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太子黑月光》顾兰因

4、试探

　　在牢狱度过第一夜，段红绫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好。

　　官场昏暗，她怎能不明白其中厉害。

　　她前世没与太师府大公子秦川打交道，不知道他人品好不好。

　　如今案子由他主审，毕竟是秦太师儿子，怎么可能不听家长话。
　　即使她一身清白，估计凶多吉少。

　　好不容易睡着，她一大清早又被蔡僖儿吵醒。

　　“凭什么她可以出去？！”这叫声尖锐，刺痛她的耳膜。

　　段红绫揉眼撑起身子。躺在地上一晚，她肩腰酸痛。

　　“段小姐，皇上有命，将您移送至帝姬府看守。”狱卒打开牢门。

　　许是皇上昨日，见过父亲段云。看在段府一向忠心事主，念她并无实罪，皇上便将她转到帝姬府管押。

　　“她可是谋害皇子的人，凭什么放她不放我。喂，喂！”
　　蔡僖儿双手握着铁栏，愤愤不平嚷着。凭她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搭理她。

　　段红绫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人就被送到帝姬府。

　　帝姬府布景摆设，与段府近乎一样。
　　少有花木怪石，院子豁然开朗。厢房陈设简朴，是她喜欢的风格。

　　段红绫拜见帝姬后，跟着侍女进西厢房。
　　她闻着屋里并无青苔异味，指尖轻划桌案，台面未沾尘灰。干净极了。

　　侍女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讲起帝姬府的规矩。
　　她被看守在帝姬府，并非做客，在开堂前不能离开帝姬府。

　　简单收拾完厢房，侍女告退。
　　她正准备合上门，转身却见玄衣公子双手抱臂、倚立门旁。

　　这里可是帝姬府，沈京鸿怎么会……哦，对了。
　　前世帝姬拥护他做太子。二人关系不错，请他来这里做客很正常。

　　莫非是沈京鸿暗中劝皇上，将她转到帝姬府？他一向与帝姬交好，说服帝姬收留她，也算容易。

　　不然像她这种，有教唆别人投毒嫌疑的危险分子，怎能进帝姬府。

　　“红绫谢过殿下。殿下万福。”她微微俯首屈膝。

　　哪怕这些是她自己想多，也没关系。道谢而已，又不掉皮掉肉。

　　“谢我做什么。”沈京鸿面向她，抿唇一笑。

　　“谢殿下将我带出牢狱。”阳光本就刺眼，见他笑容灿烂，她垂下眼睫。

　　“父皇仁爱。我只是觉得帝姬府清静，所以跟父皇提一句。”
　　沈京鸿跨入门槛，环视厢房四周：“喜欢么？”

　　这要不是关她的地方，还蛮喜欢。

　　看在他好心，她道：“殿下的心意，红绫当然喜欢。”

　　他直接坐到轩窗前的竹椅上，双腿交叉，伸直搭在桌子边。

　　“人生在世，就该对自己好点。”沈京鸿身姿修长，倚靠椅背，懒洋洋伸一个腰：“大牢是给鬼住的，不适合你。”

　　玄金锦衣衬得他脸如白玉，被秋日阳光一照，更加亮眼。

　　将她送入帝姬府，果然是他暗箱操作。
　　根据前世了解，但凡让他出手，必是有大利可图。

　　此案若是沈京鸿，用以谋利的局。她身处其中，必须弄清实情，不然被他卖了，还傻兮兮帮他数钱。

　　“六殿下要动蔡家。”
　　段红绫眉目寡淡，试探问面前慵懒公子。

　　沈京鸿仰面看她，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意味不明笑道：“段小姐何出此言。”

　　她走到他身边，靛青纱带拂过他肩头：“您看破蔡僖儿拙劣伎俩，却顺水推舟，将此事定为谋逆大罪。”

　　谋逆之罪，抄家灭族。

　　“借谋逆之罪，抄蔡家满门。”
　　段红绫眸色深暗：“时机难得，殿下您不惜与嫡皇子一同送我坐牢，也要除掉蔡家，对么？”

　　如果真是这样，她虽生气但能理解，因为沈京鸿前世就是这种人。

　　“段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未经父皇准允，动父皇人臣可是大忌。”
　　他端详着面前艳丽少女，玩味一笑：“段家和蔡家是死是活，全凭你们自己本身是否清白。”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懂的都懂。
　　她收敛目光：“红绫失礼，请殿下恕罪。”

