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91、赤星之时·第三十一章

　　返场晚宴，不仅是向参观的家长表示感谢的晚会，更是加深和大陆上各个投资者关系的场合。

　　格里斯再不情愿也得出席。

　　他拍拍手，留下满地半死不活的植物后，宣泄完满腹不爽和暴虐，总算是恢复了点精神。虽然出口的门好像被人锁上了，但他在校内权限只比校长低一级，并不碍事。

　　现在还是音乐会期间，西岛沿路还有不少学生个人和社团们的摊位。格里斯并不介意接受同窗们的侧目，镇定自若地往宿舍方向走。

　　他重新整理了思绪。

　　自己喜欢阿碧瑟。喜欢对方吃到甜食时，任何不快都被抛诸脑后的笑容。喜欢对方永远拼尽全力，奋不顾身到最后的勇气和疯狂。也喜欢对方因不甘和痛苦而扭曲的样子……
　　这份复杂却又真实心情不是属于格里斯·里希特的，而是他自己自心底萌发的。

　　不管失败多少次，他都会尝试，直到成功。

　　他专心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喷泉处坐着的天族。红发男性和表情阴郁的男孩分别坐在长椅两端，靠谱的成年男性手上拿着装饰花哨的五彩甜筒，而脸色苍白的男孩则尴尬地摆弄着手上的熊布偶。
　　长椅后方的灌木丛中，一大两小的组合叠成一团。他们明摆一副我在偷听的样子，丝毫不打算遮掩气息地从灌木丛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可恶，团长他们在干什么？”
　　小跟班优德好奇地要死，却又害怕被科尔泽教训，有贼心没贼胆地咂嘴。

　　“反正不会是今天天气真好。”
　　萝洁被高大的佣兵压在身1下，武者粗暴的力度让她不爽。
　　“也不知道队长爸爸在想些什么。”

　　“今天天气真好啊。”
　　科尔泽最先打破了沉默，把手上的冰淇淋送入嘴中。甜到掉牙的水果糖浆还有酸涩糖果的味道在嘴里爆炸开来，他紧皱起眉头。

　　“您是想问关于阿碧瑟……体质的事情吗？”
　　李不打算绕圈子，他确信在见面的一瞬间，科尔泽就判断出自己和阿碧瑟同为魔王候补。否则也不会控制不住敌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拉出来。

　　虽然久闻坐在旁边男人的大名，可遗憾的是，李从未在以往的每一个轮回中见过他。
　　每次李和阿碧瑟相遇的时候，科尔泽都已经死了。又或者说，如果不是科尔泽的死亡，李可能永远无法与阿碧瑟相识。两人必定会因为争夺魔王的宝座而斗个你死我活。

　　天族男人明显听出李话里有话，恐怖的斗气压制得不远处的萝洁和塞拉喘不上气。他微眯双眼，却没有说话，等着李的辩白。

　　“我没有敌意。”
　　李没想到岳父大人（？）比想象中更加不讲道理，意气用事。离暴风眼最近的他腿都在颤抖，身体摆脱控制，本能地恐惧起来，“他似乎刚刚觉醒不久，传承的事情还会很久。”

　　“趁着对手羽翼未满，所以就要斩草除根。真是好算计。”
　　科尔泽语调有些上扬。

　　赤星之时，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阿碧瑟靠在金鱼云切丸别墅的二层落地窗旁，学着旁边的黑猫把身体蜷成一团，睡起午觉。

　　躲在灌木中的塞拉完全不知道搭档正在和猫咪摸鱼，科尔泽的杀气都快要把他压成一小团了。
　　“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谜语，谁快去阻止一下啊。”

　　“不是的……我想帮助他。”
　　李还没说完，目光注意到一个小丑打扮的学生踩着巨大红球走了过来。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小丑浑然不察科尔泽的杀气，一边耍着手上的道具，一边怪笑。
　　“在庆祝和平的节日中可不能打架，”小丑停在他们身前，手一挥，两张传单就躺在了科尔泽和李的大腿上，“不如来参观一下魔王城主题的鬼屋。”

　　李困惑地看着传单上粗糙的简笔画，像是一名三岁幼儿拿着蜡笔的随性画作。印象中，他并没有见过哪个社团或者小队有做过类似的宣传。
　　“这是哪个社团的活动？”

　　小丑却没有理会他，嬉笑地从红球跳下来。他径直走到科尔泽身前，嬉笑两声，“尊敬的团长先生，午安。”

　　“你是？”
　　科尔泽抬眼，没什么好气。他也注意到了周遭被按下暂停键的景色，就连带着的小跟班都没了动静。

　　“八年前的极北冰原，”小丑的语调越来越高，“我要代表我的雇主连本带利地索回您擅自拿走的东西。”

　　“……”
　　这一句话似乎是戳中了爆点。天族男人直接抬手，鲜红色的斗气直中小丑心脏的位置。紧接着，臃肿的小丑便像漏了气的人偶般干瘪起来。可他依然在持续发出令人难耐的怪笑。

　　“嘎嘎，在一切染成黑色之前，我们定会上门拜访。”

　　“大爷是佣兵，在野外看到的东西只要没写名字就是我的，”科尔泽打了个响指，操控着斗气将小丑的碎片压成齑粉，“鬼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着小丑消失，停滞的时间再次恢复了流动。四周的欢声笑语灌进耳朵，反倒让人安心不少。

