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苹果派引发的惨案》阿明Akira

14、鹭草之时·第十四章

　　阿碧瑟尝试闭眼，可只要一闭上眼睛……李莫名其妙的举动，怪异的嗓音，充斥于脑海；尤其是始作俑者就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时，夜晚竟然比前几天更要难熬。
　　人类少年闭着眼，一夜难眠。

　　以阿碧瑟的精神，熬一通宵并不大碍。可是，他躲在被子里都感受到李那诡异的视线扎在自己身上，在意的不得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办。
　　思绪混乱，运转超出负荷，闭上眼睛全是李那扑闪柔密的长睫毛。

　　总感觉来学校后，我开始疯狂走奇怪的桃花运？这就是灰小伙的春天吗？

　　阿碧瑟蜷缩着躲在被子里，思考自己究竟是不是意识过剩。他实在太在意这件事，以至于医务室老师掀开被子时，才发现已经第二天天亮。
　　今天，医务室老师查房的时间比昨天要晚一些。这名不苟言笑的女性，在仔细检查确认阿碧瑟身体无恙后，下达了赦令。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天堂。

　　阿碧瑟欢呼一声，掀开被子立马蹦下床；看都不敢看旁边靠着椅子睡在一旁的李，就这么穿着病号服连滚带爬地飞速逃离。
　　身后那帘子掀开的哗啦声，水花溅跃声，满溢房间的阴冷水系魔力统统与他无关。

　　等跑出医务室后，阿碧瑟才发现这里是近似医院的地方。他原本还担心，天天占用医务室，其他学生不会没办法治疗吗？
　　现在证明他多虑了，一整栋楼都是“医务室”。
　　他这几天所在的最顶层的涂装都是白色，消毒水的味道盈满鼻尖，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外，什么也听不见。
　　往下再走三层，也是差不多的纯白装潢。只是往来的人渐渐多了，大多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们。他们身上多少带着伤，但看上去都不太碍事，想必是返校试炼时遭遇了场无伤大雅的战斗。
　　也就是说，只有最顶层的学生症状是严重到了需要留院看察的地步。

　　阿碧瑟确定自己只是受到点轻微伤，严重点说可以算脑震荡，但根本不是需要到住院的地步。
　　他观察着四周，慢慢下到第一层。
　　这层人潮涌动，与顶层的清冷形成了鲜明对比。一条长队从最走廊顶贯穿到医院的出口。
　　阿碧瑟晃荡一圈，发现队伍里全是矮自己几个头的各种族小萝卜头们，想着估计都是低年级新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于是，他又在一层转了圈，手腕的黑环也没有任何消息。

　　人类少年最终决定去找回他的刀和妖精，希望亚力没有饿死。
　　这时，队伍最末尾来了个像是高年级的普通人类。阿碧瑟赶忙跑到他身后，尝试打探消息，“请问往教务处领校服是这条队吗？”
　　“嗯……啊，我记得你是前几天晚上的那个新生！是塞拉今年的搭档吧，”这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少女右手轻锤掌心，像是看到八卦，眼睛都亮起来，“也就只有新生敢和塞拉一起做搭档了。他的体质不太好，无法控制四散的恶咒之力，所以越是亲近他的人就越容易倒霉。”

　　“倒霉？”
　　阿碧瑟疑惑地头一歪，双手抱胸。

　　“嗯。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前半部分只是些道听途说的事情。一年级入学时，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可是一上二年级，他的这个厄运体质就好像被激活一般，在出课外活动时，害得人类搭档被恶咒之力弄瞎了眼睛；三年级的时候，他的搭档好像是个血脉带有一丝神力的神族后代，结果还是没抵过他的恶咒之力，被暗恋对象甩了，从此一蹶不振以泪洗面；至于四年级……”
　　她就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不忍说下去捂住嘴，转而悲悯地看着阿碧瑟。
　　“兄弟，我只希望你能够好运。”
　　“那魔族应该不受他的影响吧？”
　　阿碧瑟随着队伍前进，提出盲点，“恶咒之力应该只对非魔族生物有影响，魔族总能免疫吧？”
　　少女扯扯自己的百褶裙裙角，嘟着嘴，“他的斗气天生带有厄运性质，听上去像虚无缥缈的命运一样，塞拉没法控制他。据说，只有直系亲属能够免受其影响。咱们年级每年都得推出一个替死鬼。不过他还算好的，咱们年级的那些问题儿童们比他恶劣得多。”