　　秋风习习，晴空万里，飞鸿成行。
　　小风夹着草木味，轻抚他的脸，十分舒适。

　　被一个姑娘点破心思，他不急不恼，反倒欣喜，宛如自己品尝从未尝过、但口味奇佳的水果。
　　新鲜且有趣。

　　“你的确有罪。”
　　沈京鸿轻扳指节：“敢利用本王，退沈烨求亲。”

　　他果然记恨这事。
　　段红绫解释道：“红绫并非故意冒犯殿下。只是自己身为臣女，无力抗拒嫡皇子求亲，只能求助殿下，搏取一线希望。”

　　他瞥一眼段红绫：“婉拒沈烨求亲，是谁的意思。”

　　昨日沈烨也问过这个问题。
　　选择沈京鸿，究竟是她个人想法，还是段家有意投靠。
　　事关朝局形势，无比重要。

　　她坦荡直言：“是我自己想投身于您，与段家毫无干系。”

　　听到这句话，沈京鸿舒展眉头，轻松自如。
　　仿佛段府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段红绫不禁皱眉，怀疑自己家世对他毫无吸引力。

　　不应该啊，她父亲段云可是枢密副使、武国公、定国大将军。
　　在汴京，段府能排第三第四。
　　主要是段家家风，主张谦逊低调。不然这实力，搁在别人家，早就在汴京横着走。

　　沈京鸿见她皱眉，放下双腿，稍微坐直身子，依旧是个懒散模样。
　　“段家人清廉谦谨，忠于父皇毫无弄权之意。父皇偏爱这份赤子之心，才重用你们。”

　　“本王敬重段家，从未看轻。”
　　他抬眼看着她，一手托腮，懒洋洋轻笑道：“段家可不是我能指染的。但如果只是你一个，勉为其难帮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是敬重，不是看轻。

　　“谢、谢殿下赞誉。”
　　她惭愧低下头，心里痛骂自己以己度人，着实不好。

　　段红绫抿了抿嘴，试探问道：“殿下您愿帮我，我该如何报答。”

　　互帮互助，有来有往，合作才能顺利长久。

　　他起身道：“段小姐如今自身难保，还是先洗清嫌疑，再与我谈此事。”

　　也是，她自己麻烦没解决，还操心别人。

　　若连这陷害都无法解决，怕是沈京鸿，以后连个正眼都不肯给她。

　　可是她现在被关着，无法出去收集证据，就算知道蔡僖儿作案经过，也力不从心。

　　加上太师府和沈烨，打算借这案子，让她坐牢。
　　杀人灭口、销毁证据、逼人做伪证等手段，定是层出不穷。

　　她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才能保护好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可惜段府打仗一流，对付秦太师和沈烨这种人精，肯定会被人吊打。

　　这时候只能厚脸皮，拜托面前小王爷，帮帮自己。

　　“蔡府小蝶一事，殿下可知。”段红绫想起自己昨日，让翠微去建王府求他保人。

　　不知翠微，是否将话带给他。

　　“嗯？什么小蝶。”他走到书架前，随手取下一本书册。

　　段红绫愣住，眉头上扬怔怔看他。
　　啥？他不知道小蝶是谁。完蛋，按照沈烨他们的手段，小蝶现在多半在地府摇号。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

　　现在从蔡府捞人，还来得及吗。

　　“殿下，小蝶是蔡僖儿的丫鬟。”她道：“她受蔡僖儿逼迫，在桃花酥里投毒，能证明我的清白。”

　　他不急不缓，翻几页书：“你应该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才是被逼投毒的人。”

　　段红绫一时语塞。
　　她前世调查蔡僖儿，才知道这些事。事关前世与重生，肯定不能跟他说，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
　　她一时编不出像样的理由，见他走近自己，不禁后退一步。

　　两人挨得很近，只有一拳距离。沈京鸿低头，微眯眼仔细端详她，目光凝成剑锋。

　　“不说上来？”
　　他不肯放过她，继续问道：“那你又如何知道，毒药藏在蔡僖儿腰巾里。”

　　当时为证明自己清白，她凭着前世所知，把毒药翻出来。
　　可一般人怎会想到，毒药藏在腰巾里。

　　这下倒好，清白还没证明，反倒被沈京鸿怀疑。

　　反正她想不出好理由，不如试图绕开这个话题。

　　“殿下，您靠得太近了。”她眉头拧成结，脸如冰雕清冷。

　　“不靠近点，怎能看清你呢。”
　　沈京鸿没有退步，手握书卷双手背后，皮笑肉不笑：“段小姐若觉得不适，本王可以退步。”

