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92、赤星之时·第三十二章

　　偌大的会场中，身为圣德鲁斯校长的帕林无疑是各族显赫们的首要目标。圣德鲁斯与“飓风”紧密相连，可其管理层绝不会轻易在公众前露面。倘若说曾经的天族是至高神在大陆的代行者，那么现在的“飓风”则是继承了勇者维护世界平衡意志的利剑。

　　因此，所有人都把圣德鲁斯校长作为中间跳板来接近“飓风”。

　　高个子的拥有金黑混杂发色的青年好不容易挤到了帕林身前，双眼细长尖锐，浑身都沾满了不好惹的小混混气息。他身着圣德鲁斯的校服，胸前却别着一个巨龙样式的徽章。
　　“帕林校长，关于在姆帝国的乐园开发项目，”十年级的优秀毕业生代表，黄金龙族的最小的孩子，洛特森开口，“您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在我们的文件上签字？只要有了您的同意，‘飓风’那边就能正式帮我们给姆帝国牵线搭桥了。”

　　“洛特森，”帕林正叼着通红的龙虾尾巴，听到声音后仰头将甲壳和嫩肉一起咽下，“姆帝国每年夏季都有长达一个月到三个月的空间震动季，不是我不同意，而是出于你们的利益考量……”

　　“龙族地产相信以‘飓风’的技术，绝对可以……”
　　他还没说完，洛特森便急着反驳几句。尚且年幼的黄金龙脸上写满了迫切，手中酒杯的液面也因动摇而产生波纹。

　　帕林露出暧昧的笑容，转头看向会场中央的格里斯和尤菲。暖黄的灯光打在人类和梦魔少年身上，小提琴轻快的声音如流水般与钢琴相辅相成。演奏者沉浸在音乐之中，仿佛看到了昔日勇者战斗的英姿。

　　人类少年穿着纯黑的礼服，勾勒出锻炼紧致的线条。13岁正是人类之子疯长拔高的年纪，已经能看出对方比同龄人高出一截的身高。格里斯闭着眼，纤长有劲的指尖如雨点般落在黑白琴键上。

　　帕林看着最自傲的学生，不禁陷入了陈腐往事之中。

　　现在的格里斯是最接近那个人的，也顺利和他人建立起了羁绊。如果这一次也不能唤醒那个人的话，就只能启动预备的勇者计划了。

　　他转身，终于正视起逐渐不耐的龙族少年。
　　“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如果你能答应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在龙族地产的文件上签字。”

　　“愿闻其详。”
　　龙族那非人的竖瞳因兴奋和算计而缩紧。

　　琴声却戛然而止，身处焦点的首席少年突破搭档的阻拦，直直闯出宴会厅。帕林抬起手正要替溺爱的学生收场时，黑暗却突然笼罩住整个会场。

　　龙族的视线不会因黑暗受到影响，洛特森注意到魔族男人那黑色眼球中犹如玻璃珠般不自然地扭动一圈。入学接近十年，那是他从未在帕林身上感受到的慌张。就算校舍因为学生的捣蛋而全毁，年龄未知的帕林也只是兴致盎然地想要在火上浇油。

　　这异动消失得很快，在刹那运用魔力挥洒成片星星重新照亮会场时便再也捕捉不到。

　　“难不成是校长的年龄终于被八卦记者抓到把柄，明天就要给曝光了？”

　　洛特森想了想，决定和搭档关注一下明天的校报。

　　要是真的是曝光帕林那喜欢作壁上观的家伙就好了……

　　格里斯倘若知道了前辈的想法，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他在冲出会场后，立即扭动左手的储物手环，拿出瞬移水晶并将之捏碎。由“飓风”道具部开发的瞬移水晶，即使是在禁魔结界中也能强行发动。

