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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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琛口里说得好听，要陪秦玥在家好好消遣几日，实则是花了十余天考校她的功课，又挑出许多毛病，勒令她改正，直逼得秦玥整日垂头丧气，盼着秦琛出门，好让自己松快几日。
外面风雨正落，空气里湿意沉重，秦玥不习惯，连被罚抄书都缩在暖和的床上，任凭秦琛磨破嘴皮，也不肯往书房去正经坐着写。
“嚷嚷什么，不是你说无聊么，给你找些事情做。”秦琛毫无形象地歪在炕桌对面的褥子上，一面盯着秦玥抄书，一面嘲笑她。
就不能等回家再考校嘛！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回，半道上还要做功课，秦玥气恼，恶狠狠瞪他。
秦琛笑得更加开怀：“瞪我干嘛，你又不许我出门，咱俩对坐着干瞪眼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盯着你做功课。当我不知道？你就指着我回去后忙得人仰马翻，没空理会你，是不是？”
秦玥翻个白眼，从手边的果篓里拾了颗核桃，扬手朝他砸过去。
秦琛大笑，接住核桃大力捏开，慢慢地剥开果肉，他不甚爱吃这东西，只尝了一半，剩下的被放在碟子里，等秦玥做完了功课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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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住了两三日，陪同秦玥一起南下的几位下属陆陆续续都到了，木晔原本就在陵城，随时可以过来，还有被秦玥抛在身后的两位女侍，舒飞和悦意也赶到了。
悦意是当初秦琛的女侍，当初他说要挑选女侍时着实唬了明国公一跳，以为他在外学了些贵族公子哥拈花惹草的坏习气，扔下公务，拎着马鞭就去了秦琛书房，好半晌才出来，脸色就好看多了，还忙里偷闲，带着兄妹二人去钓了一回鱼，溅了半身水回来，被夫人好一顿凶。
而作为这场风波的起因，悦意在秦琛属下待了一段时间后，被直接赠给年幼的秦玥，成了照顾秦玥起居的女侍。她确实是少有的好人才，温柔镇静、细心缜密，又做得一手好菜，将秦玥的生活安排得妥当周到，简直堪比秦琛亲自照顾。
舒飞却是秦玥亲自翻出来的，那时候她被困在陵城养身体，秦琛年纪不大，事情却多，抽不出时间陪她玩，又舍不得让嬷嬷拘束她，又怕她乱跑，实在没法子了，只得随时把她带在身边。
舒飞正是当时秦琛贴身侍卫的女儿，因为早年没了娘，就打小一路跟随父亲东跑西颠，练了一身绝佳的轻功，被大家戏称为卫队里最小的编外人员，两个都没什么朋友的同龄小姑娘一见面，就欢欢乐乐地玩到一起了，一晃到如今，舒飞已经成为秦玥身边一道不可或缺的暗影。
之前在半道上，秦玥就是听闻了兄长的消息，心急之下，把不会武的悦意扔给舒飞照料，自己先和木晔直奔陵城，到了陵城又甩掉木晔，自己直奔秦琛而去，才有了春猎上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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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春日黄昏，风吹雨斜，竹柳声潇潇入耳。
秦玥百无聊赖坐在桌前，手撑着下巴发呆。已经好几天不见太阳了，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霉味儿。
秦琛也不知去了哪里，午歇醒了后就不见他人影了，秦玥忍不住想念漠北的春天，今年回去就迟了，看不见早春的黄云白日和遍野风沙。
“阿姐！”一个干净清爽的声音打断秦玥的思绪。
秦玥还未回头，淡淡的笑意已经蔓延到唇边，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形修长，腰间一柄长剑，翩然白衣映亮了昏暗的房间。
那少年笑着走近秦玥，飞眉星眼，面如堆雪，泼墨似的长发束起一半，由一顶雕琢精致的白玉冠固定在头顶，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君子如琢。
“做什么呢？”木晔略俯下身，双手随意搭上秦玥肩膀，笑眼弯弯地望着她。
“阿晔，”秦玥歪着头看他，眸间笑意潋滟，不自觉拖长声音，“我什么也没做呀，你怎么不在房间休息？”
“这里的雨实在太多了些，睡久了头疼。”木晔斜靠在秦玥身侧的桌子，漫不经心望着窗外的雨幕，随口说些杂事，“刚才过来的路上，遇见江东穿着蓑笠在小厨房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新鲜荸荠，央着书意煮小馄饨呢，说这种乍暖还寒的时候，吃点热的最暖胃不过。一直听说陵城人嗜甜如命，我还不信，这几日见了，才知道传言不假，简直连空气里都甜腻腻的，要是能有些……嗯……辛辣的东西就好了。”
“这陵城真是与众不同，连带着霉味儿也特别，竟然是甜腻腻的！”秦玥眯着眼笑，倒一杯茶捧着暖手，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木晔就笑起来，捏她的脸：“坏！”
