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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范小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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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抱着自己的头一个重孙，差点没乐晕过去。
皇帝也够意思，见到孩子的第一面，就下了口谕，封这孩子为世子。
安王妃立时就给皇帝跪下了，她的父亲乃是知谏院陈洄，皇帝铁板钉钉的心腹，安王当年脑抽了一样说心悦于她，皇帝为了安抚太后，下旨允婚。
新婚的时候，安王的确待她很不错，可后来林侧妃为祸宫中被赐死，她在安王非逼着太后去皇帝那里给林侧妃求情的时候，拦下了安王，这一拦，安王彻底就把她恨死了。
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生下嫡子，幸好皇帝还记得她父亲，不然由着安王自己请立世子，肯定轮不到自己的儿子。
安王妃很高兴，男人靠不住，幸好亲爹可靠，儿子现在也当世子了，以后她还可以继续靠儿子，至于男人，让他死。
安王妃跪下了，安王立刻也跟着跪下了，当年懦弱的少年长成了二十出头，高挑俊美的青年，一身儒雅的气质，文质彬彬，惹得邓太后看个不停，要是次子能平平安安活到二十，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安王，谁也没有察觉出太后在透过孙子俊秀文弱的面孔，回忆自己体弱早逝的孩子。
唯独安王，被人当做替身，他不可能察觉不到。
越是察觉就越是心凉，从前皇帝没有儿子的时候，他被邓太后留着预备给皇帝当儿子，等皇帝有了儿子，邓太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形同流放一样被赶到西京，一句为他求情的话都没有说过。
现在邓太后想他的父亲了，他又成为父亲的替身。
皇帝看他的时候微微一笑，虚伪中带着几分随意，四岁的孩子还会夭折的就很少了，何况那个站在杨皇后身边的小男孩长得活泼可爱，健康的不得了。
皇帝肯定不会觉得他还会对皇权产生什么威胁。
他要配合皇帝演戏，还要配合太后演戏，不过是成王败寇，他甘愿俯首。
安王表现的很好，好的让皇帝放心。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周焱松口让安王不用急着回西京，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安王肯安分守己，那他就没有归期，一旦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立刻滚蛋。
太后大喜，拉着安王的手让他向皇帝道谢，安王乖乖听命。
眼看着天色暗下去，安王主动站起身告退，见邓太后对重孙依依不舍，便干脆道：“不如让二哥儿陪着祖母吧，安王府久不住人，我和王妃也的确需要回去打理一下，到时候怕就没空照顾这个孩子了。”
安王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杨皇后也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真的吗？”
邓太后先是十分惊喜的问了一句，紧接着就怕人反悔似的立马答应下来，“好好好！孩子先留在我这里，我一定不错眼珠的盯着他。”
皇帝心里有些不愿意，最后看着兴高采烈的太后，到底还是给了安王这个面子。
安王带着嫡妃回到旧日府邸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安王妃知道丈夫素来不喜欢自己，施了一礼便道：“王爷好好休息，妾身就不打扰了。”
安王一只腿架在床沿上，另一只腿悠闲点地，发出很轻的一声嗤笑。
安王妃不明所以的看了安王一眼。
安王这才慢悠悠地道：“你是本王的王妃，不好好服侍丈夫休息，急匆匆的想往哪里去？”
儿子才被安王拿去讨好太后，安王妃也不是贱的，她深吸一口气，“妾舟车劳顿，恐怕服侍不好殿下，萧侧妃就在西院，妾可以帮殿下叫她来。”
“不，本王偏要你侍寝。”
安王歪了一下头，轻佻笑道：“王妃舟车劳顿，小王体力尚好，夜间愿意服侍王妃。”
安王的话不容推拒，安王妃最后只能认命的留下。
她还是忍不住要劝安王，“王爷，收手吧，陛下看重宗室，又和您是血亲，安王府只要好好守住本分，陛下是不会特意针对咱们的。”
她不知道安王想做些什么，但她知道安王既然有心把自己的儿子留在宫里，必然是还有那不该有的心思的。
安王手还在扯妻子的衣带，听了这话泄愤般用手猛捶床板，他压低声音嘶吼，“陈婉，你够了！”
床笫之间，居然还在教训自己。