　　就在刚刚，他偷偷藏在阿碧瑟身上的斗气消失了。与此同时，头也一阵阵地开始刺痛。那是为了保护医院最顶层的秘密而直接和大脑相连的法术，警告自己这个守护者，有入侵者。
　　两件事同时发生，格里斯实在是很难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阿碧瑟实在倒霉。虽然经过塞拉的返祖事件，他隐隐掌握了在禁魔结界中强行催动力量的技巧，但还不太熟练，只能运用些低阶的法术或者斗技。
　　他顺着血迹，悄然无息地爬到了医院顶层。一如他印象中的安静诡异，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就连月光都透不进来。长廊两侧排列着一模一样的长方形门，仿佛是复制粘贴般将这片空间延续到无尽虚空。每一扇门的缝隙都有不明的腥臭液体渗着流出，最终在长廊的地板上汇成一条小溪。

　　阿碧瑟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的液体。他也不敢靠墙行动，只是向着视野尽头，唯一一扇亮着灯光的房间前进。

　　只是不管走了多久，他都觉得自己和那扇房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好像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般。

　　阿碧瑟越是这样想，心中的好奇越是按耐不住。

　　少年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他也清楚大概有什么术法阻止自己接近，但只要放弃隐秘的“光学迷彩”，再使用源力就能破坏这种机制。只是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的存在，因此打算继续观察一下。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

　　发着光的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而一个重物也从天而降紧紧压在自己身上。因突如其来的分心，“光学迷彩”再也没法维持。阿碧瑟猝不及防地向后摔去，在反应之前却被对方搂住。身子向后半停住，眼睛中满是澄澈的蓝色。

　　“啊……”
　　他刚想开口，视野便连续猛地向后退去。

　　绘满儿童稚嫩笔画的明信片，阿碧瑟用余光看到这上面满是奇异死法的尸体，如飞刀袭向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

　　“嘻嘻嘻，结界捕捉到的异动原来是你们啊。”
　　小丑打扮的人从门后弹出半个身子，他的声音尖锐高扬模糊了性别，没品的笑声让阿碧瑟不自觉起了身鸡皮疙瘩。

　　“让我看看——”

　　细长的身体从门后完全显露，不成比例的四肢仿佛没有骨头般随意甩动。小丑一点点站起身，因为过高的身高顶住了天花板而不得不后仰下身体。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失去平衡。
　　脸上绘制的夸张嘴巴咧到耳边，明明是在笑却感到了满满的杀意。

　　“这里面的东西可真是惊人。没想到社会标杆的圣德鲁斯在做这种实验，”他那夸张突出的眼球挤在一起，“嘻嘻嘻，我一定要让他知道。”

　　阿碧瑟摸不清头脑，他望向神色凝重的格里斯。对方正以公主抱的姿势把自己完全禁锢住。明明这么大的人，还被同龄人公主抱，还是在首席面前——

　　自尊心强到比天还高的小少爷觉得自己的脸皮子都要没了。

　　“不用担心，”格里斯察觉到阿碧瑟的迟钝，还以为对方不能在禁魔结界内活动，轻声安慰道，“我会在三秒内结束。”

　　首席抓紧了阿碧瑟，双腿发力，毫不犹豫地向无骨的高大小丑袭去。

　　“嘻嘻嘻，真可怕，真可怕。”
　　小丑嘲笑道。

　　格里斯的身体竟然陷入了小丑之中。首席只觉得就像是有一个黑洞在里面紧紧抓着不放，可他也并不打算放开怀里的心上人。哪怕是两人一起被吞进去，也总比把阿碧瑟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强。

　　只是小丑的身体却像是有意识地选择一样。

　　首席企图拼命抓着怀里的宝物不放手，却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吞没。阿碧瑟眼睁睁看着格里斯被迅速吞进小丑那黑泥般的身体中，自己却被高大的小丑用双手强硬地拎起领子。

　　三秒结束是结束了，只不过是首席自己。

　　像个小鸡仔般被拿捏住的阿碧瑟面无表情地和小丑对上视线，他并不害怕也不担心格里斯，对小丑的来历格外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何？怎么进入的圣德鲁斯？

　　阿碧瑟厉声质问。

　　“嘻嘻，”小丑没有直接回答，录制好般重复播放的机械性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反正这里的资料已经到手了，我对那种拙劣的量产品可不感兴趣。第一件委托已经解决完了，现在该轮到第二件了。据我的雇主所言，您的父亲曾经在极北冰原擅自拿走过一件极其贵重的宝物，不知您是否有线索呢？”

