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恋爱》蒜苗炒肉

39、失财

　　其实这事可以避免，假如不是宋奇自诩“信诺是我家”而显摆地要带郭云裳抄个近道，假如不是宋奇在看见有人似乎在围观着什么的时候没有避开还好奇地看了一眼，假如不是宋奇在听见人群里余明霞的声音时刻意想避开而仓皇踩了别人一脚，假如不是被踩了一脚的人恰好认出了宋奇。
　　在这些巧合之外，宋奇像毫无准备就被推上台演讲一样被推到了余明霞身边，人家的原意或许是让宋奇去劝劝余明霞，但宋奇头脑的空白的张了张嘴，在周围七嘴八舌的喧闹声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眼前的景象再清楚不过，宋奇却像是失智了一般，觉着自己是看得见，但看不懂。
　　直到对面的女人情绪激动的推搡了她一把，她老大个人跟没骨头似的被推了个踉跄，后退着踩了好几个人的脚，最后有一个人拽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说：“先走。”
　　熟悉的声音，是郭云裳，宋奇这才回过了一点神。
　　然而宋奇逃脱未果，午饭时间围观人数众多，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还是真有人缺德冒烟的热闹没看够，在宋奇转身要走的当口，腰里被人撞了一下，她又被撞回了战斗前线。
　　余明霞的劲头比初闻她和陈靖的不雅照泄露那时候还要疯狂，以至于回过神的宋奇本想拉住余明霞以防止言语冲突演变成不可收场的肢体冲突时，竟在余明霞一个豁然回首的瞪视下没能下得了手。
　　宋奇这一阻拦虽没落到实处，但要拉住余明霞的意图已被余明霞深刻的领会理解，余明霞瞬间就转换了方向，她食指指头点在宋奇鼻尖，近距离的冲着宋奇只喷唾沫：“你他妈还有脸出来见人！”说着，伸手就要打，。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都回不过神，郭云裳也被挤在了人群外面靠不住，还是宋奇依靠以往经验仓皇躲避才没险险没被打到。
　　之前对面的女人以为她是余明霞的帮手，她们娘两个要合力欺负她一个，先动手推搡了宋奇，这下本该是“友军”的余明霞也对她动起了手，宋奇简直成了个公敌，目瞪口呆之余反应过来，只想分开人群逃离现场。
　　然而因为余明霞的阻挠和旁观人群的聚拢，此次依旧未果。
　　不过这闹剧也没再持续，分厂领导来了，连拉带劝地，解散了围观群众，把当事人都带进了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关上，耳边众人的劝慰声和当事人相互唾骂的嗡嗡声才消失，宋奇缓过一口气来，她是被人生拉硬扯叫进来的，内心对这些事特别抗拒，正在犹豫着是坐下来呢还是转身就走，忽然耳边一阵疾风刮来，竟然是余明霞像偷袭高手似的，悄无声息地奔过来要给她一记耳光。
　　宋奇这回因为走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郭云裳因为余明霞打人的前车之鉴时刻关注着，见状眼疾手快地扳着宋奇的肩头把她往后拉了一下，才使这记耳光失了准头，只落了一半在宋奇下巴上。
　　不过这半记耳光狠厉的力道依旧，宋奇被打的差点咬到舌头，她一时间头晕耳鸣，怀疑余明霞这一下要是打实在了能把她脑袋从脖子上打掉下来。
　　余明霞偷袭不成，就被劝架的人挡住了。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矫健的身手给震惊了一下，尤其是当事人之二的另一个女人，明显地往后一瑟缩，大概也有点庆幸当时在外面没有起真正意义上的武力冲突，不然她必不是余明霞对手。
　　宋奇在一阵懵头懵脑中被郭云裳按在了座位上，夹杂着别人的劝阻，把余明霞的咒骂听进了一半。
　　她终于在余明霞的某些避讳和某些口不择言混杂的污言秽语里听明白了她这一顿皮肉之苦的源头：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在家里私藏情趣用品被发现后竟然还有脸出门见人，竟然还有脸和郭云裳一起出门！