秦玥没躲，反而仰脸冲着他，笑眯眯有点期待又有点害羞似的，木晔见她的反应，心上顿时一甜，很满意地俯身笑着，在她脸上轻轻一拧，顺势沿着漂亮的弧度滑下，落在她娇俏的下巴上。
被他的力度托着，秦玥微微昂头，脸色绯红，羽睫慌乱地轻轻扑闪，她自己心里清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期待木晔这样的举动：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合，他对自己的样子亲近而自然，会在眼神相撞的时冲她笑，会把手搭在她的肩上，甚至，会向今天这样，摸一摸她的脸颊。
他很有分寸，不会再进一步逾了规矩，可是在规矩允许的边缘线，他对她是不同的。秦玥的心轻快地跳起来，并且跃跃欲试，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木晔仔细端详着秦玥，漂亮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圈，终究还是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下巴，松了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秦玥和木晔都松了口气，又都感到猝来的一阵若有所失，然而两个人都掩饰地很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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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适时响起。
“小姐，靖王府二公子来访。”悦意习惯性在门口停住，抬手敲门后才一闪身进来，冲秦玥轻声道：“您要不要去前厅见一见？”
秦玥先前得了秦琛的说法，此时便懒洋洋地抬起头：“没跟他说哥哥不在？”
“说了，不过他说……他是特地来拜访小姐您的。”悦意小心翼翼道，起初听这位素未谋面的慕容公子说是来找自家小姐的，悦意也着实吃了一惊，无论少主在外面交了多少朋友，有多少错综复杂的人际网，那都是少主自己的，小姐从没有沾过半点。
何况少主在小姐面前也向来较多避讳，除了几位知根知底的好友外，会刻意阻拦小姐接触那些和他交际的闲杂人。
靖王府的公子虽说也是世家子弟，但毕竟与少主走的极近，如今主动约见小姐，又挑着少主不在的时候……这里头有没有什么事，悦意一心为着秦琛，不由得怕东怕西。
秦玥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点，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笑：“不要紧，悦意先去招待着，我换身见客的衣服，随后就过去。”
“是。”悦意敛下面上复杂之色，依旧温温柔柔的应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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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两人对视一眼。
木晔先开口：“兄长的朋友，还是世家子，只怕不是好沾手的。”
能和秦琛玩到一起的，就没有一个是好打发的。
秦玥闻言摇头，慢慢对着镜子整理鬓边的细碎发丝，顺便理清思路：“不妨事，哥哥说了不用管，咱们就只当寻常朋友招待。”
木晔斜倚在桌上看着秦玥的动作，扑哧笑起来：“说的也是，还有兄长在呢。”
秦玥忍不住眉眼弯弯：“那我下去瞧瞧，你也别闲着，去张罗张罗，等晚上江东回来，一起烫热热的酒喝。”
木晔轻轻“嗯”了一声，几步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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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玥这才慢悠悠从阁楼上下来。
“几日未见，郡主殿下可好，陵城雨气重，不知可住得惯？”慕容垚原本坐着喝茶，瞧见秦玥便站起来率先施礼。
秦玥见他殷勤，便笑着快走几步上前，她今日穿女装，便略一欠身：“劳公子记挂，一切都好。”
悦意恰时端了一盏果子进来，便扶秦玥坐下，站在她身后。
慕容垚还站着，看着秦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话音在唇齿间转了几个圈儿，望着守护神一样的悦意，只得把话又咽回去，难得露出一丝不知所措的尴尬来，想了想又转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有点讪讪地低头喝茶，又间或抬眼看一眼秦玥……
又欲言又止，垂下头继续喝茶。
秦玥面色自然，心平气和等着他说来意，至于慕容垚的局促表现，她倒是并不怎么在意：这群南边的贵人们惯会演戏，谁知慕容垚今日是要演哪一出。
既然秦琛说不用她掺和，那她就敢真不带脑子，只是静静等着，一面拨弄自己的手指。
说起来，食指上的淡粉的蔻丹有些褪色，过两天该让悦意给她补一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