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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No.3 An episode ...

  •   男孩从容不迫的喝着红茶,蓝眼睛在冉冉白雾后染出一层水光。
      对他这席鲁莽之语我不置可否。当然,深夜里听到一个几乎陌生的人贸然陈词,绝对不可能产生什么甜蜜的滋味。不过即使二十岁时对付这类审判似的长篇大论我能做的也只有耸耸肩,现在更加连眉头也懒得皱,倒是他话里透露的隐蔽信息颇引人注意。
      “听起来你在SGC里手握大权。”
      男孩歪着头想了想,“有些事上起点作用,”他沮丧垂下头,对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吹气,“不过更多时候被当做小孩子。”
      这并不奇怪。我也没兴趣追究,“你刚才提到阿兰.顿姆案,可没有记录显示SGC插手过这个案子。”
      “是,没来得及插手。”男孩摇摇手指纠正我,“你也知道,SGC办一些,嗯,办一些很棘手的案子。”
      “比方说51区?”
      他眼睛眯起来,长睫毛在昏暗灯光下一闪,又一闪,“这种说法倒也不是□□听途说。警官,SGC有一个很大很大装满各种奇异档案的资料库。我打赌那些档案超出你的想象之外。”
      我倒挺喜欢科幻TV show――仅限于娱乐。
      “我从不做任何想象。”
      碰了钉子的男孩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困窘之色,他思索着,手指轻轻扣动茶杯,“知道吗?这正是杜克警官该做出的答案,”他点了点自己的头,大大的笑容和拉布拉多犬一模一样,“在我想象中你的回答就该是这样,直截了当毫不迟疑――想象毫无用处,我从不做任何想象。因为你一直是强者,强者笃信者唯有力量。”
      他眼睛蓦然睁大,唇角突然加深的笑容宛如刀锋般锐利,“然而警官,我不认为你现在还象以前一样对此深信不疑。”
      嗯,一头张牙舞爪的拉布拉多。
      我决心不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孩转了转眼珠,“多尼森的案子很不寻常。但长久以来SGC只把它当成一个连环变态杀手的杰作,哦,警官,您皱眉了,对杰作这个形容词不满意?我得说您可真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哦不,您又皱眉了--好吧好吧,除了某些让人不安的细节外,这个案子很符合变态杀手的签名特征,而凶手本人也证实了这一点――如果没有后续案情的话。实际上直到法官被害SGC才意识到食人魔的电椅很可能只是个开始,同时我们从另一个独立消息源拿到的东西也证实此案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最后一句话很有分量,我心脏微微一跳,“你们有另一个独立渠道?”
      男孩抓抓头发,有点迟疑,“算不上信息源,SGC有个部门专门负责某些奇怪的过期案件。在调查某个案子他们发现了些情况,结果追查的时候居然和阿兰顿姆案子联系了起来,真意外,不是吗?”男孩耸耸肩,“谁也想不到过去会联系到未来。”
      某种直觉闪电般在脑海闪过,他话音消失一瞬我脱口而出,“这件旧案是指西塞多大火?”
      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掠过男孩的眼睛,他将茶杯贴上自己的脸,轻轻笑了,“西塞多大教堂的失火案?我猜这就是被撤走的那几页文件所涉及的案件?”
      话一出口我已察觉失言,触及那双海水一样看不出深浅的蓝眼睛更感后悔,“谈谈你的消息源。”
      “如果我拒绝,”男孩放下茶杯,慢吞吞的回答,“你会把我丢到门外去吗?”

      当然不能。尽管我很想。
      所以我只好把这个不速之客带到客房――感谢上帝可爱的邻居们还会定期换洗被子――丢给他一条新浴巾后,我回到一墙之隔的卧室合衣上床。