　　一瞬间，阿碧瑟那被卡拉和沙菲雅热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荼毒的大脑中飞速运转起关于塞拉的苦痛往事，童年悲剧，校园霸凌，孤冷生活。
　　在意识到自己脑补完一整部晚间剧后，阿碧瑟尴尬地捂着脸。

　　黑发少年捋了捋自己的衣领，露出个自信的笑容，“我对抗压这件事还是蛮有自信的。谢谢你了，同学。”
　　“瓦伦蒂，”少女伸出手，像是在看抖m一样，嘲笑性地嘴角上扬，“我就是你的倒霉蛋前任，啊不对，塞拉的前任搭档。阿碧瑟·安柏，我看好你。”

　　世界上还有比前任警告现任更狗血的事情吗？

　　阿碧瑟在脑海里搜遍了卡拉私藏的八百部晚间剧，发现好像没有。如果以后他遇见的话，一定会和卡拉分享这种奇葩八卦。
　　“原来如此，多谢提醒，瓦伦蒂同学。”
　　尽管有一万匹虚影猎豹在心脏上打滚撒泼，可少年装逼的自尊克制了无语和尴尬。只能伸出手，和对方礼节性地握了下。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就这么把我扔在外面整整五天。”
　　等阿碧瑟拿回自己的武器和校服，一碰到“利维坦”，亚历克斯那饿到虚脱又怨念十足的吼声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对不起，但我好像被隔离起来了。”
　　阿碧瑟拿着校服，拐进一间厕所隔间。他将两把匕首，十字短刀，崭新的校服都放在隔台上，随后一副饿死鬼样子的墨绿妖精从十字短刀中冲出来，贴着他的手指不放。

　　“啊……久违的魔力……”
　　亚力精神恍惚了起来，眼睛紧闭，像是在享受什么奇怪的东西。背后的两对翅膀也停着不动，全身轻飘飘地赖在食指上。

　　阿碧瑟也没办法，任由这只被迫节食的小家伙撒娇，单手解开宽大病号服的扣子。
　　“对了，我想问你件事，”他褪下上衣，将恢复了些许气色的亚历克斯放于脑袋顶，“你说厄运会被传染吗？”

　　“传染？发生了什么，”亚历克斯扒在主人脑袋上，低下头饶有兴趣地和阿碧瑟对视，“你仔细和我说说。”

　　阿碧瑟在换校服的同时，把自己为什么会被强制隔离和塞拉的体质快速概括了一遍。现在还没有分院，他收到的是最基础普通的标准款。
　　白衬衣，棕背带加，暗红格丝带，印有校徽的黑色西装外套，配着铅灰色短裤……
　　他很清楚地记得，不管是塞拉还是那晚梦魔的裤子都是长裤……但那个给自己校服的人却坚持说没有发错。
　　在那与恐吓无异的笑容下，阿碧瑟只能悲痛地接下了校服。

　　“我能理解如果是因为恶咒之力的影响，那么魔族应该不受影响才对。可是你说魔族也会受影响。可斗气的性质是带来厄运？这就太可笑了。你听说过火，风，水，木……这些自然元素能带来灾厄吗？”
　　亚力不屑地咧着嘴嘲讽。

　　调整好背带和衬衣，他只能庆幸这裤腿没有比科尔泽的嗜好款短，便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双长筒袜和腿夹，固定好白袜的同时，将两只匕首插于大腿左右的牛皮刀袋中。

　　“……好像确实有道理，但这又有意味什么？”
　　做好上述一切后，阿碧瑟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似乎因为这几天疏于打理变得又长又乱，刚好盖住脖子。
　　于是，他拿着暗红格丝带给自己脑袋后绑了个小揪。

　　“你马上就要开学了，多动动脑子有益于快乐校园。我已经受够当你的工具人了，”亚力翻个白眼，“事情的起因和结果是乱不了的。你既然说过他所谓的体质是后天人为激发，那必定是诅咒作祟。只是施咒人很巧妙，将媒介选为他的斗气。那个叫塞拉的小子天赋真好。诅咒肯定不是针对体外的一部分，就像身体自发排泄废弃物一样。他的身体自主排出被污染的斗气，使得咒术不会作用于自己身上，而是别人。”

