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峰》韦秋

19、离开

　　“放心，已经搞定了……呵呵呵，我可是把自己都陪上了，怎么可能拿不下？好了，放心吧，他已经离不开我了，常锐想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让他完成。”

　　听到这儿，南峰恍然，悄悄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忍着不适离开了这儿。

　　广海，他再也不想待了。

　　常锐的电话如期响起。

　　“考虑好了吗？”

　　“我可以告诉你付氏的机密，条件是，让我出国。”

　　“我要的是他的股份。”

　　“他太好对付了，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你想好了？我怎么相信你？”

　　“不知道。”

　　“好吧，来一趟，我等你。”

　　发现南峰不见的一瞬间，付落心慌不已，他抓着手机，坐在床上摸向早已冰冷的被窝，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还是去找常锐了！

　　这是南峰最后一次来常家大宅，常锐在书房见他，两人在房间了聊了半小时不到，便开门出来了。

　　常锐吐着烟圈，写给他一张□□。

　　“合作愉快。”

　　南峰接过□□，不愿久留，忽视未接来电，在手机上订了最近的一轮航班，让常家司机送自己去了机场。

　　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常锐忍不住感叹：“可怜啊，小南，你跑，真的能跑的掉吗？就算为了我们的合作，我也要整死付落。”

　　他走后不久，付落抛下公司的一切事情，找了过来。

　　但是人去楼空，连常锐都不在家。

　　他用力踢了一脚铁门，俊秀的脸蛋阴沉如夜。

　　“南峰，你敢耍我。”

　　得益于常锐的帮助，南峰顺利出了国，他当初随口一说的m国。

　　时间一晃而逝，他已经在异国漂浮了三年，住在一条满是鲜花的小巷子里，路是上世纪留下的一块块青石板铺就的，下雨天还会长出片片鲜绿的青苔，邻里有上了年纪的老夫妇，也有刚生完孩子的妈妈，性格都很好。

　　刚来的时候，南峰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能在家自学，半年以后，他才敢走出小巷，迎接这里的夏天。

　　小巷很直，一头连接中央大街，另一头通向一条宽阔的河流，河岸上有的是咖啡厅和餐馆，夏天一到，小巷里的鲜花开得浓艳热烈，邻居们的窗户上都或多或少有一簇鲜花，只有南峰的窗台光秃秃的，反而显得不合群。

　　好心的邻居大姐在某一天下班回家，领着家里的三个小孩，为南峰送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盆鲜花。

　　灿烂的三色堇。

　　从那以后，南峰渐渐走了出来，无论如何，他没有死，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

　　在他自学完这里的语言之后，他在附近的咖啡店找到一份工作，店长欣赏他的外形条件，让他留了下来。

　　日子就这么灿烂的、平静的过着，每天下午下班之后，他骑着单车回到家中，收拾好屋里屋外的一切，如果没有人请他帮忙修修灯泡或者电视，他就在家看会儿书，然后吃饭睡觉。

　　他曾经在小巷里看到很多来拍广告的，征用了邻居那布满花藤和鲜花的外墙，芬芳馥郁的香味从花上飘到了美丽的模特身上，那个时候他就会在想，这里也不是与世隔绝。

　　三色堇花期过后，又是一轮秋月，那是南峰第一次在国外过的中秋节。

　　他想起那首歌，外国的月亮也没有比较圆。

　　太阳落山以后，温度便低了一些，南峰喜欢搬个凳子，坐在门外，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看着小巷里平静温暖的晚上，他的心也沉静下来。

　　三年又过，他已经在这个小地方混得如鱼得水，若说孤僻，这里的人们太过热情，不会让他难过下去，常常有聚餐，也会叫上他，他们也会和国内的长辈一样，问他有没有谈恋爱，什么时候结婚。

