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恋爱》蒜苗炒肉

38、和婉

　　宋奇挺惊奇地跟郭云裳说□□的趣事：“现在身份证都给修图的，把脸修小那种都可以。”
　　郭云裳也是个多年没进□□大厅的乡棒，闻言很是心动：“真的？我都想重办一张了！”
　　宋奇想起她身份证上那个留着短发的性别不明的照片，笑：“性别肯定不能改。”
　　郭云裳：“……”她下意识地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前胸，宋奇看了笑得不行。
　　两个人推了个车子，详细地逛过去，一样一样的挑选：拖鞋，是个暖橙色，牙刷是薄荷绿的手柄，毛巾上印着个歪着脑袋的熊……这样详细的思量自己生活所需的种种，并把他们搁在购物车里的过程，一步一步地把她和余明霞，和那个家隔得很远了，那种沉重的平静又袭上心头，宋奇不由自主地脚步停顿，皱了下眉。
　　郭云裳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而是细心地看马克杯上的图案，选了个外面印着小黄人的，在宋奇面前晃了晃，问：“怎么，后悔了？”
　　宋奇重新选了个杯子放在购物车里，摇了摇头道：“没，就以为我会……”宋奇想了半天也选不出来个合适的词。
　　其实是她没有任何一种她想象中应该有的情绪，她看着购物车里堆积的生活用品，像忽然捏住了什么实物似的，在那中沉下去的平静中反而生出了种莫名其妙的踏实，和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奋。
　　而高悬空中的道义似乎对她这种心理有些嘲讽，她也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她和余明霞真是一脉相承的冷漠，昨晚那场纷争里余明霞对她扫地出门时想必十分决然，她这次也不差，转身就要自立门户。
　　谁都没有再去弥补和维持这份关系的自觉和决心。
　　郭云裳半天等不到宋奇一个词语，也没再纠结，转而问：“往哪儿租，有打算吗？”
　　哦，这倒是个很切实际的问题，宋奇摇了摇头。
　　“租厂里老小区？我看房子面积都不大，加上地理位置不好，应该便宜，但对你来说，离上班的地方近，反而方便。”
　　宋奇想了想，似乎不错，就听郭云裳又问：“有没有关系好的老师傅？”
　　宋奇：“嗯？”
　　郭云裳：“老师傅年轻的时候在老小区住过，哪个房子好都心里有数，可以打听打听，有吗？”
　　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似的，宋奇的思路在“我小时候就住老小区”飘到了“余明霞就是个有这类经验的老师傅”，转了好几圈才理清了思路，有些不确定的说：“以前有一个，我刚上班时候的师傅……已经退休了。”
　　退休了，上班见不到了，在宋奇这里，也就慢慢地断了联系，宋奇回想起来也有些遗憾，遂补充道：“我师傅人还挺好的。”
　　郭云裳：“微信有吗？那就问问她。”
　　宋奇：“……”她攥着拳头捏的大拇指嘎巴作响，才说：“其实我以前住老小区，我都……”
　　郭云裳却又说：“还有上次碰到那姑娘……就帮陈靖给你带话那个，是不是子弟？她认识的人也不少吧，你也问问她。”
　　宋奇：“我真的……需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郭云裳已溜达到了内衣区，她眼睛在货架上来来回回飘着，也不影响她的嘴：“兴师动众……那就说是帮朋友问好了。”
　　宋奇彻底要败下阵来了：“不是我……我真的……”她很想委婉一点说话，可是接连的社交任务逼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她由不得脱口说：“我真的不需要这些帮助，我以前就住那片，那是我以前的家，我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她这焦灼不光是语气，还有握紧的拳头和突然紧密起来的小动作——揪裤缝算是一直保留的习惯了。
　　郭云裳等她倒豆子似的说完了，捏着个嫩绿色前面有头小羊羔图案的内裤问她：“这个喜欢吗？”
　　宋奇：“不是……你，我……”
　　郭云裳把那闹着玩儿似的内裤放了回去，一摊手：“那我帮你问？”
　　宋奇：“……”是这回事吗？根本就不是谁来问的事啊！
　　郭云裳看着她被逼迫到无语的脸色笑了一会儿，才柔声缓语地道：“这点小事当然可以凭一己之力完成，不过太平盛世嘛，人和人的联系就是我帮你个忙，你帮我个忙，我请你吃个饭，你陪我逛个街这样有来有往的，对吧？”
　　宋奇：“对，可是……”
　　郭云裳：“宋奇，你要搬出来住啦，独居当然很好，你没有门禁，不怕在家懒惰会招人唠叨……你完全自由，但自由这个东西就怕过头，人还是心里有个约束好些。而且独居也会……孤独，会遇上很多事情，咱们不指望这些人能为你两肋插刀什么的，但你诚心实意和人家交往，遇事能有人说上两句话，也不错。”
　　无论是语气还是这话的内容，都有点太老母亲式了，宋奇在被逼迫后无奈后，忽然反弹到一堆柔软的棉花里似的，有点回不过神。
　　郭云裳却已经正经八百地选了一盒纯色的内裤放进了购物车，溜达到了家居服跟前去了，她很内行的拿手指搓了一下一套摆出来的睡衣的面料，说：“睡衣先不买了吧？”
　　这话倒是让宋奇回过了神，她抬起眼睛看着郭云裳。
　　郭云裳清了下嗓子解释道：“俩人三套够换洗了……嗯，租好房之前你先住我那儿……如果你方便的话。”
　　宋奇有点七情上面，而况此刻毫不掩饰，那疑惑透过如水的眼波投映过来，荡在郭云裳脸上。
　　宋奇这人属于性格和长相毫不相干的类型，她性格有点闷也有点直，娇嗔娇俏是新学来的一点皮毛，还得看发挥状态，正常状况下总表现地又梗又瓷，不是特别讨人喜欢的性格。