　　“原来如此。既然诅咒被排出宿主身体，那为什么塞拉还能一直让人倒霉？”
　　阿碧瑟满意地戳戳自己的小辫子，又带上备用的项圈和露指手套。

　　“嗯……答案有很多，我倾向于施咒物还在身边。塞拉的随身物品里应该有着咒术媒介，而这个咒术媒介便是诅咒他的罪魁祸首。法术藏在他的斗气之中，因为恶咒之力的性质难以被察觉或者分开。因此，我觉得那个臭小子是被诅咒了。”
　　亚力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这个时候，阿碧瑟想起来这个家伙还没藏身地，于是从随身物品里翻翻找找了个不伦不类的贝雷帽戴上。他悄悄留了个缝给亚力，随后收拾剩余的行李，“如果是这样的，我可以试试看。”

　　“试试看什么？解咒？你以为你很厉害嘛，阿碧瑟，”亚力扒开贝雷帽一条缝，看着主人走出厕所隔间，“圣德卢斯法圣武圣遍地走，估计准神级的家伙们也不少。你凭什么给人家解咒？你配给人家教授提鞋吗？”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
　　阿碧瑟抱着换下的病号服，又臭屁地在路过厕所镜子时看了眼自己的倒影。

　　很好，很帅，很完美。
　　Always ready for the ceremony！

　　“我想圣德卢斯这么大的一个地方，也很难找出一个虚无系魔法师吧，”说笑间，他推开厕所门，没有注意到手腕黑环的震动，“更何况我还有你。一个绝世的魔力感知器和移动大图书馆。”

　　“阿！碧！瑟！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工具人！”
　　亚力炸了毛。

　　习以为常，或者说，变本加厉依赖作弊器的阿碧瑟没理他。虽然他现在很快乐，但不久，他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作弊可耻的道理。
　　黑发少年感觉到了一股相反的力道，惊讶地将视线从门把手上移；随后，和纯白的血族少年撞了个满怀。
　　与李不同，塞拉的睫毛也是白色的，衬得红瞳更加夺目。
　　他窘迫地后退几步，疏离的态度像是在后悔组成搭档。

　　“我……我听说你今天出院了，”塞拉抱着手臂，将头偏移，结结巴巴，“老师应该和你说过了……你们三个人都因为受到斗气影响，在完全拔除恶咒之力前需要隔离治疗……阵法学的教授说帮我做了个封印，可以暂时止住我的斗气。之前，我没告诉你我的体质，很抱歉，但……”
　　“塞拉，我有个问题。”
　　“什么？”
　　“搭档关系可以解除吗？”

　　血族少年一惊，立刻人设崩坏地疯狂道歉。
　　“不能……但是，你的情况特殊……是我不好，没告诉你这件事……”
　　“既然不能的话，那就不需要担心了，”阿碧瑟拉紧贝雷帽，免得亚力跳出来，“我们会是搭档，也会一直是搭档。”

　　塞拉长舒一口气，“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都说过，我们从此就是好搭档了，”阿碧瑟没敢把“你是我金主，佣兵绝不对金主说不”的话说出来，“你还欠我一年份甜食，你要是就此赖掉的话，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好，是演校园青春剧的气场。
　　阿碧瑟牵起塞拉就往外走，丝毫不介意对方暗恋自己的事情（纯属妄想）。

　　……

　　李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看着一黑一白的傻缺二人组走向校舍，无声地叹口气。

　　“果然如你所说，他们还是组成搭档了吗？”
　　哗啦一声，有人从水槽中起身。

　　死神少年转过头，看着面容藏在阴影下的搭档，“接下来交给我吧，萝洁。”

---

作者有话要说：　　格里斯：我疯了，我受不了了。为什么只有小剧场才有我的存在，而路人abcde全都出场了。甚至一个野鸡都比我来得像男主角。
亚历克斯（看傻子的眼神）：有一句话说得好——
格里斯：后来者居上？主角永远最后登场？重要的不是时间，是两个人相不相配？
亚历克斯（改口）：傻子和傻子就算有爱情也不会有结果；因为法律禁止智力残缺的两个人结婚。
阿碧瑟：？？？
塞拉：谢谢，有被冒犯到。
————————————————————
以及瓦伦蒂之前在尤菲的台词里出现过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