      窗外雨声越来越大,沙沙沙拍击纱窗。
      我枕起双臂,凝视对面墙上的全家照,在父母久违了的笑脸中难以入眠。
      冷风一层层卷入,落地窗帘簌簌抖动,铺上照片上的阴影来来去去,母亲的眼神也随之忽暗忽亮,宛如生时。
      我与她对视良久,终于热泪盈眶。
      这些年一直无法停止对她的思念。母亲于我,是道德悬崖边最后一道缆绳,使我终于没有象很多人一样沦为战场余生的野兽。
      在男孩面前我信誓旦旦的声称自己从不做任何想象,然而心底深处知道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我从没断过某些幻想――幻想某天厨房里会一如从前出现母亲忙碌的身影,家门口会堆满她将捐献给教堂的食物――而时光渐逝,近几年这些景象出现得越来越稀少,只有风光之际会有‘要是她能看到这一切多好’的虚荣念头。
      可是此时此刻,我无比庆幸她早已离去,不必被我经历过的,和将要经历的一切所折磨。
      我的目光移向照片上那位成年男子。他神情严肃,面孔刀削般冷峻,向前倾身的姿态泄露出他保护妻儿的坚定愿望――从前我为什么会没发现他余光暼向妻子,其中满含爱意,扣在儿子肩头的手掌用尽全力?
      窗外雨声更急,和风声一起摇动枝桠,奏出铿锵有力的交响曲。
      我闭上眼睛,热气从眼眶直达心底。
      回到故乡本意是为了与它告别,却没有想到会从这里汲取勇气。
      这个世界我来过,被深爱过,努力无愧于心,竭力无愧于人,一切已足够。
      窗外夜色沉重,黑暗无边无际。
      我尽力而为,我无所牵挂,因此毫无畏惧。
      天堂和地狱,都在我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睡去,正在半梦半醒间,忽然听到沉闷的声响,象是有什么重物坠下来。
      我蓦地张开眼睛,听到隔壁传来阵阵大呼小叫,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松弛,扣在□□上的手也不由自主舒展开,抬腕看看表,发现已是凌晨四点十五分。
      这么晚不睡,那头拉布拉多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过对他我没有任何好奇心,正打算闭上眼睛继续睡。可客房里的家伙显然不打算让人清净,不断制造出稀奇古怪的声音,从砰砰砰到哎呀呀,我瞪了一会天花板,终于起身走到客房口,敲了两下门提高声音发问,“迪克逊警官,你还好吗?”没有回应。
      我又试着敲门,门内沉默依旧,只好拧开门把手探身而入。

      稀薄月光里,一只巨型人形毛毛虫正匍匐在地。
      我伸手摁下墙壁上的开关,霎那间灯光大亮,只见从头到脚被白色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SGC高级官员杰森.迪克逊,正象煎蛋卷一样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我眉头紧锁,“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男孩将头更深的钻进被子里去,只留下一头灿烂金发闪出明亮光泽。
      他嗡嗡的声音从被里传来,“我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

      我得狠狠握紧拳头,努力又努力才能压制把他塞到马桶里去的冲动,“掉-下-床?”
      “我做梦骑飞天扫帚……”
      飞天扫帚?
      如果还是现役我非命令这个家伙爬十个月旗杆不可,可惜退役已多年――我目光落在床上,好吧,得承认这张床的确有点高,可这个家伙裹得跟过冬的熊一样根本不会有事,“你不可能受伤,快点站起来!”――看在上帝份上,对这个乱摊子我已竭力平心静气。
      几秒钟过去了,被子里响起个仿佛要哭的声音,“摔伤了。”
      我沉默的盯了一会窗户,暗自估算面积和高度――这是一楼,窗外就是松软的草坪,即使用七成力气也不会摔死他――不知是否察觉出我即将付诸行动的念头,男孩总算从被子里扬起脸,努力抽出右手,朝自己的头指指,“磕到了头。”还唯恐我不信,特意掀起头发向我示意,“流血了。”
      果然有鲜血从他瘀青的额角渗出来。
      我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伤口,微微愕然。地板是红木质地,非常松软,上面还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根本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创口,“发生了什么事?”
      “我觉得要从飞天扫帚掉下来,于是就拼命调整姿势,然后头砰的撞到了床脚上……”金发男孩小心的观察着我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还有,脚也磕到了……”

      我把他连人带棉被抱起来,象对付瓷花瓶一样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又去洗手间取出医疗箱――天知道眼下烦心事已经很多,要是有个SGC高级官员因为骨折流血横尸家中可是雪上加霜,我不想再惹麻烦。
      止血剂,抗生素,弹力绷带,男孩的脑袋被裹得象个布娃娃。为了报答他带来的惊喜,我十分好心的在绷带尽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以示留念。清理完头部创口,接下来轮到他青肿的脚踝――现在我绝对相信他宣称自己肢体协调性很差百分之百是事实――这种人竟然能完好无损的生活到成年,实在该感谢上帝的厚爱。
      敷上冰袋,做好固定,我将两把椅子挪到床边,并排对好,身体仰上去。
      整个过程中男孩一直识相的保持缄默,直到我拉紧衣领闭起眼睛才听到他疑惑的声音,“杜克警官,谢谢您,可是现在您不应该去休息吗?”
      我不耐烦的指指他脚踝处的冰袋,“两小时换一次。”
      男孩又再度陷入沉默。
      很好。
      我抓紧机会更深的闭紧双眼,懒得告诉他过去在军队里对每个受伤的家伙都要这样加以照料――没办法,菜鸟太多,医疗兵不足,教官只能兼职。
      睡意涌起,我堪堪睡去。
      可男孩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时又响起来,“谢谢你……肖恩。”
      “请叫我杜克警官。”我将脸孔遮入衣口,“现在闭嘴睡觉,菜鸟。”

