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逃亡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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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乌斯用尽了全身力气去活，可奇迹不会总是发生。
说实话，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见证了太多奇迹。
伊西斯能阻挡住辉光祭司是奇迹，格洛乌斯全须全尾地将族人送走是奇迹，格洛乌斯能挡住辉光祭司一击是奇迹，伊西斯能在自bao中活下来更是奇迹。甚至于伊西斯坠崖而死后还能苏醒是万中无一的奇迹，而格洛乌斯在濒死状态还能杀退战争神殿的战士更是神明开恩才能有的奇景。
但这一次，命运没有再青睐格洛乌斯。
当生机衰微到一定程度时，格洛乌斯连那“茧”都维持不住了。格洛乌斯赖以生存的那些东西不受控制地逐渐逸散，而外界的声响光色补偿似的流入他耳边，让他死也死的不安。
一片昏沉朦胧中，格洛乌斯知晓他们终于回到了他们的祖地。
他们回到了多姆大陆，而伊西斯在一次又一次地哀求。
他在为格洛乌斯“找医生”。
“求求你、救救他吧” “求求你、救救他吧”。
从含糊到清晰，伊西斯这句话说得越来越熟练，他学会的哀求之语越发多了，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拿自己来交易。
“我的骨头……我很值钱的 ……救救他，救救他”“我很能干的，求求你，求求你……”“我可以帮忙，做什么都行，只要你救救他……救救他……”
但那些人总是说“滚”。
“滚开！说了不行了，你去找别人去！” “滚啊！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救不了！没法救！”“滚！滚！”
格洛乌斯流泪了吗？他不知道。
在一切沉入黑暗前，格洛乌斯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仍是伊西斯低哑的哀求，但伊西斯大概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格洛乌斯想得也是“谁都好，救救他”。
“救救他。”
救救他。
在无尽的苦痛中，格洛乌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那个时候，伊西斯尤未察觉。他还在原野山脉中奔驰，从一个“医生”处奔到另一个“医生”那里。格洛乌斯冰冷的身躯被他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用仅存的翅膀护着，他无比坚信格洛乌斯能活，格洛乌斯想活，便不惜一切代价，去找能救格洛乌斯的“医生”。
但这其实没那么容易。
多姆大陆虽是巫族的祖地，可巫族向来活得卑微至极。有点能力的黑巫师或是白巫师都躲躲藏藏地活着，不愿被任何人发现。可以说，伊西斯完全是靠着敏锐感知一个个挖掘出他们的，他是强行闯进了人家的藏身地恳求。
也不怪人家驱赶他，哪怕他会完完本本地吃下主人的攻击再好好哀求，可冒犯就是冒犯。伊西斯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总是失败的原因，可他不敢赌格洛乌斯还能支撑多久。所以他只是付出代价去弥补，但无论他怎样弥补，都仿佛徒劳无功：他找了一家又一家，除了最初的几个人上手看了看格洛乌斯的情况，其他人总是看一眼就要把他打走。
伊西斯只好再去别的地方找。
一个巫师、一个巫师地找，一片原野一片原野地搜寻，伊西斯背着格洛乌斯，一路走，一路求。
终于，在一处特殊的国度边缘，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藏身于阴影的黑巫师对伊西斯的态度原本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甚至在伊西斯被他打出来的伤逐渐愈合时，态度还更差了几分。他看着伊西斯，泄恨似的一句句吐出恶语，他亮出咒法狠狠打向伊西斯，嘴里还说着 “没人救得了他”之类的话。
可骂着骂着，他的神色突然变了。
像是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就发生在了他眼前，黑巫师的话语猛地一顿，他快步走到伊西斯身边，情不自禁地把手按在了格洛乌斯的身体上。
但那震惊没持续多久，很快就从他脸上褪去了，黑巫师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掩饰不住的贪婪。他愕然的目光只在格洛乌斯身上停了几秒，很快就转移到了伊西斯身上。他看着伊西斯身上逐渐收口结痂的伤口，看着伊西斯进门时还明显扭曲的脚踝、现在却面不改色地跪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心脏因为骤然生出的想法“砰砰”作响。
无视了伊西斯低声重复着的“我可以献出我的血和我的骨”，黑巫师扭曲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说：“我可以救他。”
以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形容枯槁的黑巫师开了口：“他是个子爵吧？这等为巫族立下大功的人，我当然可以按着巫族意志的要求去救他。当然，这是我的义务。谁叫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黑巫师，而他是个子爵？平民为子爵付出，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只是，义务是义务，想不想和能不能是两个问题。我当然可以救他，可怎么救，救成什么样，就是天意了，是不是？”
黑巫师枯瘦的手指按在伊西斯身上，脸上带着奇异的笑： “羽蛇血脉，对吗？”
他俯下身，把嘴凑到了伊西斯的耳边。
“——你‘是自愿’把它送给我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逃亡 3