　　他耿直地说没有，惹来窃窃低笑，年长的妇女便要为他介绍年轻人的联谊会，鼓励他多和姑娘们聊聊天。

　　不用了。他笑着说，我有你们就很满足了。

　　他还养了一只猫，不像六年前从便利店出来时遇到的那只，这只小猫很可爱，会等他下班，等他一起睡觉，等他帮自己洗澡，它很粘人，南峰每天出去上班，它都在窗口坐着舔爪子，望着他不舍地喵喵叫。

　　小猫是只小三花，除了有点调皮，有点爱咬他的拖鞋，其他都还好，他出门纳凉的时候，也都会带着猫，等寒冷的冬天来了，他就把猫揣在羽绒服里，带到店里去。

　　客人们不介意那只呼呼大睡的可爱小猫，老板自然也不在乎，便随了他去了，每天，他和小猫一起上班、下班，周末了还会去逛会儿中央大街，给小猫补充点零食。

　　邻居们都说，怪不得南峰不谈恋爱，原来是养了只情人猫。

　　这样的生活太过梦幻，是他从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所以当得知美梦即将破裂的那一天，他深深地叹息着。

　　把以往苦痛的记忆重新唤醒的，是左佳，他的初恋女友。

　　小巷新来了一个拍摄组，小猫调皮，跑到了别人的摄像头里，南峰不好意思地给他们道歉，蹲下身抱了猫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喊。

　　“南峰哥？”

　　是个女孩？会是谁？他循着声源看去，模特背后一个娇小的女孩缓缓走了出来，满眼不可思议。

　　“真的是你？南峰哥？”

　　南峰抱着猫站在原地看着她，缓缓垂下眼皮。“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是左佳，他认出来了，只是他回不去了，左佳也成了过去了。

　　“南峰哥，你等一等！”左佳把摄像机交给助理，小跑几步跟上来，认定了他就是南峰，“南峰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佳佳啊，左佳。”

　　南峰深吸了一口气，怀里的猫被抓痛了，叫了两声，舔了舔他的手背。

　　“跟我来吧。”

　　这么多年，或许左佳早已有了男友，能记得自己，说不定只是念在过去的情谊，如果故作不认，反而会让她难过。

　　他带着左佳回到自己家里，给她接了一杯热水，而后两人在桌两旁分别坐下。

　　左佳斟酌着开口：“南峰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这儿啊？”

　　“三年前。”

　　“噢……”她甜蜜蜜地笑着说，“南峰哥，我去年从大学毕业，从事了服装设计行业，今年才调来m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恭喜。”

　　“南峰哥……你好像不高兴看见我，为什么？”

　　南峰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只是意外。”

　　左佳咬咬唇，桌下的十指纠缠不清。“南峰哥，我现在是单身，你是吗？”

　　她还想着当年的承诺，她会来m国找他，义无反顾。

　　南峰声音颤抖着说：“是。但是佳佳——不可能了。”

　　“为什么？”

　　“我曾经爱上了一个垃圾，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了。”

　　“你、南峰哥，你现在还爱她吗？”

　　“不了，都放下了。”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在一起呢？”左佳站起身，握住他的双手，真诚地说，“你爱上了一个垃圾，可那不是你的错，你的爱不是垃圾。南峰哥，我不在乎你爱过谁还是恨过谁，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佳佳……”南峰痛苦地闭上双眼，“对不起。”他抽回手，无法解释。

　　“南峰哥，为什么？你对我没有感觉了吗？”左佳的质问没有气愤，她只是忧愁着，曾经的爱人躲避她的爱。

　　他直觉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没结束，不能拖累左佳，如果常锐反悔，拉他下水，那么他的后半生都再也见不到光，可这些他不能告诉左佳，前面那三年、他以为淡忘了的经历，突然在他面前变得鲜明清晰了起来。

　　“对不起。”

　　“好吧……”左佳坐回凳子上，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还要在这里待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你可以陪陪我吗？回了国，父母就要给我安排婚事了。”

　　南峰张张唇，不敢看她湿润的双眸。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