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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几个骨白色的风干海星和粉紫色海螺被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切割垫板上,鲤沼菖蒲正愁容满面地看着它们。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在期待它们能自己蹦起来把自己做成一件漂亮的手工艺品。
      海星的旁边还放了几粒打了半孔的珍珠、一小包贝壳和零星几件手工材料,它们在手工部活动室里随处可见,可想把它们组合成一件像样的成品似乎并不是一件易事。
      她脱力般地吁出口气,把下巴搁在了工作台上。
      “真稀奇,音君居然迟到了。下午好啊菖蒲。”
      院濑见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直直对上的就是鲤沼菖蒲紧张而忧愁的表情。
      他连书包都懒得放下,坐到她旁边的座位捏起一只海星便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下午好院濑见君。”
      鲤沼菖蒲揉了揉自己一直绷得僵硬的脸,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我放学的时候路过C组,看到梶原部长她们班正在做学园祭的准备工作,可能会晚一点来。”
      稍微地偷偷看了一眼,似乎是长盛不衰的鬼屋主题。明明是大家都已经玩得很腻的主题了,选这个题目通常就意味着这个班级想要草草了事或是不想费心思想创意,C组摆放出来的道具却在仍是未完成形态的时候就已经透露出了伊藤润二级的瘆人,看一眼都觉得灵魂要被粉碎掉,C组和她们班又紧挨着,D组的班长中村陆斗都被刺激得要大操大办起来。
      “啊啊……海原祭,我们班的女孩子都很兴奋呢,可以看到上了大学的前辈们。”
      “不是有好几个人气很高的前辈升去了大学嘛,都在说着这次可以光明正大地见到了。”
      院濑见把海星放回了桌台上,带着点纵容的笑意描述起他班上那些小雀一样的女孩,鲤沼菖蒲就好奇地看他。
      “为什么能见到毕业生?他们会特意回来参加学园祭吗?”
      “居然问为什么,去年的海原祭菖蒲没认真参与吗?它是三个部门的联合文化祭呀,中等部、高等部,还有立海大学一起举办的,我们立海姑且还是个历史很悠久、学生很多、占地面积又很广的较大学校的。”
      院濑见露出一脸“你是不是偷懒了”的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她,她便怔怔地噤了声。
      该怎么解释,去年学园祭举办的时候,她转学来立海尚不到半年,躲在角落里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心情去玩闹。
      “我……我今年会努力的。”
      大概什么都解释不了吧,过去的事情再拿出来讨论就会变得像是在博取同情一般。
      鲤沼菖蒲只是羞愧地小声应了句。
      “倒也不用那么痛下决心的啦,学园祭嘛,吃喝玩乐就好了。话说这些东西,你是要做成什么样子的呢?你们班的任务?”
      院濑见寻愉快地撑着头安慰道,又拿起一粒珍珠在眼前端详起来。
      淡粉色的珠子,小小一粒,似乎会很得少女的喜爱,鲤沼菖蒲却看着那粒珍珠面露难色。
      “不是,不是我们班要用的,是想送给幸村的妹妹作为礼物的。”
      她把一只海星托在掌中眨巴着眼睛看着它,又在想一些“你已经是个成熟的海星了应该学会把自己做成工艺品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幸村给他的妹妹带了礼物,所以我也想做点什么可爱的东西送给他妹妹呢……”
      “这些海星和珍珠都是从冲绳带回来的,但是试着想了很多种设计,都觉得太简陋了,怕他妹妹会不喜欢……”
      他们一起去了石垣岛,品尝了海鲜烧烤,登上天文台观星,乘坐玻璃船,在细密的白沙滩上留下一踩便是一汪水的脚印。
      那个看上去就非常有品位的魔方灯,幸村送了一个给她,另一个却说要送给妹妹,而不是留给自己。
      因为送给菖蒲的灯以后总有一天会回归到他家,如果自己把另一个也留下,到时候家里就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灯,所以额外的一个是要送回老家去给妹妹玩的。
      他理所当然地笑着说出这样让人害羞的话,鲤沼菖蒲一个字也接不上,只能默默地缩了脖子把染上红晕的脸藏在灯后。
      可是,在那样漂亮的灯的衬托下,她把这些粗糙的海星贝壳做的东西送出去,幸村的妹妹会不会觉得她太敷衍搪塞了……
      他对她那么好,如果她被当成占用了哥哥的周末时间还一点歉意都没有的不懂分寸的人该怎么办。
      鲤沼菖蒲将海星放回切割板上,愁苦地抬起手臂压在桌上把脸埋了进去。
      “幸村前辈的妹妹啊……感觉听上去就应该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把海星和海螺做成发夹送给她怎么样?”
      院濑见随性地捡了几粒珍珠摆在海星的小脚上,又抽出一根细丝带灵巧地打了个蝴蝶结,各种角度摆放了一下又丢在了一边。
      “比起只能摆着看的东西,能戴在头发上当做发饰要更实用一些吧?我觉得丝带和海星不太搭,换个水晶链条试试?”