　　加上这两晚上她没回家，在余明霞眼里她就是卖了自己换个住的地方，脏污的叫人看都没眼看。
　　宋奇在余明霞只有怒火和鄙弃的眼神里茫然了一下，她忽然惊心：余明霞对她的唾弃这一样的深入骨髓，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死了，好摆脱自己这个耻辱！
　　郭云裳虽然是局外人，但在场的这几个人，就算用脚指头数一数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余明霞是个闹事的，宋奇是她女儿，对面的女人肯定是宋金州之前的出轨对象，而那后来才赶到，刚来时震惊和无措与宋奇如出一辙的人自然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应该是有人怕她吃亏，叫了她儿子来，好叫她也进退有据。
　　剩下的除了场面上的单位领导，就她一个是外人，她是之前看余明霞忽然的矛头别指要打宋奇，而混乱中宋奇又被连拉带拽地带进了会议室，她才跟着混了进来以防万一的，不然她不该也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事。
　　现在看这样子，打是打不起来了，宋奇没什么危险，郭云裳留着着实不便，才要和宋奇打个招呼先去外面等着的，但她推了一下宋奇，宋奇抬起头来，她才看见宋奇泫然欲泣，眼泪被这个又梗又瓷的姑娘逼了回去，她整个眼眶都是忍耐的红色，眼尾的睫毛有点濡湿，柔弱地支棱在那里。
　　宋奇很快就垂下了眼睑，将一腔情绪都藏在了通红的眼皮底下，她的手握着郭云裳手腕的时候似乎带着点轻微的颤抖，而后就紧紧攥住了郭云裳的腕骨，在余明霞的大嗓门和别人略显无奈的劝慰下轻声说：“你先，别走行吗？”
　　行吗？
　　郭云裳把抬了一半的屁股重新按回了椅面：“行。”
　　余明霞敏感的往其他人脸上扫了一圈，别人都没注意宋奇的动静，唯有坐在对面最关键的，也是最让她恨的牙都痒的女人看着宋奇的方向，露出了个挑衅的微笑。
　　宋奇在敌人面前这样丢人现眼，要不是有人拦着按着，余明霞能当场爆炸，但拦着的人总不能捂着她的嘴，她一嗓子骂出去差点要掀翻房顶。
　　好在这时管事的来了，拿手里的安全帽狠狠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别吵了，别吵了！”足足重复了三遍现场才安静下来。
　　来人是分厂的工会主席，高个子，偏胖，有着他这个年纪标配的肚子，四方脸膛，黝黑的皮肤，面无表情的时候有几分吓人，他说话也不客气：“家务事你们在家里闹，只要人头没打成狗头，谁也管不着，但这是哪儿？这是单位！”
　　他瞪了余明霞一眼：“上班时间，跑到我们分厂来大吵大闹，这是影响我们单位生产经营！你工装劳保一件都不穿，要不是人拦着还要往车间里扑，出了安全事故谁负责？我们正保这季度零安全事故的指标呢，你是受什么人指使，一招就要把我们一个分厂所有人一个季度的努力都搭进去？！”
　　他们单位工会主席这个位子一直也没换，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位工会主席这些年处理过各类奇葩闹场事件没有十起也有八起了，不可谓经验不丰富。
　　但即使这样，余明霞还是比较特殊的一个，这人是二进宫，他对几年前那场大闹还有印象，事后虽不至于一直总结经验教训，但现在再来一遭，他也算有点得心应手的意思。
　　闹事的这些人就是个基层员工，厂里混了一辈子，临到退休了，不可能再操心自己的职业前途，他们单位还有一点不好，像余明霞这种，闹归闹，也没办法因为人家这点事就给开除了，让处理这类事件的人特别窝火。
　　但话说回来，抓小三之类的事开除不了，就余明霞这种行为，给她安个听起来能开除的罪名吓一吓可比讲道理管用。
　　这些人要真是讲道理，也不会这么个闹法了。
　　他也算张弛有度，吓唬完了又说：“有什么困难，有什么误会，不会好好沟通？咱们也能找领导班子反应嘛。”
