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恋爱》蒜苗炒肉

71、柴米

　　高琪都在洗漱了，程芹还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叫：“小琪姐，帮我买豆沙馅儿的包子！”
　　高琪：“你昨晚几点睡的？都快睡十二个小时了还不起？”
　　“可是我头疼，我昨晚梦见你追着我，考我这本书上的知识，我要是答错一个字，你就拿书背敲我的脑袋，特别凶！”她指着高琪的脸：“喏，就跟你现在的表情似的！小琪姐，你对我温柔一点啦。”
　　高琪摆不出温柔的表情，便别过脸去：“怎么，没梦见你女神？”
　　程芹磨磨唧唧地起床，大清早就委屈上了：“梦见女神又能怎么样，女神都不理我的呀！”
　　“她不理你，你就不能去看她，去陪她？”
　　程芹更委屈了：“我怎么没去啊，咱俩一起去的！”
　　高琪恨铁不成钢地看她这一幅懒猫扶不上树的样子，道：“你能谈成恋爱，猪都能上树了！”
　　程芹跟个赖皮似的，反而被骂笑了：“那倒是个奇观！诶，大奇姐呢，她不会夜不归宿吧，她干什么去了？”
　　“上班。”
　　程芹立刻拿出手机看时间：“可是现在才七点二十！”
　　“她六点半就走了！”
　　“哈？为什么？”
　　高琪没好气道：“因为有一个对大奇姐来说很重要的人现在过得不好，她要去照顾她，但工作最近又很忙，为了两边都不耽误，她要提前去上班，中午也放弃午休，下午才能提前下班去照顾别人。”
　　“这么辛苦啊！”程芹去刷牙，有点含糊不清地问：“那她需要帮忙吗？我们可以帮忙的啊！”
　　高琪看着她那一脸毫不做作的单纯无知和毫不掺假的乐于助人，觉着自己作为一个知情者还看着她这么犯傻，简直有了点负罪感，她不由放慢了声音道：“我们能帮上的地方恐怕很有限，不过，喜欢啊爱啊，到了最后，还是要承担责任和义务的，承担责任就会辛苦，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她这样用心良苦语重心长，程芹却没能领会，她立刻八卦起来：“什么？大奇姐有喜欢的人了？是谁？”牙膏泡泡都要喷到高琪脸上去了。
　　高琪伸手把她推开了，气狠狠地：“你想知道自己去问，我走了，早饭你自己想办法吧。”
　　她都出门了，程芹还在镜子跟前纳罕：“大奇姐也有喜欢的人了啊，怎么都没听她提起过！”