　　——在一切染成黑色之前……

　　李抿住嘴角，他想起这是谁的口头禅了。这家伙应该没什么恶意，但那个人并非圣德鲁斯的学生或是员工。作为赏金猎人的这家伙必定是为了获取什么才借机混到岛上的。

　　看刚才的口吻，李并不排除对方是冲着阿碧瑟来的可能。

　　思索至此，他竟然和科尔泽同时站起身。两人面面相觑，科尔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依然没有放下戒心，却不再释放杀意。转过头去，他望向灌木丛里失神的三人。
　　“优德。”

　　“在！”
　　被点名的棕发小伙儿立刻站起身，脑袋上顶着灌木丛的木屑，腰杆挺得笔直。

　　“天黑之前要是找不到我那不孝子，接下来半年就把你送去极北挖矿。”

　　“遵命！”
　　优德大声喊道，内心欲哭无泪。随后，他立即跑远开始执行团长交代的任务——寻找任性失踪的小少爷。

　　“塞拉，萝洁，”李也走到灌木丛后，“我们也走吧。”

　　“欸，去哪儿？”
　　血族少年一脸状况外的蠢样。

　　“白痴，”萝洁给了他一个爆栗，“去找队长啊。”

　　阿碧瑟完全不知道自家队友和苦逼团员找了自己一个下午。他替金鱼教授做完家务后便懒洋洋地和猫咪在软垫上面睡了整天，倘若不是金鱼云切丸上楼来给猫喂食加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多大个人还和猫抢床。”
　　金鱼云切丸没好气地把他从沾满猫毛的蓝色软垫上踹下来。
　　“天黑了，你现在去参加晚宴，还来得及哦。”

　　“不去。”
　　阿碧瑟在地上翻了个滚，肚子朝上，彻底猫化地伸起懒腰，“肚子饿了。有我的份的猫粮吗，教授？”

　　“想得美，臭小子，”金鱼云切丸把手上的文件甩在阿碧瑟脸上，然后抱起软垫上还在犯困的黑猫，“去医院把我要的实验材料取回来。晚饭之后再说。”

　　“奴隶主。”
　　阿碧瑟嘟起嘴，小声抗议，却还是乖乖站起身准备出门。

　　在校的学生和教职工大部分都去参加了城堡的晚宴。为了把所有人塞在一起，据说把空间扩大了几十倍。阿碧瑟虽然对空间结界的魔法很感兴趣，但由于叛逆心，他连绕路的心思都没有，直直往医院的方向走。

　　与白天的热闹相反，此时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阿碧瑟松了口气，拿着手上的文件，思考起医院里面是否还有人值班在。

　　沙菲雅换回一身粉色泡泡袖连衣裙，心不在焉地坐在墙角，假装自己是朵壁花。坐在一旁的是七年级出了名的冰美人，露比，她一言不发，丝毫不在意尴尬的范围。

　　“父亲呢？”
　　最终还是沙菲雅忍耐不了了。她一副没精打采的表情，视线四处乱扫，就是不侧身正视自己的姐姐。

　　“有事，不来了，”露比翘起左腿，开始拨弄新绘的指甲，“你还是和一如既往，审美品味土到哥布林都会嫌弃。格里斯那种烂人你都敢当着全校的面表白，我真为你将来担忧。”

　　“闭嘴，像你这种脑容量和亚龙没区别的粗神经女永远没法明白少女纤细的心情，”沙菲雅不甘地反呛回去，抬起头望向会场中央弹奏起华丽琴音的金发首席，“穿这种紧身衣服的时候可小心了，别一用力就把礼服撕破了。”

　　露比闭上嘴，不打算和刁蛮的小妹计较。自从上学后，她就学会不去计较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啪——！”
　　琴声戛然而止。

　　原本陶醉于演出中的格里斯停下演奏，他茫然地环顾四周，随后不顾搭档的阻拦直冲冲地就要外走。

　　“怎么了？”
　　沙菲雅见状很是疑惑。

　　紧接着，会场柔和的灯光全部暗了下来，沙菲雅察觉到自己被露比牵起手。她原本想挣脱，却被姐姐噤声禁止。

　　“万分抱歉，现在学院的能源系统出了点问题。”
　　在不安爆发前，在角落的刹那站到会场最中央，用魔力扩大音量，安抚起来。
　　“不过一切照旧，无需担心，现在让我们有请下一组学生继续表演。”

　　——真的不要紧吗？
　　沙菲雅回想起不久前恐怖的丧尸骚乱，本能地后怕起来。

　　如果能够听到小妹此时的心声，正在医院屏息凝神的阿碧瑟应该会大喊，“不要紧，一点也不要紧。”

　　昏暗狭窄的走道上游荡着数不清的人形黑影，失去意识的值班医生们都因受到袭击，静静躺在地面上。

　　“我只是来拿个药，怎么就这么倒霉。”
　　阿碧瑟望向因紧急措施而自动关闭的医院大门。禁魔结界割断了与外界的交流，他就算想逃也没有退路。

　　“快来人救命啊！”

　　听到楼上病房发出的惨叫声，阿碧瑟死死抵住了厕所的门口，无助地望向窗外狡黠的月亮。乳白色的月光受到结界影响而扭曲成了斑驳的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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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碧瑟：是没见过的新角色呢，话说品味好烂
塞拉：就是啊，没法想象这种五百年前的套路怎么还有人在用
李：……我还是不剧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