　　但其实她长相很是娇憨，带着点娃娃脸的面相，那一双眼睛这样望过来时，疑云背后是清澈的纯真，像个小孩子。
　　为什么她要一边拒绝她，一边却又格外地照顾她；为什么她一边不做任何恋爱的打算，一边却又在这种情形下毫不避讳甚至直犯嫌疑地邀她同床共枕；为什么她要一边说自己毫无责任感败絮其中，一边又悉心筹谋着为她打算？
　　为什么为什么？
　　郭云裳读得出这些谜面，却无法在心里凑出个谜底，只能略显狼狈的别过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问：“等会儿要不要叫小白出来一起吃个火锅？”
　　她这逃避搓起宋奇心里的火，宋奇心里呕着比火锅汤还滚烫的情绪，一时间后悔自己昨晚的冲动，露宿街头也比去试探郭云裳好些，这人完全没有心肝！
　　她从而盘算着租到房子之前的落脚点，等明天拿到身份证了去住宾馆呢？不知道价钱怎样！拿到身份证之前的今晚呢？大概只能网吧包夜吧……然而去上网也要身份证！
　　郭云裳却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似的，她继续着采购之旅，买够了生活用品，还买了几罐啤酒并牛奶，又去旁边的柜台选面包，问宋奇：“要咸口还是甜口？这是咱们明天的早饭了！”问的特别理所当然。
　　宋奇不答，负责那一块的营业员已推荐了起来，郭云裳下好决心之前又问：“那拿甜口了，这一个咱俩差不多够了！”
　　去自助结账区结账，郭云裳还好声好气的商量：“我来扫码，你装袋子，好不好？”
　　后面还站着个随时准备帮助不会自助结账的人答疑解惑的营业员，宋奇不好僵持，拿了袋子去装，这时候才发现在她沉陷情绪里自怨自艾的时候，郭云裳不光买了那件睡衣，甚至买了新的袜子，漱口杯，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包，和一双挺板正的帆布鞋，是她平时穿的码数。
　　这些都是她需要而她忘记了的！
　　她不由地又朝郭云裳看过去，郭云裳正提着牙刷扫码，鬓角的碎发在额边投下细碎的阴影，鼻梁上有点轻微的汗意，嘴唇抿着，神色平静。
　　她这一卦长相偏冷，但宋奇却莫名看出点和婉来。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郭云裳抬起头笑了一下：“还有什么缺的吗？”
　　“没了。”宋奇说。她一件件接过郭云裳扫好码的东西装进袋子里，忽然谴责自己的矫情和反复无常，她有什么可气的呢？她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上瘾了吧！她的初衷呢？
　　扫条形码的声音噔噔地响着，宋奇回过神来，见东西已扫完了，正要掏出手机结账，郭云裳已很自然地扫了码，宋奇伸手阻拦：“哎你……”
　　郭云裳已手脚麻利地结完了帐。
　　七七八八的生活用品加起来有几百块，都是给她自己用的，宋奇不能这么理所当然的让别人付钱，她看了郭云裳一眼，预备给郭云裳转账，被郭云裳按下了手机：“感激啊？”
　　宋奇：“……”是有那么一点，但绝不至于承认，于是她用眼神抗议。
　　郭云裳很大言不惭地道：“那你下辈子结草衔环来报吧！”
　　宋奇：“哦……我不配‘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是不是？”
　　郭云裳笑得不行。
　　宋奇看她笑得像个傻子，在心里衡量下“下辈子做牛做马”和“下辈子结草衔环”，觉着郭工还是给她留了一线情面的。
　　宋奇就这样暗自闹了个矛盾，又毫不动声色的和自己握手言和了。
　　两个人一人一边提着超市购物袋，站在路边等白鑫下来吃火锅，街边车辆来来往往，车灯和路灯交织着，把擦黑的天幕照的透亮，月亮只有下半弯，有点羞怯地偎在一栋高楼的一角，星光暗淡，似乎还比不过街上的车灯。
　　这就够了吧，宋奇想，回归初衷的话，这已经远超期待了。
　　第二天上班时机械折腾到一半，说要把管道拉去探伤，还没到中午，设备就停机了，宋奇正好问到自己临时身份证可以取了，便请了假去取，白鑫眼见这样，拉着陈澄去网吧开黑，郭云裳简直像个孤寡留守老人。
　　这边折腾的动静太大，张飞成都过来了，索性也给郭云裳放假，郭工很负责人地说：“我先留着，等他们把管道拆走了再说。”
　　宋奇听了这一句话，便也停了收拾的动作，盘算着和郭云裳一起走
　　然而郭云裳和张飞成两人还聊得兴起，直接从现场聊到厂区外面去了，差不多得有一个钟头郭云裳才回来。
　　宋奇挺纳罕的：“聊这么久？饭点了，出去吃？”
　　郭云裳有些倦怠地揉了揉眉心，缓了一两秒，再抬头时已有了笑意：“行，想吃烤鱼，约？”
　　当然约。
　　先吃烤鱼，再去拿身份证，然后去办银行卡，完美计划。
　　就在执行完美计划的过程中，两人为了坐另一趟公交而横穿信诺的工业园时，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这两日音讯隔绝了的余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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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呀，收藏上70了诶！感谢小伙伴。
嗯，有没有上学的人告诉我向量计算法，我现在犹如白痴完全看不明白，这个考试估计得考三年才能考过基础。
周三快乐，以及，周四没有更新，周五有。马上端午节了，预祝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