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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赴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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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栖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密集的集市,看不到任何徐禹珂或大皮等人的身影。
她心中焦虑不安。
厨房里的鳗鱼,从料理台上翻来翻去,最终滚落在地上,打碎了一盆水仙竹,碎玻璃炸开一地。
程雨栖吓了一跳,在阳台尖叫着蹲下身来,双手抱住脑袋。
好半晌,她才渐渐有了意识,从阳台走到厨房,鳗鱼在碎玻璃上挣扎,把自己扎出两个血窟窿来。
眼看着,日头西沉,黄昏来临。
徐禹珂还没回来。
程雨栖愈加心神不宁,她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分一秒,索性拿了把菜刀举在手里,对着地上还在誓死挣扎的鳗鱼准备挥刀。
一刀下去,鳗鱼昂起脖子,张大尖嘴,气势能吞人。程雨栖一瑟缩,刀砍在湿淋淋的地板上。
二刀下去,鳗鱼灵活一甩,甩了她一脸水。
挥第三刀,脚下没站稳,一膝盖跪在碎玻璃上,血一下子涌出来,疼到钻心。
刀总算是拍在鳗鱼脑门上,鳗鱼奄奄一息。
程雨栖顾不上腿上的疼痛,瞄准地上的鳗鱼后闭上了眼睛,手臂发力,再次准备挥刀。
手腕被人握住,他夺下她手里的菜刀,看着厨房里的一片狼藉,啧了一声:“我们栖栖和一条鱼打成这样?”
他回来了。
程雨栖睁开眼睛,偏头看向他,眼里的惊喜抑制不住:“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骂你?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看着她这小心紧张的模样,徐禹珂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把菜刀放在料理台上,笑着打趣:“我们栖栖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你别笑。”程雨栖:“我认真的。”
“我没事儿。”徐禹珂拎起地上的鳗鱼,丢到水槽里:“但我们栖栖今晚的年夜饭,只能吃条鳗鱼了。”
“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
注意到她的膝盖处有鲜血湛出来,徐禹珂敛起眉心:“裤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程雨栖的脸瞬间爆红,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裤子后面。她的初潮是上个月才来的,比同龄人要晚很多,她还没有掌握其中的规律。
徐禹珂咳了咳,提醒:“膝盖上。”
“哦。”程雨栖垂下眼睫:“是鱼的。”
徐禹珂气笑了,还在往外流呢,鱼的。
“能走吗?”
程雨栖弱弱点头。
“去换条宽松点儿的裤子。”徐禹珂转身去找药箱:“坐在沙发上等我。”
等程雨栖磨磨蹭蹭地换了条睡裤出来,徐禹珂已经做好准备工作了。
程雨栖坐在沙发上。
“裤腿卷到膝盖处。”
程雨栖卷起裤腿,露出纤细的小腿,白皙的膝盖上划破一道深血口,血已经止住,结了层软软的血痂。
徐禹珂手指头捏住镊子,夹住酒精棉给她消毒。他眼皮稍稍耷着,目光专注,动作轻缓而温柔。
皮肤上传来冰凉的湿意,疼,但也不疼。
程雨栖有些动容,突然出声:“叔,你以后会是一个特别好的外科医生。”
徐禹珂撕创口贴的动作一顿,又慢条斯理地继续揭开包装纸,不动声色地笑问:“为什么是外科?”
因为她第一回在医院遇到他,他那个时候就是外科实习医生。
“你不想当外科医生吗?”
徐禹珂给她贴好创口贴,把她卷起来的裤腿一层一层往下放,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只道:“栖栖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或者玩会儿手机,可以?”
“你呢?”
徐禹珂蹲在地上收拾药箱,胸膛里传出轻轻颤笑:“教训教训欺负我们栖栖的那条鱼。”
徐禹珂放好药箱,钻进厨房,开始打扫地上的碎玻璃片。
程雨栖打开电视,越想越不对劲,他刚才是在回避问题。
她挪下沙发,一瘸一拐地移步到沙发边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当医生?”
“我没说不当医生。”徐禹珂捡起地上的水仙竹插到别的玻璃花瓶里面:“只是说为什么非要是外科?可以是内科,也可以是血液科,甚至还可以是妇科,对不对?”
妇科两个字成功转移了程雨栖的注意力。她瞠目:“你想当妇科医生?”
“职业而已。”徐禹珂不想过于纠结这个问题,给了句模棱两可的答案:“做什么都行。”
程雨栖成功被他混淆视听,她理解的“做什么都行”,是他前面列举的各个科室,便接受了他的回答。
徐禹珂拖完厨房里的水,打开水龙头,开始收拾那条奄奄待毙的鳗鱼。
他先把鱼的头部固定住,修长的手指摁住鱼身,窄刀在鱼的颈部切入,锋利的刀口贴着鱼骨平滑到尾部,最后拎起来冲洗干净。
鳗鱼翻身,再重复来一次。
整个杀鱼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外科医生就是外科医生,杀条鱼都这么令人赏心悦目。
程雨栖看傻了眼:“杀鱼这么简单吗?”
徐禹珂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膝盖,有所指地打趣:“应该,也看人?”
程雨栖抿起嘴,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说起了正事:“你跟那些人是怎么谈的,他们为什么愿意离开?还有你说的要告诉我的好消息,是什么?”
徐禹珂从高处的厨柜里翻出来烤网:“栖栖,想吃烤鳗鱼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先回答哪一个?”
“第一个。”
“第一个。”徐禹珂重复着她的话,冲洗着烤网,边思考说辞:“我就跟他们讲法律。经过司法拍卖,程响林的个人财产都已经变卖。你没有继承你爸的任何财产,他们自然找不上你。”
“司法拍卖的钱,也不能还清你们的债务吗?”
程雨栖知道程响林名下是有好几处房产的,加加起来几千万肯定是有的。她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皮他们还要来堵她?
“你爸还有银行的欠款。”徐禹珂解释说:“司法拍卖会先偿还银行的债务,我们这些只是民间借贷,钱能不能拿回来只能看个运气。”
“哦。”说到这个话题,程雨栖总归是有些不自然,她又扯回原来的话题:“那他们愿意遵守法律吗?”
他们不愿意。
那只是法律的规定。
事实上,光光是口头骚扰都让人不堪忍受。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徐禹珂不敢想。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照顾到程雨栖。
所以,其实,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有人扛下这笔巨额债务。
徐禹珂支好烤炉,驾上烤网。
木炭烧得通体发红,鳗鱼碰到铁网,立即蜷缩起来。
“不是愿不愿意相信法律的事,而是我告诉他们,我们栖栖会拿起法律武器保护好自己。大概是没有人想天天吃官司吧,所以......”徐禹珂将鳗鱼翻身,抖了下肩轻松道:“他们就走了,而且承诺不会再来骚扰我们栖栖。”
“法律真的会保护我吗?”
没等到徐禹珂的回答,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一声重过一声,近乎是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