他直直盯着妻子，“你又懂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生活一年两年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年八年也可以忍，但要是过上一辈子，本王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仇恨的种子早就生根发芽，到了今天已经变成了参天大树，他看到那个小自己十六岁的堂弟，只想一把拧断他那纤细的脖子！
陈婉的眼睛里涌出泪水，“你不会赢的。”
“我会赢，等你成了皇后，记得要感激本王让你有这般尊荣。”
安王仰面躺在床上，平静如水的说着。
皇帝只是召他回京而已，陈婉就感激涕零到这种地步，可他周济不会，他为什么要收手？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胡太妃和他一起合作，中京和西京通信那么困难，他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凭什么皇帝给他个好脸色他就要放弃？
更何况，这是他说放弃就可以放弃的吗？
胡太妃不会答应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皇帝想化干戈为玉帛，已经晚了。
另一头，安王回京，皇后奉命在延福宫设宴款待，宁化郡主在宴席结束后，特地去给皇帝请安。
周焱对长辈十分客气，宁化郡主还未从亲娘离世的悲痛中缓过来，面色有几分憔悴，“陛下，臣妾本不该对后宫之事有所置喙，但想起淑姐儿……如今也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了！”
“咱们本是亲戚，当初把淑姐儿托付给您，臣妾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想着您看在自小的情分上总不会亏待了她，可现在看看淑姐儿在后宫的处境，妾求您看在公主府几代忠心的份上，给这孩子点脸面吧。”
皇帝早就知道宁化郡主会来找自己了，燕国大主去世，冯婕妤在宫中就失去了倚仗，要是位份再不能借着这点祖辈余荫往上升升，难过的日子只怕还在后头。
甚至连连少了燕国大主这层关系，光凭一个仅在婕妤位份的冯婕妤，也很难再和燕国公主府维持以往的关系，除非冯婕妤的位份往上升，燕国大主的两个儿子看到侄女在宫中的分量不同以往，自然就不会另寻别的山头了。
周焱假作叹气，“淑姐儿也在宫中服侍十几年了，朕心中自然是向着她的，只是……”
“只是什么？”
宁化郡主狠下心顺着皇帝的话接下去，想从皇帝手里讨好处不容易她知道，但为了女儿，她豁出去了！
周焱看着宁化郡主如临大敌的样子，面色凝重的向她吐露了一段后宫往事。
宁化郡主好半天才能消化掉周焱说的事，自己的女儿身边有一个自小服侍的太监，这个事她知道。
她是母亲的独女，后来受封郡主，母亲亲自让宣宗爷下旨，为她修建了郡主府，郡主府是由宫里负责营建的，殿中省后来在她出嫁的时候，也送了好些宫女太监来。
后来淑姐儿出生，自然也不可能缺了太监伺候，这些人来来去去，她之所以还记得那小太监的名字叫范小钊，还是因为那年二公主去了，女儿说她身边少了人手，特地让郡主府把范小钊送进宫里去了。
现在皇帝在说什么鬼话？
宁化郡主又是气又是恼，好半天才问皇帝，“陛下的意思，您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并且袖手旁观！任其发展吗？”
按理说女儿和太监苟且，她应该立马跪下向皇帝请罪，但皇帝这个态度，她真的很难不生气。
大家都是亲戚，冯婕妤给皇帝戴绿帽子这是多么严重的事，皇帝不会不懂，他捏着这么大的把柄想干什么？
皇帝面色坦然，“郡主或许觉得朕是想以此要挟，可朕自问只是为了彼此之间的情分，在凤声这件事上是朕欠了冯婕妤的，所以朕帮她隐瞒下这件事作为补偿，冯婕妤也向朕保证过了，她放弃前程，只要朕肯饶了范小钊一命。”
“冯婕妤痛失爱女，陛下拿个太监补偿她？”
宁化郡主语气十分激动，甚至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陛下，冯婕妤不懂事，您也不懂事吗？您把我的女儿送给太监糟践，您给我说，这是补偿？”
“您……您现在就随便拉一个人过来问问，”
宁化郡主气得话都说不清了，“谁会觉得这是补偿？”
这他妈是送了左冯两家一个全家抄斩的套餐啊！
皇帝也终于严肃了起来，“郡主息怒，朕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尚年轻，后来意识到此事不妥，不是没想过杀了范小钊，可是冯婕妤一直都不愿意，如今您问到朕面前，或许这件事由您来处置才更为恰当。”
他年轻的时候人还是很心软的，表妹痛失爱女，又和丈夫决裂，后来和太监厮混到一起，被严守规发现不妥，告到他这里来，他第一反应就是要保住冯婕妤。
一是为了酬谢燕国大主在他初登基时的护持之功，二就是冯婕妤以死相护，他只能妥协。
凤声早早夭折，他不想对冯婕妤太绝情，免得那孩子在天上都要为自己的母亲伤心。
但现在局势所迫，冯婕妤既然和永贵妃成党，那就应该明白，想要享受好处，就势必不能少了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