　　“科尔泽的事情不要来问我。”

　　“那真是失礼了，小少爷，”小丑把阿碧瑟重重扔向远处，“反正一个个去问你们三人的话，总有会中的。”

　　阿碧瑟因小丑强大的力道而失了平衡，只得在半空中强行发动“重力颠倒”，将自己稳稳地倒立在天花板上。与此同时，小丑狞笑着开始变化姿态，充气般的瘦长人形开始融化成不稳定的液体，最终挤压成一团。
　　“在一切染成黑色之前，就让我看看你心中的恐惧吧。”

　　红色长发的天族男人从小丑融化的黑影中站起身，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四翼从他身后舒展而开，一杆长1枪也变化成型，牢牢握在他的手中。

　　阿碧瑟被那熟悉的锐利斗气压制，一瞬间产生了动摇。

　　“软弱，一事无成，又哭又吵的麻烦小鬼，”小丑化作的科尔泽将过长散乱的发丝向后撩去，张扬的笑容也模仿得恰到好处，“不过说大话的功夫倒是一流。”

　　没办法顺利使用魔力或者是斗气，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需要别人给自己收拾烂摊子。阿碧瑟清楚自己的毛病，却又因为自尊心而喜欢说逞强说大话。

　　“那又如何……”
　　他咬住嘴唇，不自觉产生了动摇。

　　格里斯从黑暗中回过神，入目是一片巨大的半拱形白色空间。墙壁四周用不同属性的魔晶绘制而成的各种族象征符号，他站在房间正中1央，仰头望向天花板的环形灯管。
　　炽白色的灼烈光芒使得整片空间不留任何阴影。纯洁，神圣，无暇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大意了。因为是在校内，又涉及到那间研究室，以致于上了那么明显的幌子。

　　这里是东部浮岛，“飓风”总部，建于至高神神殿书房遗址，1号试验场，也是“他”诞生的地方。

　　“为什么会在这里？”
　　格里斯微眯起眼睛。

　　东岛的安保措施仅次于北岛，绝对禁止从外部干涉的空间或者时间魔法。没有通行证或者固定的传送阵，哪怕是知道了时空坐标，也无法接近。倘若说，浮岛群是游离于大陆时空缝隙中的世界，那么东岛便是如同匣中匣般同样飘忽不定的存在。

　　那个小丑魔族无非是从哪里拿到了音乐会的招待券，从而可以入侵西岛；可，格里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入侵“飓风”的原因。

　　“嘻嘻嘻——”

　　一阵寒气顺着耳根入侵到大脑，不祥的预感让战斗本能叫嚣起来。

　　格里斯迅速地从储物手镯中拿出招牌的大剑，向后劈砍。只是在看到目标的瞬间，他硬生生地停下，向后凌空跃去，和对方拉开好几米的距离。

　　“原来这就是你拼命想藏起来的秘密呀，”黑发少年既没穿着方才还在的满是凌乱褶皱的校服，也不是素日在训练场时紧身的打扮，翡翠绿的眼睛中满是陌生的戏谑轻佻，“竟然把神殿拿来做禁忌的实验，‘飓风’可真是敢做这种会被天族和至高神制裁的事情啊。哪怕无视主观意愿，你也能随时回到这里。虽然是个拙劣的量产品，但把首席大人拿来当船锚固定座标可真是赌对了。”
　　一身皮衣劲装的黑发少年双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恶劣地露出舌头挑衅。

　　“不要擅自用那张脸。”
　　火气蹭蹭地往头顶灌，格里斯却并未继续往下动作。

　　“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格雷姆而已，竟然也能模仿出感情吗，”黑发少年语气微扬，“你是在害怕吗？害怕一旦自己的身份暴露，就会……”

　　利刃划破了空气，大剑直直插入黑发少年方才站立的地方，光洁的地面上布满了蛛丝般向外扩散的裂痕，可是哪儿都见不到少年的身影。原本如同空气般强行灌满整个空间的不祥气息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他逃了么？”
　　金发少年那澄澈的眼睛中，因愤怒而染上了丝丝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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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让主席英雄救美，但是写着写着感觉主席太bug了，封号决定！
下章一定是父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