      清晨我正在洗手间刷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我叼着牙刷打开门,看到一脸兴奋的丹夫妇站在门外――这在意料之中,不过他们身后同样兴奋的其他人可在意料之外――格瑞格先生和太太,老乔,斯利姆大叔,本杰明太太,莉安,还有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詹妮特阿姨。她不顾我尴尬的抹去牙膏,亲吻重重落上我脸颊,“感谢上帝,我的小肖恩,你回来了!”她退后一步上下打量我,“你和过去一样还是这么可爱,哦,我最亲爱的小肖恩,你还记得回家吗?”
      甜蜜的拥抱中我感到异常窘迫,虽然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和可爱这个词有半点联系,不过与脾气直爽的詹妮特阿姨没法说清楚这一点――在她心里,我永远是那个在她家车道上骑单车的五岁小男孩。
      很显然访客们比我还要了解自己的房子。在轮番拥抱后,他们已各自开始行动,冰箱被塞得再也装不下任何食物,厨房安放好各类调味品,甚至洗涤剂和厚纸巾,詹妮特阿姨还带了大束郁金香。
      “知道吗肖恩,”她仔细的修剪着郁金香,“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就是那个酒吧,叫什么来着?”
      “红帽子,”老乔及时的插口,“红帽子。”
      “对,红帽子。”詹妮特阿姨小心的剪去一枝碎叶,“你也在里面,我在想,不,不会的,我的小肖恩不会出事的,绝对不会出事。那天晚上我们大家在一起为你祈祷。”
      “我早跟你说过了,詹妮,”老乔拍着我的肩膀,“有上帝照看着我们的肖恩,他可不会出什么事。”
      “感谢上帝,”詹妮特阿姨放下剪刀,拉住我的胳膊再次打量我,“看看我的肖恩,哦,你脸色有点差,唔,我一会就回去炖肉汤,还记得那滋味吧?”
      那特有的营养丰富的浓肉汤每次都把我灌得像个皮球――我揽住她胖胖的肩膀,一瞬间母亲的气息充斥心田,“每天都在想念,詹妮特阿姨。”
      她满意的笑起来,忽然间目光越过我肩膀落在身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是……”
      我心头一沉,转头撞见年轻警官依在卧室门口,一脸睡意惺忪,正揉着眼睛茫然的看过来。
      他身上还套着我父亲的睡衣,金发乱蓬蓬的,左手撑墙单脚支地――双脚赤裸,白色的绷带绑在头上,睡衣带胡乱在腰间打成一团――此情此景绝对会引起某种非常不好的联想――一瞬间我连几分钟前的牙膏沫都忘记了。
      老乔瞧瞧陌生的男孩,又好奇的看看我,“肖恩,这是谁?”
      ――是我想塞到马桶冲进下水道的家伙。
      我很少会这么狼狈万状的寻找说辞,“哦,他,他是……”
      没等我说完,男孩已笑嘻嘻的举手发言,“我是SGC的杰森.迪克逊,你们可以叫我杰,真高兴见到你们。”
      詹妮特阿姨唔了一声,向他点点头,“我也很高兴。”又迅速转眼看向我,“肖恩,什么是SGC?”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投在我身上。
      感谢上帝保全杜克家的清白名声。
      我暗自擦冷汗,“SGC是……”
      “我知道我知道!”斯利姆大叔突然兴奋的插口,满脸放光,“是家大型快餐公司!电视里天天放他们的广告!”
      大家啊了一声,一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詹妮特阿姨不屑的哼了一声,“快餐有什么好?怎么比得上我的浓肉汤?”
      我再度失语。
      被谈论的话题中心人物抓了抓头发,神色热切极了,“我刚才听到肉汤?”
      詹妮特阿姨自豪的拍着胸脯,“家传的肉汤,来吃晚餐,孩子。保证比你们的快餐要美味一百万倍。”
      我捏着眼眶,头大了两圈。
      老乔笑眯眯的看着年轻男孩,压低声音向我评论,“这孩子很象布尔。”
      他嗓门很大,即使压低嗓门也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中莉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老乔!”

      男孩被笑声迷惑了,他瞪大眼睛,“你们在说什么,谁是布尔?”
      我动动嘴唇,终于没忍心告诉他,布尔是詹妮特阿姨家的拉布拉多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No.3 An episo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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