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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赴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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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禹珂:“......”
“……”程雨栖不太确定地喊了声:“叔。”
徐禹珂捏了捏眉心,决定不予理会。
他得先把鳗鱼烤完。
总不能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年夜饭就让小姑娘啃碗白米饭。
“不急。”他说。
这老神在在的样子,让程雨栖愈发有些急了:“是大皮那些人吗?他们怎么知道你家住在哪里?你是不是回来的时候被跟踪了?”
“不是。不知道。没有。”
可能为了让程雨栖安心,徐禹珂这回直接把三个问题都给回答了,又扫了眼门口的方向,猜测:“应该是钱磊。”
话音刚落,门外果然传来李钱磊的声音:“禹哥,禹哥,你在不在家?”
程雨栖松了口气:“还真是。”
徐禹珂哂笑一声。
“徐禹珂。”门外李钱磊等不到回应,火急火燎地踹门,情急之中喊了句:“程雨栖,你在不在?”
程雨栖觉得李钱磊虽然表明了不喜欢她,但他确实也没有为难过她,算是那群债主中比较讲法律的了。
她站起身,准备跛过去开门放他进来。
“我去吧。”徐禹珂将一块待烤的鳗鱼放上烤网,叫住了她:“栖栖,你来烤。”
“哦。”
李钱磊在门外拳打脚踢一番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打算撞门而入。
他刚用尽全身力气撞过去,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并且徐禹珂灵活地侧了侧身。
李钱磊扑了个空,以惯性作用向前栽倒。眼见着就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徐禹珂终于向他伸出了友谊的双手,拽了他一把。
李钱磊的身体晃了两晃,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平衡点站稳。他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开始有余力指责徐禹珂:“徐禹珂,你居然还躲?”
徐禹珂似笑非笑:“我这小身板,经不住你那么撞的。”
李钱磊看着他近一米九的身高,再看看厨房里一米五多的小人儿,正把一面鳗鱼熏得焦黑。他不禁自我发出了灵魂拷问:小身板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太重要。想起刚才听说的事,他直接上手去掀徐禹珂的毛衣。
徐禹珂往后缩了一步,用最快的速度拎起挂钩上的羽绒服裹在身上,挡开李钱磊的咸猪手:“你干什么?”
“你不是被d......”
“打”字说了一半,李钱磊被徐禹珂一把拽出门外。楼道里灌进来的寒风将门拍紧。
隔出两个世界来。
徐禹珂这才平静地拉好羽绒服拉链,掀了掀眼皮提醒李钱磊:“不要在栖栖面前提起这件事。这是警告。”
果然还真是打架了,李钱磊怒了。
刚才他在电话里听说了这事,赶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散场了。只听围观的人说,十三打一,但双方都没落着什么好。
这么说来的话,那个“一”应该是牛的。
听到这里,李钱磊先是松了口气,没被揍得太惨就好。
但一想到徐禹珂是为了谁才会打架,又是为了谁才会在大年三十这天同人动手,李钱磊气又不打一处来。
明明,他已经有六七年没惹过事儿了。
李钱磊正了正神色:“禹哥,你答应过蒋老师不再打架的。”
“对方先动的手”,徐禹珂闲闲地迈开腿下楼,对自己曾说过的旧话不以为意,“我不还手,难道要等着被打死吗?”
那不能够。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李钱磊很快便接受了他这套说法。
李钱磊跟着下楼,继续了解他缺席的这场斗殴事件:“大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两人下到二楼,徐禹珂从左边口袋里摸出包烟,右边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哪句?”
“你要替程响林还债的事。”李钱磊回忆了下电话里听来的消息,自我补充道:“还有你爸断了你生活费的事。”
徐禹珂衔着支烟停在二楼,把烟盒扔给李钱磊,低头拢起蓝色小火苗:“差不多。”
李钱磊从他丢过来的烟盒里敲出根烟,听到他的回答后,又暴力把烟头塞进烟盒,情绪暴躁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禹珂抿一口烟,缓缓吐出,无奈地笑笑:“因为不希望今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今天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碰上大皮他们难为程雨栖。可那是程雨栖的事儿。李钱磊认为,这事儿本可以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可以不做加害者,但没道理做个旁观者都有道德廉耻感吧?
李钱磊打算先冷静地听听徐禹珂的想法:“那你打算要怎么做?”
“先找份工作......”
话没说完,李钱磊发现自己冷静不了,他一拳挥过去:“你他妈是不是忘了,你做医生的初衷是什么?”
徐禹珂没躲,把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承受了,他擦了擦嘴角湛出来的鲜血,笑说:“行啊,每个债主一人一拳,我替栖栖受着。”
李钱磊被他的笑讽刺到,愤怒冲昏头脑,抬起膝盖又顶他一记:“你他妈说你要想要治好蒋老师,治好敏敏,才学的医。”
“我只被你打这一次。”徐禹珂牵扯住李钱磊的手腕,一个过肩推将他死死地压在电线杆上,无法动弹:“你好好记着,我妈已经死了,敏敏也死了。”
李钱磊没想到从良了六七年的徐禹珂还这么能打,他算是领教到了他当年在初中部的那些传说。
只是,他分明也看到徐禹珂的眼睛里的狠劲儿在一点点熄灭,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可栖栖还活着。”
他忘不了在夜店的那一晚,他正在眼睁睁地看着程雨栖一点点陷入堕落。本是个苦命的孩子,为什么要因为她父亲的过错,去承受痛苦的人生。
做加害者,他做不到。冷眼旁观者,他亦做不到。
李钱磊心疼这样的他,被他卡住的喉咙里艰难发出一声:“禹……哥。”
这一声饱含了太多情绪。徐禹珂松开手中的力道,冷漠地撩起眼皮:“钱磊,把借条给我。”
“不行。”李钱磊不可思议地摇头拒绝,他是不会接受程响林的债务转到徐禹珂身上的,发着狠地道:“不就是几十万块钱吗?老子这么年轻,几十万块钱挣不回来吗?就当老子赌钱输了。你不是要替程响林背债吗?行啊,我陪你一起。”
徐禹珂认真地打量着李钱磊,哪怕两个人朋友多年,他仍有些意外他的反应,心里想的那句‘除了还钱,以后就别再联系了’,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你让我帮程雨栖弄个高中上,我不是办到了?”像是猜到他的心思,李钱磊开始强调自己的价值:“你总有需要朋友的时候。”
李钱磊比徐禹珂小两岁,去年参加完高考后早早地踏入了社会。他在工地上做过几天小工,那时候便结识了当时的项目投资商程响林。
确实也跟着赚了些钱。
后来,听徐禹珂说手里有笔钱没地儿花,他便介绍了程响林给徐禹珂认识。
也才有了后来的事儿。
严格说来,徐禹珂的损失可跟他脱不了干系。
他没补偿徐禹珂的损失,哪里还有要徐禹珂还钱的道理?
程雨栖一个人留在港城念书,的确是需要一些照看的。
徐禹珂没花太多时间去消化李钱磊的兄弟情深,手里头的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他朝着自己车的方向抬抬下巴:“帮我打听看看,我这车能卖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