　　看清她，是什么意思。
　　段红绫不明白：“红绫只是一家闺秀。殿下耳聪目明，怎会看不清。”

　　“见你是聪明人，本王不绕弯子。”
　　他将手中书卷扔到桌上，在屋内踱步：“沈烨派人刺杀我。你正好出现，利用我拒沈烨求亲。之后蔡僖儿说你投毒，你作为受害人，却对整件事了如指掌。”

　　“若非沈烨真想让你死。”沈京鸿走到她身边，轻声低语：“我真该怀疑你，是不是沈烨派来亲近我的细作。”

　　声音轻如一片羽毛，拂过她的耳廓。

　　原来他怀疑段红绫，是不是联合沈烨一起玩他。

　　她三指朝天，凝眉发誓：“我段红绫，真心投靠六殿下，绝非殿下口中细作。我若有害殿下的心思，天打雷——”

　　“行了。”
　　他打住她：“与其发毒誓，不如做实事。我不在乎你为何知道那些事，只想知道，你能做些什么。”

　　不在乎她怪异言行，那好办。
　　段红绫松口气，恭敬道：“我会竭力洗清罪名。”

　　“很好。”他扬眉鼓两下掌。

　　“那蔡府小蝶……”

　　他道：“人在我府里。”

　　段红绫微微一愣。原来他刚才装作不知，其实早就将小蝶安置好。
　　那他方才，难道在故意试探她。

　　“如你所言，这丫鬟被蔡僖儿逼迫投毒。”
　　他拾起桌上书本，重新翻开，目光落回笔墨行间。

　　“殿下盘问过她？”段红绫心里佩服。

　　仅过一夜，沈京鸿竟将小蝶，从蔡府带出来，还盘问出真相经过，做事迅捷利落。

　　他轻翻书页：“任何人想进我建王府，都需查清底细。”
　　说完，沈京鸿抬眼，目光在她脸上游弋：“包括你。”

　　这的确是沈京鸿行事风格。段红绫见怪不怪。
　　自己没做亏心事，不怕被他调查。

　　他既然肯帮她带出小蝶，说明他愿意掺和案子。

　　可是光有小蝶还不够，她还需要准备其他证据，与蔡僖儿对峙公堂。

　　“殿下可否，再帮我一个小忙。”

　　他懒靠在桌旁：“何事。”

　　她从书架取下笔墨纸砚，研墨沉思片刻，持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上面写着几个人名，需要他保住；还写着几样东西，需要他取得。

　　落笔后，段红绫双手持字纸，弯腰递向他。

　　“段小姐真不客气。”他接过字纸扫了一眼，转手丢进炭火盆中。

　　求人办事，不能勉强。帮她并非义务，这点她明白。
　　“是我过分，请殿下见谅。”段红绫看着字纸燃成灰烬，长睫黑压压遮住眼眸。

　　沈京鸿见她有些落寞，合上书册：“不逗你了，我可以帮你。但此案过后，你也要帮我一忙。”

　　太好了，他肯帮忙。

　　她抬头，眼眸重现光华：“殿下要我帮您何事。”

　　他将书册放回书架，瞥向她：“你暂时无需知晓。怎样，答应么？”

　　与沈京鸿做交易，不知代价，无异于悬崖走马。
　　可她没有退路，毕竟以后想与他结盟，现在拒绝算什么。

　　“我答应您。”她拿起笔，打算重写一遍字纸，却被他从身前按住笔端。

　　“你想要的东西，我方才都记住了。”他从她手中取下笔，低声道：“有些事，不必落在纸面上。”

　　落在纸面，容易被人发现，成为把柄。

　　段红绫抽回手，低头道：“谢殿下赐教。”

　　“不谢。”
　　沈京鸿推门，准备扬身离去，似是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段小姐。有些事我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会问。受审讯前，想好说辞。”

　　说不得错，就算沈京鸿不想知道，刑部也会追根问底。例如，她如何得知毒药在腰巾里。

　　“红绫再谢殿下。”她屈膝欠身。

　　他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虽说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但是她被禁足在这，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等待沈京鸿到来，或者等待刑部传唤调查。

　　直到第五日夜晚，她正准备睡下。刑部派人来帝姬府，拿出一纸传唤令。
　　“段小姐，秦大公子传你去刑部问话，跟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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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段·真人与个人履历不符·红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