　　九点多钟，宋奇从领导办公室回车间，脸上看不出来什么，高琪便忙着问：“领导同意吗？”
　　“同意，我下午四点半走。”
　　她现在也讲究策略，先谎称有重要的亲戚生了病不得不去照顾，一副非要请假的样子，领导太为难了，就是因为忙才在出差途中把人叫回来的，她现在要请假，她的交货期可怎么弄？只能让宋奇克服一下困难。
　　宋奇才退一步说自己克服困难的规划，相比于请假，她除了是早退简直没有耽误工作，算下来，每天还加了两个小时的班。
　　于是彼此客套起来，领导说自己不是不愿意准假，是实在有难处，宋奇说领导能这样灵活处理已经帮了自己的大忙。
　　高琪听了她的话笑起来：“你都做到这份儿上了，领导还能不卖两句嘴！其实就算给你请两天假又怎么样，交货期晚两天又不是能掉脑袋！”
　　宋奇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样也挺好啦，先忙完这个活儿。”
　　忙到中午，宋奇吃完饭大概歇了十分钟，给郭云裳发了几条微信，就接着上班了，只是没想到高琪也来了，见她疑惑，高琪叹气：“我现在回宿舍程芹肯定追着我问你的事，我能被她烦死！”
　　宋奇顿了一下，捋了捋头发：“我……亲自跟她说吧，等这个项目忙得差不多，或者郭云裳那边稍微确定一点儿。”
　　高琪：“确定？你们要确定关系了吗？”她这是替程芹问，过后也觉着有点唐突。
　　宋奇苦笑：“哪能呢！”她咔咔咔把一排端子按大小卡在导轨上，有点不以为意地说：“我看她那架势，要是我敢说我要和她确定恋爱关系，她能把我从家里赶出来！”
　　而且郭云裳……怎么说呢，她拒绝深情！
　　高琪把手里的号码签丢在工作台上，郁闷地道：“姐，我实在不能理解，那你这上赶着是图什么？评选雍市十大好人？”
　　宋奇被逗笑了，她想了想：“目前也图不了什么！我刚来雍市的时候，听程芹说她的女神，感觉郭云裳过得挺好，魅力四射炫酷狂拽，我就……特别怂！结果后来看到她过成那副死样子，我反而，就那种，突然间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高琪好半天没有说出话，两个人把一面柜子的元器件布得差不多了，她才冷不丁地说：“虽然我总教训程芹负点责任，但其实我觉着，恋爱么，就图个开心，开心就在一起，彼此辛苦就分开，苦大仇深一般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宋奇笑：“或许是吧。”
　　宋奇和高琪说好的下午四点半就走，但一到四点，高琪先催她走了，她也没再客气。
　　这个点的地铁不挤，她还有座位，能补一会儿觉。
　　换乘的时候给郭云裳打电话，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先说：“我还在上班。”
　　宋奇笑：“紧张什么，还能不让你上班？我今天走地早，东西我来买，你正点儿下班回家就好了。”顿了一会儿又问：“你有备用钥匙吗？有的话，加会儿班也可以，七点左右回家吃饭就行！”
　　郭云裳：“……我会按时下班的。”
　　宋奇要笑不笑地逗她：“真乖。”
　　电话挂断了，郭云裳还捏着手机发呆，田部长在一堆箱子里直起身子来，问：“你是不是有事儿？有事儿你早点回家得了，这活儿又不急。”
　　郭云裳收起手机道：“不用，没事儿。”
　　田部长：“我刚听有人问你要钥匙呢？是不昨天那个谁……那姑娘叫啥名字来着，以前在凤原那个？”
　　“宋奇。”
　　田部长拿脚把一只箱子往旁边拨了拨，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道：“歇会儿再整！”他掏出烟来点了一支，还笑着让郭云裳：“你要不要来一支？”
　　郭云裳一只手扣住了后面的货架才忍住了没接那支烟，他们一起干活的陈川开玩笑：“小师姑，抽呗，客气啥！”他接过了田部长递过来的烟也点了：“你看这二手烟，还不如自己抽呢！”
　　田部长伸手把库房的窗户推大了一点透气，问她：“昨儿那姑娘找到你了吧，那个宋奇？她先来的单位，跟你前后脚，刚好错开。”
　　郭云裳嗯了一声，她身后的货架上摆着刚理出来的伺服成品线，盘成一盘，拿扎带捆住了，新剪出来的扎带茬子坚硬而锋利，她的无名指在上面摩挲着，有一点刺痛一点痒。
　　田部长又说：“我跟那姑娘没啥接触，不过听她说话，能感觉出来是个实诚人，也热情，按说咱做那么多项目，接触的人也不少，也能交到一些朋友，大家有机会能凑一起，肯定也联系，也聚，但你说像她这样，专门跑来看一趟的真不多！”田部长抽一口烟，问：“她是不今天还来看你了？”
　　郭云裳几乎贴在货架上，那架子的棱硌在她背上，坚实的疼痛。
　　她道：“嗯。”
　　“你看，现在这么实心的人不多了！我昨天还问了一句，她在永驰上班儿，那离咱这儿可不近，她能这么费劲扒拉地来找你，说明是真的挺关心你，对吧？哥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人么，过日子都会碰上事儿，那很正常，不是啥丢人的事儿，遇上了还有朋友……”
　　郭云裳靠在货架上，耳边嗡嗡嘤嘤的，田部长的话像是隔着一段距离从音质不太好的扩音喇叭里传出来的似的，嘈杂而含糊，即使摒着呼吸认真地听，还是让人听不清，她有点焦躁的，背着的手伸了一下，手臂上先是一凉，隔了一会儿才是一点炙热的疼痛，那疼痛像一剂药物安抚了她，她深深地吐出口气，听田部长说道：“倾诉也很管用的。”
　　她笑着附和：“是啊。”
　　男人们的烟抽完了，大家行动起来，陈川往货架顶上摆东西的时候，才哟了一声：“小师姑，你胳膊怎么了？”
　　郭云裳拿手指抹掉胳膊上的血痕：“不小心划的，没事儿！”她一派冷静，别人先忙着给她找卫生纸擦血，陈川道：“我办公室有酒精喷雾，我去拿。”
　　酒精喷到伤口上一阵刺痛，郭云裳拿手摁着伤口，不一会儿血止住了，只有一阵一阵的抽痛，让她有几分踏实和平和，她很知道这感觉不对，可是此刻总免不了一晌贪欢的情绪。
　　别人劝她休息她不听，她倒也不是犟，只是工作和手臂上的那一点轻微的疼痛一样，都让她安心。
　　便一起干活，直到下班的点。

　　柴米油盐酱醋，宋奇在超市里一番大采购，都置办齐了是老大一包，买了菜刀，不好再去坐地铁，她求助于导航，有一趟空调快车的公交，直达郭云裳家附近。
　　她到得比郭云裳早，便把东西放在门口，人跑到电梯那边，靠在走廊的窗子边盘手机。
　　程芹大概是在高琪那里再没有得到有关她的有效情报，半小时前终于忍不住给她发了微信，问她怎么中午都不回宿舍了，问她喜欢的人是谁啊，怎么都不透露的？
　　宋奇回复她，等有时间了再详细说。
　　程芹不知其中情由，她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根本等待不了，撒娇耍赖道：“不要嘛，你现在就讲一点嘛，我都等不及了。”
　　宋奇不知怎么回复，等了不过两分钟，程芹就刷了一串表情过来，是各式各样的气鼓鼓的表情包，紧跟着一条消息：“你现在不讲也可以，你晚上几点回来？”
　　宋奇：“会很晚回来。”
　　程芹回了个哼的表情包，又说：“我不管，我今晚要等着审你！”
　　宋奇咬了咬唇，在对话框里打了个“好”字，捏着手机没发出去。
　　郭云裳是在门口看到了那一堆东西后，又折出来找她的，在她身后冷不丁地问：“你等很久了？”
　　宋奇吓了一跳，抚着胸口笑道：“只等了一小会儿！下班了？走吧，做饭去！”她跟在郭云裳身后，在郭云裳开门的时候，把那个“好”字发了出去，并说：“十点之前我肯定能回来。”

　　修改于2022年5月27日22点00.
干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