      鲤沼菖蒲听了立刻翻出一根短链,也拿起一只海星比量了一下,随即满脸的“受教了”的钦佩表情看着他。
      “院濑见君,厉害。”
      她立刻竖起大拇指。
      “嘿,当然了,作为模特研究女孩子们喜欢什么可是专业必修。”
      被夸奖了的人高兴地翘起鼻尖。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连带着他的家人都会想要亲近,或许都不是有目的性地讨好,只是单纯因为一个女孩是男友的妹妹就会无端生出好感度,这种爱屋及乌的感情真是很玄妙。
      院濑见撑着下巴看着低头忙碌的她奇异地想着。

      几乎要把教室都布置成伊藤润二原画展的C班最终还是绊住了梶原音的脚步,手工部例行的周一例会难得在没有部长的情况下结束了,说是例会也只是鲤沼菖蒲做道具、院濑见赶作业而已。
      海星和海螺最后被做成了两对精致可爱的发夹,慎重地放进塞了填充纸丝的包装盒里。补完作业的院濑见已经早早离开,她把礼物盒放进书包关门准备回家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还在鲤沼家的时候,家里离青春学园很远,需要乘坐公共汽车上下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就像电影胶片的一帧帧镜头。现在的房子距离学校很近,她可以走进这一帧里,走过一段栽了晚樱的海滨步行道,在道口栏杆放下的时候等待着电车轰鸣而过,侧过头就可以看到神奈川的海和远处的灯塔,然后踏着月光回家。
      已经走过一年多的这条道路,无论是落在发上的雨丝还是飘进衣领的雪花,烈日、晚霞还是满天星辰,耳畔的海是风平浪静还是风起浪涌,它们一直陪伴着她抵达家里。
      习惯成自然的舒适与悠然会逐渐替代掉过往的回忆,书包里还装着要送出去的礼物,还有东京正在等待着她的恋人,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鲤沼菖蒲抿起唇淡淡地笑了下。
      [我会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的。]
      [请一定要等我啊。]

      公寓楼梯昏暗而寂静,她专注地一步步踩着台阶走上去。
      大概这种公寓都会为了挤出更多的居住空间而将楼梯台阶设计得很窄,上台阶的时候还能踩得比较稳,下台阶就通常只有半只脚踩在上面,让人有些提心吊胆的,这就养成了她低着头看台阶走路的习惯。
      所以当她缓慢地走上家里所在的那一层,看到她的房间大门敞开还亮着灯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点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快走几步。
      走快点就好了,只能早几分钟回家也好,就能更早一点地见到他。
      是幸村来了。
      她给了他一把房间的钥匙,可以让他随意地进入,虽然他总是会先敲门,实在有事需要进去她却不在的时候才会用钥匙,她就笑着说他实在是太守礼节了。
      是不是有事情要来找她呢,正好幸村回了神奈川,可以把要送给妹妹的发夹给他,拜托他转交给妹妹。
      鲤沼菖蒲大步向门口跑过去,露出幸福而可爱的笑脸。
      “我回来了!”
      她这样喊道。
      屋里站着的三个陌生男人就同时回过头来看着她。
      不是幸村精市,也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壮实的体型和出格的装束甚至不像学生,只是站在那里就像能闻到扑鼻而来的汗臭和油味般。他们像熊一样佝偻着,脏黑的脖子缩进衣领里,下巴扬着,眼睛就向上瞪起剜着她露出过多的眼白。他们三个挤在狭窄的小屋子中,晦暗不明的阴冷眼神盯住了她。
      被破坏的门锁,翻乱了的房间,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水杯。
      鲤沼菖蒲只来得及往屋里囫囵地扫了一眼,便迅速地转身朝着楼梯飞奔起来。
      拍邻居的房门没有用,他们可能不在,也有可能不敢开门,先冲到大街上去。
      她绝望而冷静地想着,边跑边把书包甩向身后试图阻止一个追过来的男人,踩到地面上任何一点凸起的杂物都激得她心脏疯狂地一抖。
      一整层的台阶直接跳下去万一崴到脚就彻底没有希望了,三四个阶的话还可以跨过去,楼层并不矮绝对不能直接跳窗,她这么想到,可她还没跳下半层的台阶,一个男人就一把拧住了她的头发拽着她向后扯过去。
      她差点后仰着摔在台阶上,那男人就抓着她的头用力往墙壁上砸,头皮都被撕扯得发出剧痛,她缩着肩膀冲抵着他的力量,却还是被砸得脑子里嗡的一响。
      “不……不……冷静一下……”
      “你们要钱是吗?我去给你们拿,我不会报警。”
      “我不会报警的,钱被我藏起来了,我告诉你们位置,你们可以让一个人去拿,另外的人看着我……”
      “我不会跑,也不会叫,我告诉你们钱在哪里。”
      她一手抓着扼住她脖子的男人的胳膊一手抵着墙,急促地在手臂缝隙中扭动着头用力地呼吸,喉咙都像被压变了形般只允许极少浑浊的空气进入身体。
      她的房间被翻乱了,所以她想他们是想要钱,把钱给他们,先稳住,放他们走,不要激起他们灭口的念头,至少要保全自己的生命和身体的安全,等到自己不再被控制住的时候再报警。
      她小声地恳求着他们,余光瞥着他们的腰间和手里是否有凶器,用小臂箍着她脖子的男人就诡异地嗬哧嗬哧笑起来。
      “就你那点破钱,小姐,你马上就要有花不完的钱了。”
      “给她灌上。”
      他向另两个人点了点头,剩下的人就一个掰开她的下巴,另一个举了满瓶的液体向她嘴里灌进来。
      “别……”
      她努力地晃着头把药甩出来一些,却还是被抠开嘴巴强迫着吞了大半进去。
      无色透明的液体,却带着丝丝的苦。
      某一户人家的小型犬剧烈地咆哮起来,犬吠透过隔音不好的墙传进她耳朵里,是她某个不认识的邻居养的小狗。
      是本能地嗅到了危险吗?还是闻到了不好的药的味道。
      可惜她的警惕性都没有一只小狗强。
      在鲤沼菖蒲陷入昏迷摔在地上前,这是仅存的最后一丝意识所想到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2 23:10:15~2021-05-18 23:0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关你西红柿 15瓶;不见君 5瓶;西斯敏、蓝兔叽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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