有的生灵。你是黑暗精灵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黑暗精灵。”

　　雷希斯再次沉默了。这真是个古怪的圣女啊。

　　“你饿不饿？我听说黑暗精灵最爱喝人血，你要……你要喝我的血吗？”玛丽有些迟疑，但想起善之教育，她还是鼓起勇气。

　　（私设：黑暗精灵的确会用人血补充魔力，但并不是说他们爱喝人血，精灵是素食主义者。黑暗精灵之所以称为黑暗，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会以血补充魔力。由于人类与黑暗生物的隔阂，几乎没人知道黑暗精灵也是以素食为主要饮食。）

　　“呵呵，不愧是奉献之圣女呢，还真光明。”黑暗精灵笑了起来，“那你过来啊，让我吸血。”

　　玛丽又犹豫了会，最后露出凛然的表情：“好，但不能吸太多，不然我可能会死的。”

　　黑暗精灵大笑起来，玛丽被他笑得脸红，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为什么笑。”

　　黑暗精灵一把拉过玛丽，无视她的疑惑，一面轻抚她的脖子，一面感叹：“我没想到圣殿教出的大名鼎鼎的圣女居然是傻子。不过就算是光明教的纯洁羔羊，也惜命嘛。”

　　说完，不待面红耳赤的玛丽有所反应，就一口咬上她的肩窝。

　　这么傻的圣女就应该被黑暗生物教训一下。他阴暗地想着。

　　玛丽惊慌地抵住对方的胸口，又想挣脱，又想起刚才的承诺而勉强忍耐，紧张得浑身绷紧。被咬的地方先是一阵刺痛，接着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小腹阵阵发热。

　　那是黑暗的气息。

　　玛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吸血的时候，施加了某种魔法。她立刻吟诵起净化术，但雷希斯突然在伤口处舔了一下，引发的浑身发麻的感觉打断了吟诵。

　　玛丽试图挣扎，但对方力气大得惊人，牢牢把她禁锢在怀里。每当她开始吟诵，对方总是对她做些奇怪的事情，让她无法专心。

　　圣女玛丽，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悔。

　　雷希斯正玩得尽兴，感觉怀里的女人一抽一抽地，竟然哭了。

　　黑暗生物很少流泪，对别人的眼泪也很漠然。但雷希斯看着玛丽的眼泪，心中却有种毛躁躁的感觉。

　　“你哭什么，我就吸点血，怕你痛又给你施加了会感觉舒服的魔法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说罢，意犹未尽地舔起玛丽的眼泪来，边舔边说：“真不愧是圣女啊，连眼泪也有魔力呢。”

　　玛丽被他粗俗的行为惊呆了，又羞又气。她凝神快速吟诵，一个净化术顺利施出，奇怪的感觉总算消失了，接着又施了个治愈术，肩窝也不痛了。

　　雷希斯兴致勃勃地旁观怀中的女子施术：“哦？圣女没有攻击技能吗？你就只能这样被我抱着，不断净化和治愈自己吗？”

　　（私设：圣女修辅助魔法。满25岁能够离开圣殿的圣女，身边都会跟着一大群牧师和圣战士，不需要特意学攻击技能。）

　　玛丽一声不吭，脸更红了，胸口不断起伏。她不再哭泣，擦了擦脸，对着雷希斯那张戏谑的脸，突然狠狠一口咬住了对方的下巴。

　　雷希斯痛的叫出声，还没待他进一步行动，玛丽给自己施加了强化术，一头砸在他脸上，正中鼻梁。雷希斯“嘶”地一声捂住鼻子，紫色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

　　玛丽见对方流血，怒气顿消，马上吟诵了治愈术，安抚道：“没事，我的治愈术很厉害的，像这种小伤口能瞬间止血，恢复原状。”

　　黑暗精灵被玛丽的骚操作惊出一串脏话，又好气又好笑：“好，我算是见识了圣女的攻击能力了，我承认你有肉搏的技能，好么？”

　　玛丽脸又红了，她大步走到小屋的门前，推开门，指着门外说：“你已经被我治好了，现在请你离开。”

　　雷希斯慢条斯理地从床上站起来，眼前圣女的绿眸因愤怒而变得闪亮亮的，已不是初见时那懵懂的模样。

　　都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产生的变化。

　　一种阴暗的窃喜油然而生。黑暗精灵雷希斯，意识到心中萌生了某种强烈欲望。

　　他想看到更多。想看到眼前这位干净纯洁的圣女，因为他而染上黑暗。

　　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怎样才能留下呢？雷希斯思索着，双耳微微颤动起来。

　　玛丽虽然羞愤，还是被对方耳朵的异样吸引了注意力。

　　黑暗精灵的耳朵居然能动？人类的可动不了啊。

　　雷希斯注意到了玛丽的视线。他敏锐地猜到了什么。

　　于是，他又让自己的羽翼慢慢伸出了肩胛骨，一点点展开。

　　玛丽的反应验证了他的猜测。那双绿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翅膀，满是好奇。

　　仿佛为了迎合玛丽的期待，翅膀还扇动了两下，玛丽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捂住嘴，脸色微红。

　　雷希斯暗暗笑了，但他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地说：“黑暗精灵算是很稀少的黑暗生物了，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只，更别提知道我们的素食习性。”

　　“素食？”玛丽的眼睛果然因为惊讶而睁大了，“你们吃素？刚才不是吸血了吗？”

　　“有很多黑暗生物都有吸血的习性，比如吸血鬼，魔藤，魅魔，以及——”注意到玛丽越发好奇的表情，雷希斯微微一笑，“算了，反正你也不需要知道那些。”

　　他耸耸肩，笑眯眯地说：“毕竟，你想让我这个重伤未愈的黑暗精灵滚到光明教会的老巢里自生自灭，对吧。”

　　玛丽还真没想到他走出这扇门的下场，嘟囔道：“你、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雷希斯淡淡地说：“圣女大人不允许我待，有什么办法？虽然我只需要一点时间恢复，就可以施加变形魔法，变成快乐的小鸟飞出这个鬼地方，但是圣女大人就是不愿意施加这个仁慈，能怎么办呢——”

　　“好、好了！”玛丽叹了口气，“你留下吧，但等你能变形，就得离开！”

　　雷希斯满脸笑容地点点头，整张脸都写着诚意。

　　“还有，我问你什么，你就得好好回答我，比如吸血鬼啊，魅魔啊，什么的。”玛丽脸有些红，她觉得作为圣女似乎不应该对黑暗生物这么好奇，但是现成的知识摆在眼前，实在是难以割舍。

　　“当然可以。”雷希斯的笑容更灿烂了，随即往床上一躺，“我伤还没好透，就麻烦圣女大人用高明的治愈术继续为我疗伤吧。”

　　看着躺在床上，解开衣服，露出肌肉分明、布着各种伤痕身躯的黑暗精灵，玛丽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类似饿的感觉。

　　真奇怪，黑暗生物还真是有趣呢。

　　雷希斯眼中，走向自己的圣女如懵懂接近饿狮的小鹿一般，鲜嫩可口。

　　其实，在玛丽眼中，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