　　给领导反应肯定没用，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领导忙正事都忙不完，还有空管他家这点缺盐少醋磕牙打屁的鸡毛事，但场面话还是得说。
　　一般来说，这类事件，都是避免当事人双方在单位碰面引发冲突，然后把闹事的人安抚好送走就行了，今天真是赶巧，余明霞堵的人为了躲余明霞，厕所都跑到厂外面去上了，结果让准备打道回府的余明霞堵了个正着，两个人才在外面起了冲突。
　　对面的女人刚才也是叉着腰骂街的主，还推搡了宋奇一把，这时说话却十分娇弱：“主席，我这真是飞来横祸……”
　　宋金州出轨事件当年闹得天翻地覆的，但万般闹剧在宋奇心上只留下个模糊的影子，她以为她什么都不记得，但这个女人一说话，她才发现关于那段混乱而波折的闹剧，她其实记得一清二楚。
　　这女人叫周晓芙，宋奇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这女人烫了满头的小卷，脸白的出奇，颧骨很高，两颊红的像是发烧患者，眉毛像拿毛笔画上去一样的浓黑，嘴唇是玫红色，戴着小巧的珍珠耳环，笑起来像是总在嘲讽着什么人。
　　那时宋奇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失望，跟自己感叹了一句：她并不漂亮呀，她甚至没有余明霞漂亮。
　　这些年过去，周晓芙有些发福，那满头的小卷不在了，头发低低的盘在脑后，要不是刚才的冲突弄得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竟然是有几分娴静端庄在的。
　　她比年轻的时候更有气质。
　　对比着看，同样流水一般的岁月，在余明霞和周晓芙身上的痕迹，几乎是反着来的。
　　谁也没法看到余明霞心里对此有没有感慨，但人们能看到的是，周晓芙一开口诉委屈，余明霞就坐不住地要起来截断她的话头。
　　但那工会主席却黑着脸伸手压下了余明霞，他颇为严厉地道：“一个一个来！”
　　余明霞要能那么听话，她也不会来闹了。
　　主席看她这样还蹦跶个不休，就先按下了周晓芙的话头，转对余明霞道：“行，你先说，你最好今天能把事情说清楚，以后要再来我们单位这么闹，我就叫你们单位领导来领人！”
　　宋奇也抬起眼皮听余明霞说话，她有点搞不明白到了如今岁月，为什么余明霞和宋金州吵一架，还要波及到她，甚至波及到周晓芙。
　　余明霞还不等主席话音落就激愤地开了口，她站了起来，脸冲着坐在前面那个黑碳似的主席，手指尖怼过去，却遥指着周晓芙的方向：“领导，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有理，这个女人偷人不算，她还勾结老宋偷家里的钱！”
　　此话一出，除了已领教过一遍的周晓芙，前来劝架的人和宋奇郭云裳一样，都齐刷刷一脸茫然的看向余明霞。
　　余明霞原是气愤，可话说到这里，却是难过涌上心头，她拿手指点了周晓芙好几遍才能说出话来。
　　宋奇在余明霞颠三倒四的忆苦思苦，夹杂着脏话的指责和间或的哽咽里费了半天劲才听出个所以然来——在宋金州回归家庭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家里的存款不多不少，没了一半。
　　这钱还查得出消费记录，都是通过她的手机银行支付的，甚至查得出用途，是充值在一个类似赌博的游戏里，并且消费掉了，而余明霞自己从来不玩这一类的游戏。
　　只是后面的这些细节余明霞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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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来了，祝大家快乐。没有榜单哈哈哈，我依旧越挫越勇的申请了下一期，就是榜单虐我千百遍，我待榜单如初恋。
端午快乐快乐快乐！端午节我要收拾搬家会累死，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